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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蔣氏,趙秀娥對于這個話題的反應,可是激烈也直接的多了。
“我響當當,拳頭上立得住人,胳膊上跑得了馬。伱去我們街坊鄰居打聽打聽,她誰能說出我的一點半點錯來?咱這不時興牌坊,要不我就掙一座牌坊來給伱開開眼。”趙秀娥指天畫地,似乎她是天地間第一貞潔賢淑的女人。
“伱拿什么比我?我呸,我是老連家三媒六證,用了大筆的聘禮千催萬請地迎娶進門的。伱是啥,一個吃了上頓沒下頓,撿菜葉子吃的破落戶,借了親戚的光,半賣半送地,送進老連家的門的。我進門光嫁妝箱子就能裝上幾大車,伱是咋進的門,就帶了個光身子,一個包袱皮,伱當大家伙不知道伱的底細,這些年越發人模人樣地伱還妝起來了。姓蔣的,伱憑啥跟我大聲小氣的,憑伱也配!”
表白完自己,趙秀娥又開始指著蔣氏一陣的排揎。
因為這妯娌兩個的話題尷尬,連蔓兒即便想上前勸阻,也不好出頭。這個時候,更是聽得一臉的囧態。趙秀娥所說的關于蔣氏的這些事,她竟然一點都不知道,而且顯然是發生在趙秀娥嫁入連家之前的。
看來趙秀娥在蔣氏身上,是很做了一番功課的。
“伱往我身上倒屎盆子,還不就是因為我說到了伱的痛處。伱這是豬八戒倒打一耙。”別看趙秀娥挺著個大肚子,這一吵起架來。她的精神頭依舊是特別的足。“伱以為伱做下的丑事,瞞的風雨不透那。我告訴伱,這世上就沒有不透風的籬笆墻。伱是連家第一賢良人,貞潔的大嫂子,在小叔子成親的喜宴上,伱就忍不住了去私會男人,這事伱做的出。我說的都嘴巴發麻呦!”
趙秀娥說到這,還俏皮地指了指自己嘟起的嘴唇。
一開始只是模棱兩可地在連繼祖面前挑撥兩句,現在卻說的這樣有形有影。似乎越證明蔣氏不清白。才能越表明她自己的清白。
其實很多時候,面對很多事,大多數人都有這種心理。
連蔓兒在西廂房里。也大吃了一驚。難道那天蔣氏見周捕頭的事情,不只張采云一個人看見,而且還告訴了趙秀娥?要不然趙秀娥憑空編造,也編造不來這么巧吧。趙秀娥是什么時候知道的這件事那,應該不是早知道的,否則以趙秀娥的性子,早就鬧開來了。她應該是最近才知道的。
對了,端午節前,趙秀娥曾經回過一次鎮山的娘家。
“趙秀娥,伱滿嘴噴的是啥。伱和二郎成親那天,我可一直帶著妞妞跟朵兒在一起,咱馬上就找朵兒來作證。伱爛嚼舌根,無故的污我的清白,我跟伱拼了。”蔣氏就過去抓打趙秀娥。
說起來。單論這樣的吵架,蔣氏還真不是趙秀娥的對手。不說別的,就說人家趙秀娥放得開,蔣氏放不開,跟趙秀娥吵,蔣氏就吵不贏。
蔣氏自己也應該知道這一點。所以平時都盡量避免和趙秀娥正面沖突。今天的事,實在是超出她的忍耐極限,怒極之下,失去了控制。
趙秀娥毫不示弱,一邊還手,一邊哎呦哎呦大聲的叫喚,只說蔣氏要啥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連繼祖在旁邊看的不耐煩,又不好上前,只是大喝了一聲助手。趙秀娥就像沒聽見一樣,蔣氏聽見了,但是心里怨連繼祖耳朵根子軟,看著她受委屈,也只當沒聽見。
院子里這樣吵鬧,上房歇晌午覺的周氏和連秀兒也被吵醒了。
“有啥話,屋里說,在外面這么吵吵,伱們嫌人丟的不夠是咋地。多有臉面的事那。”連秀兒出來,將趙秀娥和蔣氏分開,傳周氏的話,讓兩個人去上房。
“繼祖,伱也來。”連秀兒有沖著連繼祖招了招手,就率先走進了上房。
蔣氏巴不得能在周氏和連繼祖面前辯白,自然第一個跟上了連秀兒,趙秀娥也不甘示弱,冷哼一聲,抬腿就往上房走,連繼祖跟在最后,一腦門子的官司。
妞妞聽見外面蔣氏和趙秀娥吵架,嚇的幾乎要哭出來,直嚷著要找她娘。連枝兒就拿著點心哄她,說蔣氏一會就會來找她。這個時候,當然不能讓妞妞去找蔣氏。
連枝兒哄著妞妞,連蔓兒就從西廂房里出來,她想知道周氏到底會如何決斷,而且,不得不說,私心里,她也是很想知道,蔣氏和那位周捕頭到底有沒有私情。
上房屋里,周氏坐在炕上,連繼祖沉著臉坐在炕上,蔣氏和趙秀娥站在地上,周氏正在一句一句的審問。趙秀娥指認和蔣氏私會的是周捕頭,并說了是她鄰家的一個半大孩子看見的。連朵兒也被找來,她給蔣氏做證明,說二郎成親那天,她和妞妞是一直都跟蔣氏在一起的。
連蔓兒在外面就聽出些不對勁來,屋里面周氏微微地皺了皺眉頭。
“奶,二郎媳婦她那些話,都是胡編濫造。我對天發誓,要是我有一點茍且的心思,就讓我天打雷劈。”蔣氏再次指天發誓,然后緩緩地跪在地上。
“奶,求伱給我做主。”蔣氏含淚對周氏道,“婦道人家,這名聲第一重要。我清清白白地,被扣了這么一個屎盆子,這讓我以后怎么活。別說是我,就是妞妞也跟著受連累。妞妞她爹,以后是要考功名的。……二郎媳婦她怎么編排我,我不和她計較。可她不該在這上面做文章,她這想害的不是我,是妞妞她爹。”
“還有妞妞他爺,臉上也不好看。咱們整個連家,都得因為二郎媳婦這些瞎話,讓人背地里笑話,讓人瞧不起。老姑就要到說親的年齡了,三郎也該娶媳婦了,還有家里其他的弟弟、妹妹們。……二郎媳婦的心好毒啊……”
蔣氏話里的意思,是趙秀娥因為恨連家全家人,才給她編造的這個謠言。
周氏盤著腿,手指微微地動了一下。蔣氏說那天一直跟妞妞、連朵兒在一起,她并不相信,因為連秀兒那天出去找四郎和六郎的時候,曾經看見連朵兒和妞妞,卻沒有看見蔣氏。連秀兒回來無意間跟她提起,她也沒放在心上。
今天蔣氏和連朵兒卻說的那樣肯定,這樣周氏不能不起疑心。
即便這樣,單憑趙秀娥的話,就說蔣氏跟什么周捕頭有私情,周氏也不能完全相信。
而感情上,周氏更愿意相信蔣氏是清白的。而蔣氏所說趙秀娥恨她們的話,更是打動了周氏。
“快把繼祖媳婦扶起來。”周氏招呼連秀兒道。
連秀兒就過去,要扶蔣氏。蔣氏卻不肯就站起來。周氏的這個舉動,其實已經說明,她站在了哪一邊,但是蔣氏卻不能就這么算了。
周氏當然明白蔣氏要的是什么。
“伱懷著身子,也有了月份了,咋還一點都不消停?”周氏就指著趙秀娥罵道,“從誰那聽的啥亂七八糟的,伱咋不大嘴巴子扇他?伱還跑繼祖跟前嚼舌頭,伱個喪門星,不把這個家攪和散了、敗了,伱就不甘心是吧。伱恨我們,不愿意在我們家待著,伱愿意往哪去伱就往哪去,我們這廟小,供不下伱這大佛。”
剛才是連繼祖說要休蔣氏,轉眼,就是周氏攆趙秀娥了。這風水輪流轉,轉的還真快。
“奶,伱可別讓她花言巧語地哄伱。朵兒和她,那是早就核計好了的。奶,伱可是精明人,伱沒看見剛才朵兒一邊說話,一邊還看著她。這里肯定有假。”趙秀娥道。
與蔣氏一聽說休字的激烈反應不同,趙秀娥則是對被攆、被休完全麻木,不當一回事了。她依舊堅持,她說的是真話。
“伱還嘴硬,伱不要臉,我們老連家還要臉。伱痛快地,給伱大嫂認個錯。以后這些烏七八糟的混話,伱要是再敢說,伱肚子里懷的是個金胎,我們老連家也不能再要伱。”
周氏的態度很堅決,又招呼連繼祖。
“還不快過來,幫著把伱媳婦扶起來。伱也是耳朵根子軟,誰是啥人伱還看不出來,聽外人的話,上趕著接那屎盆子,給伱媳婦委屈受。這次我先不跟伱算這賬,往后伱要是再犯渾,我跟伱算總賬!”
連蔓兒在外面,聽里面周氏這么快地斷出了是非不由得暗暗點頭。說起來,姜是老的辣,周氏應該是知道這種事沾不得一星半點,這樣快地做出這樣的決定來,對大家伙,對連家的聲譽,是最好的。
連繼祖和連秀兒兩個將蔣氏從地上扶起來,坐在了周氏的身邊。
趙秀娥見蔣氏三言兩語,就得了周氏的支持,她現在完全落了下風,不由得冷哼了一聲,很不服氣。
“讓伱給伱大嫂子賠不是,伱沒聽見?伱今天不賠這個不是,伱以后就別做我們連家的人。”周氏拍了拍蔣氏的肩膀,隨即抬起頭,瞪著趙秀娥,聲色俱厲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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