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太可惜了。終究,還是撐不住?”張大炎估算了一下敵我戰力對比,搖著頭嘆了口氣。他能夠接受死亡的現實,但是潛意識當中,他卻并不愿意就這樣等死或者束手就擒。不管怎么說,兄弟們已經盡力了。張太炎忽然感到一陣疲憊寒冷,絕望的心情嚴重影響了身體的正常機能。
通訊兵默默的調到通用頻道,說了一句“請祖國放心,我們將戰斗到底。請告訴我們的親人,我們愛你們。”他正準備拎起裝滿柴油的鐵桶,把散發著嗆鼻氣味的淡紅色液體,慢慢傾倒在設備上摧毀電臺那一刻,耳機里傳來一聲“那個誰····我們送外賣來了,你家門牌號多少?我們迷路了。奧!看見爐灶的煙霧了,不知道那邊才是你們家。不想讓我們誤傷友軍蹲監獄的話,你們好歹也給個攻擊方位。”
通訊兵有些決絕的目光逐漸變得熾熱,在希望面前沒有人能保持平靜的心情。“頭··頭···援軍··我們的援軍來了。”
“那里?在哪兒呢?娘的···終于來了,再晚點就他妹的來收尸了。”張太炎喜極而泣,丟掉手中剛點燃的卷煙搶過通話器準備聯系,卻樂極生悲的發現話筒接頭被自己的粗暴動作扯的稀爛。
“工資小偷,他妹的!一群工資小偷,別讓老子活著,活著準保投訴你們。這下麻煩了····”丟掉通話器的張太炎氣急敗壞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軍用通話器的電纜接頭足夠懸掛30KG重物,通訊兵一頭黑線的提醒長官對方要求敵我位置識別信號:“頭!我們應該打什么顏色信號彈?”
“有啥打啥!都這時候了···還管這東西干嘛”重新抱起機槍的張太炎懶得關心這種小事迅速占領陣位擺出了射擊姿勢。
于是一堆紅色··藍色··綠色·黃色的信號彈飛向蘇軍沖擊陣列,對于偵察兵來說最不缺的就是信號彈。嚇的正在高聲歌唱的蘇軍士兵一股腦的臥倒在地上,連幸存的2臺T26也開始做起了布朗運動無規則機動,中國軍隊層出不窮的新式武器真的把他們嚇怕了。
“操,老子的烤肉大餐,他妹的”徐奇拉罵罵咧咧的在高速前進的情況下打開車長指揮塔頂蓋,姿勢極為扭曲的用望遠鏡頂著不遠處的信號彈。一口吐出還剩半截的香瓜蒂,急促的往車內喊道:“伙計們注意,右轉1個鐘點,這次好像有大家伙,乘員防沖擊準備,裝填風帽背帽穿甲彈、下一序列-穿甲彈。”然后說完縮回炮塔內,蓋上了頂蓋。
每個人都默默的把鋁鎂合金防撞頭盔扣上,在高速前進車體中的即便是輕微的碰撞,往往也足以致命。
中亞戰區KV坦克數量極為稀少,一般都被蘇軍當作最精銳的力量藏著掖著使用,相對薄皮大餡的T-26T-35,KV坦克確實也是一塊難啃的骨頭,75mm車體前裝甲(經常外帶著20mmr的履帶)和110mm炮塔前裝甲,打T-26T-28如同刀子切黃油一樣的長管70炮,有時候也拿它沒辦法。
對于如此“先進”的坦克,蘇聯派出了他們最最精英的坦克兵來駕駛它,在整體缺少無線電的情況下,每輛KV上的無線電系統都是保證的。而且配合KV作戰的,無一不是冠有“近衛”字樣的蘇軍精銳部隊。這個“硬核桃”經查給民國帶來了極大的麻煩。
“紅色老虎”里的車組成員們都是身經百戰的老油條了,此刻全都保持著如同獅子搏兔那樣的狀態。顧大石含著大白兔奶糖,眼睛貼在瞄準鏡上。至于傳說中的口香糖,敢在奔馳坦克中嚼口香糖的人,估計都去做舌頭修補手術了。
徐奇拉操縱著7.62mm車頂機槍塔,搜索著隨時可能出現的目標。金牛努力保持著接近40KM的最高越野速度,改進型鋁合金鋼緣掛膠負重輪大大降低了懸掛的行駛阻力。剛才跟在后面的2臺出口型36式由于發動機對比紅色老虎閹割了120馬力,懸掛也是傳統的勻質鋼鑄造包膠負重輪,這時已經被金牛遠遠甩在了后頭。至于一群測試的輔助警衛車輛,徐啟拉就沒指望他們戰斗結束前能趕到。
“注意!注意11點方向1輛‘伏羅希洛夫’距離1000公尺,兩發連射。”顧大石接過徐啟拉的目標定位,瞄準器的倒三角準星牢牢套住對方炮塔下側,簡易型垂直穩定器使得坦克在機動中瞄準成為可能。
“金牛”顧大石對著金牛的肩膀猛踢一腳,金牛忍著疼痛心領神會的切斷動力踩死剎車。坦克的車首在堅硬的凍土上猛的一沉,笨重的車體的強大慣性作用下在地面上犁出2條深深的痕跡,錳鋼履帶與凍土地面地面摩擦發出的刺耳的尖叫聲。
85mm炮發出了熟悉的轟鳴聲,打中了,那輛KV先是猛的一震動,然后炮塔側翼完全被鮮艷紅色覆蓋,甚至部分車體都被染上了一坨坨不規則的紅色印記。“完美!完美的動力滑行射擊!命中,明天在炮管上再刷幾條杠”徐奇拉興奮著拍著顧大石的背。二戰德國精銳車組的特殊技能,坦克在平緩地面上高速行駛然后急剎。車輛會在慣性的作用下向前滑行2秒左右。這時候車頭會往下沉,懸掛壓緊所以車身不會起伏。經驗豐富的炮長可以在這個時候進行行進間的射擊,而不必把坦克完全停下。
“你妹!!金牛你個吃貨···”顧大石憤怒的用手肘打飛徐啟拉的手掌。“昨天晚上讓你和蝦頭把煙霧彈退回倉庫,順便補充一些APCBC。你個吃貨都弄來了什么···?演習用彩彈···!你們2個2B會害死我們的。”
“啊···彩彈···要死了··!!”反應過來的徐啟拉用觀測鏡再三確認后開始狂躁起來。“你就不知道那個吃貨不能做這種精密事情呀!昨天讓你檢查一下的,你和那個金絲眼鏡娘娘腔談啥的黑格爾,正經事都忘了。”
“我以為你會檢查的,誰想的領幾發炮彈這種事情都會出錯?再說了,蝦頭技術部門出身不可能這個都看不懂。”顧大石撇了撇嘴顯得有些無可奈何。“蝦頭,等一下找你算賬。金牛不懂彈藥型號,你干嘛去了?快檢查一下彈藥型號和存量,別占著茅坑不拉屎。”
“轟轟”蘇軍坦克的F22加農炮開炮反擊了,穿甲彈扎進附近雪堆中爆炸,崩飛起一團團混合著冰渣和碎石的白色氣浪。長身管F22加農炮賦予了KV1改進型非常優秀的反坦克能力,500米距離使用標準彈有110MM的威力,能有效擊穿31式坦克的正面裝甲。
雙方步兵也在激烈交火,機槍子彈偶爾打在坦克鋼板上,發出叮叮當當的敲擊聲,好像夏天的冰雹猛力敲打在鐵皮屋頂上一樣。從車體的窺視孔里出現了大量蘇軍陣亡士兵的遺體。他們僵臥在塵土里,頭上的黃綠色綠色鋼盔無力地耷拉著。
突然,一發炮彈擊中坦克,火光一閃,窺視孔里一片白光,什么也看不見。一股辛辣的硝煙鉆進坦克里,嗆得所有人險些窒息了。“中彈了”敵人的反擊火力準確的擊中炮塔正面,坦克前進中就像挨了一錘子,車內劇烈顛簸蝦頭被一罐自己喝剩下的果汁拍在臉上,一聲不吭趴了下去。76MM殺傷榴彈在bdd附加裝甲上狠狠的咬掉了一口,附加裝甲支架上發出可怕的金屬撕裂聲。很快,座艙里就充滿嗆人的煙霧,所有成員的嗓子眼都是火辣辣的,不由得大咳起來。幸好坦克很快沖出濃煙和黑暗,窺視孔里重新出現亮光。
“妹的!殺傷榴彈····,各自單位報告情況。”
炮長——
“安全!”
裝填手——
“耳朵有點嗡嗡聲,其他沒事”
“雜物呢··雜物··!蝦頭--死了沒?”徐啟拉繼續發揮毒舌技能。
“靠···我和你有仇呀,不就是少了幾發炮彈嘛。腦袋和肩膀和彈藥架磕了一下,有點疼估計問題不大。”蝦頭難得裝一次英雄,他咬著牙咧了咧嘴,強烈的疼痛牽動面部肌肉一陣收縮。
“看來都沒事!吃貨呢吃貨?”
“怎么不回答?人呢···?”徐奇拉放開通話器低下頭朝著駕駛員方向大聲詢問著。
“為啥老叫俺吃貨?沒死呢·····我中彈了,好像有東西飛進來打穿我大腿了,在我死之前誰給我一條止血帶?”金牛忍痛回復著。
徐啟拉聽著金牛洪亮的嗓音心中一定,繼續吐槽道:“吃貨,誰叫你掀著頂蓋開車的,嚴重違反戰場規定。”
金牛單手費力的關閉了艙蓋,調整方向坦克開始進行大角度S型規避,猛拉操縱桿斷開一側動力坦克以令人難以想象的速度橫甩,在四散飛濺的冰渣中,掛滿冰屑的履帶在一個土堆后穩穩停住。金牛一邊罵娘一邊嘴里委屈的說道:“你讓我以最快速度前進,不開窗靠潛望鏡的話早就進溝里去了。”蝦頭扯過一條止血帶仗著瘦弱的身形鉆到駕駛員位置遞,配合著金牛胡亂包扎起來。
在金牛包扎的同時,徐奇拉車擊發了炮塔前部的煙霧彈,黃白色煙霧在紅色老虎刺眼的車體涂裝前筑起一道視覺屏障。敵人原本精確的追擊炮火開始變的散亂無章起來。
“好險哪!”蝦頭激動的叫出聲來。
費勁的從駕駛員右側的彈藥架中拖出一發又一發炮彈后,顧大石右手撐在炮長吊籃上從地上直起身子,左手握成拳胸口重重喘息著,繃緊的臉頰和不段抽搐的眼角彰顯著憤怒和無奈。沉默了近十秒后他才慢慢張開嘴用干澀發粘的聲音嘆息道:“有個好消息和壞消息,你們想聽那個?”
“好消息,這時候我心情很差了!再聽壞消息會崩潰的。”徐啟拉裝模作樣的顫抖著牙齒,雙手捏住自己的衣領猛力向上提起,做出歇斯底里的滑稽表情。
“你心態真好,祝你長壽!好消息是我們還剩下12發粘性榴彈,就是今天早上運過來裝備打靶測試的那些。”顧大石癱坐在炮長座椅上,吐了一口氣。
“奧!壞消息是所有的穿甲彈都變成了顏料彩蛋吧?”徐啟拉咬了口巧克力自動補充道:“這下有點小麻煩了,HESH彈據說能打坦克實際上還只有靶場數據,兵工廠的那些貨除了會要錢就只會吹牛了。努力吧!別嘆氣了,真是豬一樣的隊友呀。”
“我氣的不是這個!彩彈就彩彈吧···問題是這2個貨居然搬來了3種顏色的彩彈,紅的··黃的··還有綠的,真他妹的奇葩呀!天·還能再坑一些嗎?”顧大石無法壓制自己的憤怒,右手指著金牛和蝦頭毫不掩飾的爆起粗口。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