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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蔓兒左右看了看,挨她最近的有連葉兒、二丫、春燕和春妮姐妹倆,其他幾個小姑娘或是自己說話,或是跑到旁邊去摘野花玩,注意力都不在她們這邊。
二丫是連家的親戚,春燕和春妮是連家的緊鄰,連家的許多事情,她們都知道。
“還沒定。”連蔓兒就小聲答道。
自從連枝兒定了親,周氏對連秀兒的婚事就更上心、著急了,早就放出口風,要人上門說親。連守仁捐了監生,說是不久就有官做,就有人上門給連秀兒說親了。
現在的監生、未來的官老爺的親妹子,嫁妝頗豐,姑娘正是說親的好年紀,這幾樣加起來,在許多人眼中,是很不錯的條件。
“劉家村的那個也不行嗎?”二丫就又問。
前天,王媒婆上門,給連秀兒說親。說的是劉家村的一戶殷實人家,那戶人家家里也有兩百畝田地,一個像連家這樣的大院子,家里三個兒子,四個閨女。給連秀兒說的是家里的老大,年紀十七歲,據說相貌、人品都極好。
“你二姨奶說不行。”連蔓兒搖頭道。
二丫的二姨奶,就是周氏。劉家村這戶人家,日子過的相當好,一家子都是老實巴交的人。連老爺子對這門親事極贊成,就是連守信和張氏聽說了,也覺得很好。但是周氏卻并不喜歡。
“婆婆太年青。下面還有兩個弟弟,四個妹子,你要是嫁進去,這當牛做馬的,得啥年是個頭。……地是不少,可還是莊稼人,弄不好他還得讓你下地啥的。”
這是周氏背著人。私底下跟連秀兒說的話,被連蔓兒不小心給聽見了。
自家的閨女就不想她去伺候婆婆,幫扶弟妹們。娶進門的媳婦,卻總想著怎么拿捏、使喚,為她做牛做馬。從不想人家也是別人家的閨女。
嘖嘖,連蔓兒聽見的時候不由得搖頭,周氏的雙重標準,還真是讓人無語。
“二丫,你娘不昨天還給我老姑說了一個?”連蔓兒對二丫道。
“嗯。我娘回去說是不成,也是我二姨奶不愿意。”二丫就道。
二丫的娘,也就是吳玉昌的媳婦。她給連秀兒說的是鎮上的一個秀才。這秀才今年有二十二歲了,曾經娶過一門親,已經過世了,所以打算續娶一房。這秀才家中有父母。都已經年過半百。秀才上面有一兄一姐,下面有一弟一妹,兄姐和弟弟都已經成家,一家子只靠著幾畝薄田,還有就是這秀才賣字、做館為生。
吳玉昌的媳婦來說這門親。說是這秀才雖成了親,但是先房并沒有留下一兒半女,連秀兒嫁過去也和結發夫妻差不多,而且那秀才文采、人品都極好,以后極有可能高中。
連老爺子極喜歡這門親事,連守信和張氏知道了。也覺得連秀兒能夠嫁給一個秀才,說起來還算是高攀。
但是周氏不樂意,差一點當著吳玉昌媳婦的面,就落下臉來。
“我秀兒一個黃花大閨女,是缺啥少啥了,要去給人做填房?他一個秀才算個啥,我大兒子還是監生那。”送走了吳玉昌媳婦,周氏立刻就道。
當然,這還不是她拒絕這門親事的全部理由。周氏嫌棄這門親事,是因為秀才家過的窮。
“一大家子,將近十口人,那幾畝地能干啥,就靠他教書的錢,日子過的緊巴緊掖的,他還得念書、考試啥的,那還得不老少的錢。秀兒在家就算沒過上啥好日子,也沒受過苦,干啥跟著他去受那個罪。說啥以后等他中舉,跟著做夫人。那得猴年馬月,秀才一輩子都考不上去的有的是。”
一連幾個來說親的,都被周氏以各種借口給打發了。大家知道連秀兒的條件高,上門說親的就少了。
“他奶這是想給秀兒找啥樣的?”私底下,張氏就道。
“我看我奶是比著吳家給我老姑找那,她想找比吳家更好的。”連蔓兒就道。
連著拒絕了幾門婚事,連蔓兒就琢磨出周氏給連秀兒定的標準了。家境要富有,連秀兒嫁過去不用下地干活,家里人口要簡單。這是比照著吳家的條件,另外,周氏還想要對方家庭身份高一些,一般的莊稼人入不了周氏的眼。
“你奶就是挑兒太多,人家來給提的,那個秀才,還有劉家村的那個,都挺不錯的。這還真是借了你大伯他們的光,要不然,這樣的人家,還不能來提親那。”張氏道。
“這挑兒多的名聲出去了,人家上門提親就犯怵。這事,他爺也沒擰過他奶。”連守信聽見她們娘倆說話,就插口道。
“他奶心里有別的念想。”張氏說著話,就朝著錦陽縣城的方向指了指,“他奶早不就給他大姑捎信了,讓給秀兒在縣城找。”
周氏心里希望,給連秀兒找個縣城的好婆家,這件事,連蔓兒當然不好跟二丫說。
“我老姑年紀還不大,慢慢挑著吧,也不著急。”連蔓兒就對二丫道。
“你老姑不著急,我看你家芽兒好像著急了?”二丫就捂了嘴,笑道。
“啥?”連蔓兒有些不解。
“不就是剛過完端午節那會,”春燕笑著接上了話茬,“你二伯娘領著連芽兒去串了好幾家門,那意思想讓人給連芽兒說親。說是也跟枝兒姐似的,先定親,過連年再成親。”
連蔓兒哦了一聲,前些天,有一次春柱媳婦來串門,和張氏神秘兮兮地嘀咕了半天,好像說的就是這件事。
“芽兒才多大,比蔓兒還小倆月那,這要說親,也太早了點吧。”春柱媳婦走后,張氏就跟連守信說,“昨個他二伯娘跟我這坐了半天,說芽兒咋好咋好,小腳纏的好看,要嫁有錢的大戶人家。一個勁打聽家興過節都送了些啥,還一樣樣都要看看。我看啊,她就是看那些東西眼饞了,想著給芽兒早早定個親事,三節也能讓女婿給送禮。”
“我聽說,你二伯和二伯娘看中了老金家的喜寶。”二丫將聲音又壓低了些,對連蔓兒說道。
連蔓兒嘴里正嚼著連葉兒摘來的酸葉子,聽了這話差點噎住。
二丫這幾個和她差不多大的年紀,正是懵懵懂懂的時候,卻已經開始關注某些話題了。好吧,這個年代莊戶人家少有娛樂,這種事是上至八十下至八歲,不分男女,最受關注、最熱門的話題。
連蔓兒將酸葉子酸酸的漿水咽進肚子里,這才問二丫。
“二丫,你這是聽誰說的,咋我們一點都不知道?”
“那個,是芽兒她爹,就是你二伯,上我家來找我爹,想讓我爹去老金家給說和的。”二丫遲疑了一下,這才說道。
“那你爹去給說了沒?”連蔓兒忙又問。
“好像……沒去。我爹說,你爺肯定不答應跟老金家。”二丫就道。
看來吳玉昌還真是個聰明人。
“二丫,這是啥時候的事。我是說,我二伯找你爹給說和這事,是這幾天嗎?”連蔓兒想了想,又問。
“過了好些天了,不是這幾天的事。”二丫就道。
連蔓兒哦了一聲,心想,那就是連守仁捐了監生之前的事,不知道現在,連守義是否還看得上老金家。
這會工夫,那幾個在一邊玩的小姑娘都湊了過來。
“咋沒見枝兒姐下地?”一開始說話的小姑娘又問道,“蔓兒,枝兒姐定親了,就不下地了是不?”
幾個小姑娘就笑成了一團,她們并不是笑連枝兒,而是提起說親、嫁人這樣的事,又是害羞、又是好奇。
“我姐在家做針線那。”連蔓兒就道,然后指著一個穿花衫子的、年紀略大的小姑娘,笑道,“小梅,我聽說,你娘給你定了親了。”
叫小梅的姑娘立刻就紅了臉,其他幾個就都圍過去,纏著小梅問這個問那,笑鬧個不停。
回到家,連蔓兒就咕咕咕地將自家的雞都叫到跟前來,將幾串螞蚱扔進雞群里,讓它們自己去搶著吃。然后,她才進屋。
連枝兒正坐在炕上納鞋底子,看見她進來了,就指了指柜上放著的水壺。
“回來了,渴不,給你涼了水,現在正好喝。”連枝兒對連蔓兒道。
“嗯。”連蔓兒就倒了杯水,自己喝了,又倒了一杯遞給連枝兒。
“姐,上午家里沒啥事吧?”連蔓兒問。
“沒啥事。”連枝兒就道。
連守仁捐了監生,宋家送來了銀子,連秀兒有人上門提親,這些天連家風調雨順,就連周氏罵人的頻率也降低了不少。趙秀娥也不再像過去那樣,總向蔣氏挑釁,連家的日子過的難得的平靜。
家里沒事,連蔓兒就去了早點鋪子,將一早的賬目核算清楚了,又去了河邊,水渠已經接近完工,連守信正帶著幾個人收尾。
在鋪子里吃過了晌午飯,連蔓兒又回老宅來,敢進村口,就見烏云壓頂,轟隆隆的雷聲似乎是擦著地面響了過來。
要變天,連蔓兒抬腿要跑,卻被人攔住了去路。
“連蔓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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