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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七章 突如其來的發難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重生小地主

  連老爺子要佃種土地!連蔓兒一開始有些吃驚,不過轉念一想,也就不覺得奇怪了。連家本來有三十畝的田地,都是中等偏上的田。她們分了六畝地,連家現在只有二十四畝地了。

  可連家現在的人口卻有二十口之多,平均每個人還不到一畝地。這一畝地就算都種上高粱或者糜子,產出的糧食,都按最高的產量來算,也只能讓一大家子人勉強夠吃。這還是考慮到家里有幾個孩子年紀小,飯量沒那么大。而且,還要繼續執行周氏的伙食配給制。

  連蔓兒是經歷過周氏的伙食配給制的,她認為,周氏允許大家吃的糧食,每天根本連每人一斤都沒達到。

  連家接二連三地經歷了幾次變故,家底已經完全被掏空了。連老爺子曾經要賣掉鎮上的房子,置辦土地的打算,也成了空。連家現在是人多地少,想要生活的好一點,佃種土地,似乎就成了必然。

  佃種土地雖然要交大量的地租,但是好歹能存下些余糧。家里要添人進口,要操辦親事,這些余糧,能幫著一家人填補些虧空。

  “這馬上就要種地了,我爺是啥時候說的這話,現在佃好地了嗎?”連蔓兒就問連守信。

  “說了有幾天了。”連守信道,“昨個晚上還和我說,今天要去寫租約。”

  “我爺佃種的是誰家的地啊?說沒說要佃多少畝地?”連蔓兒又問。

  “還能有誰家,就是王舉人家唄。你爺沒說要佃多少,這事說的有點晚,得看人王舉人家能佃給多少。”連守信嘆了口氣道,“我看老爺子這幾天心里不大好受。想當年,咱家地多的時候,也是租給別人種的。”

  經歷過租種土地給別人,然后是自己耕種,一次次的賣地。最后還要佃種別人的土地,才能維持一家的生計,就是連守信當時年紀還小的人,都有些黯然。更不要說連老爺子這個當家主事的人。

  “我回家看看去,看老爺子回來沒有。”連守信說著話,就站起身,“咱這是分家后第一次種地,老爺子挺掛心的。咱明天開始種地,這事我也得告訴老爺子一聲。”

  連蔓兒知道,這個時代。大戶人家的孝道中有一條,叫做晨昏定省。沒分家之前,大家住在一起,一個桌子上吃飯。分家之后,連守信對連老爺子和周氏,幾乎是做到了晨昏定省的。除了因為早點鋪子開業的太早,連守信實在忙不開之外,每天晚飯前后。連守信不管多忙,都必定要去上房報道。有的時候,實在脫不開身。他就會叮囑張氏,或是連蔓兒幾個孩子,去上房跟連老爺子和周氏說一聲。

  另外,連守信完全做到了連老爺子和周氏一呼喚,隨叫隨到。

  其實莊戶人家沒那么多的規矩,分家另過之后,一般關系有處的遠的也有處的近的。可像連守信這樣的,是絕無僅有。尤其是他遇到事情,要向連老爺子匯報這一點。

  連蔓兒知道,連守信并不是拿不定主意。要向連老爺子請教。連守信只是,對連老爺子懷著深深的孺慕和敬重,還有就是出于這些年來的習慣。

  “行,那咱都回去吧。”張氏對連守信這樣的做法,并不反對。

  連老爺子是個老莊稼把式,又有了年歲。閱歷豐富。有些事情和連老爺子說一說,連老爺子很可能還會給他們提個醒或者提些好的建議。

  前提是,他們自家要把定主意。

說起來,自分家之后,對于他們一家一起商量定的事情,連守信一直都執行的不錯  。即便是誰說了什么,讓他有些動搖,但最后他還是尊重了妻兒的決議。

  不過,為了避免節外生枝,幫助連守信和張氏把定主意,連蔓兒很自覺地跟在兩人身后,回了老宅。

  上房里,連老爺子、連守仁、周氏和連秀兒都在。連老爺子手里拿了一張紙,正跟連守仁說著什么,見到連守信一家來了,就停下話頭,招呼他們坐下。

  “爹,田都佃好了?”連守信問。

  “佃好了。”連老爺子點了點頭,就將手里的契紙遞給連守信。

  連守信只略微識得幾個字,將契紙看了看,就交給了連蔓兒。五郎和小七就都湊過來,和連蔓兒一起看那契紙。

  “爺,你佃了三十畝地啊?”連蔓兒一邊看,一邊問道。

  連守仁見連蔓兒能看得懂契紙,就轉過頭來,在連蔓兒身上很是看了一會,才移開了視線。

  “對,我跟王舉人佃了三十畝田。”連老爺子道,“就在北邊,離家里的地不遠,都是好地。”

  連老爺子說著話,又裝了一袋旱煙,點了火,吧嗒吧嗒的抽了起來。

  “我跟人家說的有點晚,要是換個人,就佃不著地了。是王舉人知道咱要佃地,特意發了話,咱才能佃到這三十畝地。……人家還沒朝我要押金,說是信得過咱。”

  這個時代地主租土地給人種,在交付土地之前,是要先收取押金的,這是怕到秋收的時候,租地的人逃租,或者租地的人不好好耕種,讓土地荒廢,而使地主蒙受損失。這押金還不少,一般比地租還要多一成以上。連家現在是這樣的境況,如果要交押金,是很有些困難的。王家不收押金,連老爺子松了一口氣,對王家很感激。

  “爹,這些地,到時候要交多少地租子?”連守信又問道。

  “……每畝田地租一百七十斤。”連蔓兒看著契紙說道,“這里寫著,中上等田三十畝,地租每畝一百七十斤。”

  “沒錯。”連老爺子點了點頭。“那地我都去看過了,比咱家的地還好點。這一年好好侍弄,秋下每畝能打個三百斤左右的糧食。交了租子稅糧,咱還能有一百斤的撈頭。王舉人家是少有的仁義人家,這地租在咱這一個縣,都能算上是最低的。”

  這個時代。田地是貴重的財產,地租很高。有地七勞三,也就是說土地的收成,地主要七成。而出力耕種的佃戶只有剩下的三成。更高些的,還有地八勞二,也就是說佃戶只能占有土地收成的二成。

  王家租給連老爺子的是中上等的好田,按畝產三百斤來算,他只收了五成六的租子。不管在什么地方,這樣的租子都算是很低的了。

  但即便是這樣,佃戶們還是要上交多一半的土地收成。自己只能留下少一半。

  佃農很辛苦,土地很珍貴,做地主是很有前途的。看了這樣的租約,連蔓兒覺得自己做個小地主的目標,簡直是定的太正確明智了。

  “我聽說,王家好像有家訓,地租要比別人家低兩成。”連守仁這時插話道。

  “這是造福鄉里的事,人家行善積德。能家大業大的,這不是沒道理的。”連老爺子嘆了一口氣道。“咱家以前收租子,也是比照的王家。那時候,好多人搶著要來租咱家的地……”

  說到這,連老爺子啞了聲音,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爹,等我……”

  連守仁的話只開了個頭,就被連老爺子擺斷了。

  “……我看繼祖的火候差不多,這兩年肯定能種。”連守仁又道。

  連老爺子吧嗒吧嗒抽著旱煙,沒有說話。就算連繼祖火候到了,也要先考個秀才、憑上個優等,領的廩米也只夠他一個人的口糧。從秀才而到舉人。這期間要多少年的苦讀暫且不說,這花費,想想連守仁這些年用去的錢,連老爺子的心就翻了個個。

  連老爺子心里何嘗沒計算過這個事情,要供連繼祖讀書,就算是一家人再勒緊褲腰帶。怕也艱難。而且,這一大家子人,會愿意供連繼祖嗎?今時不同往日了!

  “繼祖那,咋沒在家?”見連老爺子神色頗有些黯然,連守信就想岔開話題。“私塾里不都放假了嗎,聽說……”

  連守信說到這,意識到他或許說了什么不該說的話,立刻緊急剎車,停住了話頭,

  因為到了春耕的時候,不管是私塾里的學生還是先生,家里都是正用人手的時候。青陽鎮這座私塾有一個傳統,就是每到春耕和秋收的時候,都會放幾天的假,讓先生和學生們都能回家去幫忙種地、收割。

  這也算是一種人性化的安排。不只青陽鎮的私塾有這個傳統,其他村鎮的私塾也都是如此。倡導耕讀傳家,耕種是要排在讀書前頭的。

  私塾放假,也包括連繼祖所在的高級班。連繼祖作為連家的長孫,現在本應該和連守仁、連老爺子一起商議春耕的大事。

  連守信知道連老爺子對連繼祖的感情,所以才說起連繼祖,是想讓連老爺子高興些。可話說了一半,連守信才想起來,連繼祖是個不慣、也不喜農事的。聯想以前還沒分家的時候發生的種種事情,連繼祖不在家,很可能是借故要逃避春耕干活。

  想清楚這些,連守信非常后悔說了這些話,不僅不能讓連老爺子稍微高興一些,反而更添煩惱。他忙用眼睛朝張氏和幾個孩子示意,希望她們能把他這個話頭再岔開。

  張氏倒是想幫忙,可她并不是個善于言辭的人,也習慣了在男人們商量事情的時候保持沉默,所以一時想不出什么話頭。

至于連蔓兒、五郎和小七,三個孩子  好像沒看見連守信的示意一樣,齊刷刷扭頭,然后,三顆毛茸茸的小腦袋就都湊到連蔓兒手里的契紙上,做認真研究狀。

  連守信很尷尬,只得干咳了兩聲。

  “繼祖就要考試了,可和五郎和小七不一樣,少念一天兩天的書都沒啥事。”連守仁接過了話頭,一本正經地說道,“這事昨天繼祖就說了。繼祖的先生對繼祖這孩子很看重,讓他這一年都不能松勁兒。這幾天,別人放假了,繼祖不能偷懶。繼祖的先生把自己在私塾里的屋子借給了繼祖,讓他趁這幾天,好好溫書。”

  “啊。”連守信就啊了一聲。

  屋里的其他人,包括連老爺子都沒做聲。

  “爹,我們打算明天就開始種地。正好五郎和小七都放假在家。”連守信想起了來這的目的,就對連老爺子道。

  “你們打算先可哪塊地開始種?”連老爺子就問。

  “就先可南面那六畝地開始,六畝地,都種花生。”連守信就道。

  “這個對勁。花生嬌貴,正好趕著剛下雨,現在種正好。”連老爺子就點了點頭道,“我也打算先可南面的地開始種,也是種花生。明天就種,今天早上你二哥他們去上工,我交代給他們了,讓他們跟工頭請個假,這幾天家里得種地。……等地種完了,再讓他們回去干活去,啥時候地里活忙不開了,再讓他們請假。”

  原本,連老爺子只是打算讓連守義幾個在春耕前去山上干一段日子,春耕后,就不再去了。現在改變主意,自然是因為偷釀葡萄酒,連家家底被完全掏空了的緣故。

  一大家子,只有加倍干活,才能把日子過下去。

  “老四,這個事,還得你在老黃那幫著說兩句。”連老爺子就對連守信道,“別因為這事,再讓你二哥和三哥他們把差事給丟了。”

  “行,這事我跟老黃說。”連守信想了想,就答應了下來。

  “老四,你現在可出息了。開了個鋪子,就讓五郎和小七都上私塾念書了,聽說,你還從山上請了個先生,專門在家教蔓兒?蔓兒連地租契紙都認識了。不是我做大哥的要管你的事,啥人就得守啥本分。五郎和小七念書,這沒啥說的,我就覺得挺好。可蔓兒……”

  連守仁說到這,就又看了連蔓兒一眼。

  連蔓兒也聽見連守仁說她,從契紙上抬起頭,一雙烏黑的眼睛不錯眼珠地看著連守仁。

  連守仁垂下眼皮。

  “還是那句話,啥人就得守啥本分。蔓兒一個丫頭,她是能參加科舉,給老連家光宗耀祖是咋地?這傳出去,讓人家說你幾個侄子還念不上書,繼祖在私塾里苦哈哈的,你大把大把的錢往個丫頭身上扔,你讓人家背后咋說你!”

  “大伯,你倒說說,人家背后都咋說我們了?”連蔓兒強壓著怒火,盯著連守仁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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