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1日西貢,諾羅敦宮。
堤岸日本武士館流血事件,日暹入侵中國出兵、轟炸機光顧、金甌角海戰等等消息,讓這個東南半島最大的城市陷入兵荒馬亂中。習慣了安逸生活的西貢百姓開始囤積糧食和藥品,哄搶、打砸等暴力活動比比皆是,整個城市都和此時的法屬東印度一樣,處于無政府混亂邊緣。
中華民國東南全權大使伍朝樞的轎車,在全副武裝的海軍陸戰隊員保護下停在了諾羅敦宮前,法國士兵警惕地眼神中,這位新生代外交官,前外交部長伍廷芳之子,鉆出了防彈轎車。“是日本大使的車子。”隨同鉆出轎車的李震中目光犀利,很快發現一輛停在旁邊的日本轎車。轎車旁幾名穿便裝襯衫的日本保鏢見到陸戰隊,神色立刻緊張起來。“走吧,別管他們。”伍朝樞看著對面轎車上的日本國旗,腳步停了停后,向法國士兵出示證件向宮殿內走去。
剛到門口,日本駐法屬東印度大使山口洋平迎面走來,作為外交戰線的老對手,伍朝樞認識這名資深日本外交官。見到他臉色不悅,分明是吃了癟,故意上前問好:“山口閣下,看來您今天的運氣不太好。”
“原來是伍大使閣下,您的父親一生致力于反對獨裁,他應該不會希望作為民主黨的黨員的您,出現在這里。”山口顯然也是口舌尖利之輩,立即搬出伍廷芳。可惜這招對伍朝樞不管用,笑著從兜里拿出一枚民主黨徽章,別在胸口:“山口閣下不說我還忘記了,但有件事閣下忘記了,伍某雖然是反對黨。但也是中國人!”
“哼!那就希望閣下能有好運氣。”沒占到便宜,山口冷哼一聲就要離開,但伍朝樞卻突然擋住他。旁邊的保鏢見狀立刻阻攔,被山口攔住:“閣下想干什么?”
伍朝樞微微一笑:“我的用意山口閣下應該清楚。我國無意向貴國宣戰,所以請閣下米內光政首相我國不會對法屬東印度局勢坐視不理,我國政府需要遵守南海協議。所以為了我們兩國不要繼續誤會,希望貴軍早日撤出。”山口洋平的臉頰狠狠抽動兩下,能明白這番話里的威脅含義,深吸口氣說道:“我會的。”
李震中不解用意。看著山口的背影問道:“伍大使,您這是?”
“呵呵。我這是在告訴他,我們只是在執行南海協議。”伍朝樞呵呵一笑:“走吧,讓德句那個老家伙應該知道我們已經來了。”
磅遜灣。
海灣入口的龍島兩側,長江號和黃河號輕巡洋艦已經分別打開雷達。電磁波嚴密監控著海灣四周上百公里的空域。聲納艙內聲納長戴著耳機,屏氣凝息全神貫注。更遠處的四川號航母已經打出信號燈,在兩艘泰山級驅逐艦的保護下迎風疾馳,一架架戰鷹從艦艏沖入藍天。海灣內,提早趕來的甌江號輕巡率領驅逐艦支隊已經將整個水域都清掃數遍,被深水炸彈逼出海面的暹羅海軍“怒神號”和”派春蓬號”潛艇安靜地停靠在碼頭旁,投降的水兵們坐在旁邊。呆呆看著中國海軍軍官在自己的潛艇上鉆進鉆出。
一聲汽笛將他們的目光吸引到旁邊的磅遜港,兩艘吃水深深地天山級登陸艦率先靠上碼頭。隨著艦艏艙門打開,大隊大隊背著戰斗行囊,身著橄欖色迷彩服的陸戰隊二師士兵沖出船艙。登陸艦卸下士兵后。兩艘更大的貨輪緊接著靠上碼頭,自卸吊臂很快就將一百多輛卡車和吉普車卸下。由于海港太小,一次只能停泊兩艘貨輪,所以剩余十幾艘登陸艦很快放棄排隊。在海港北面沖灘卸載。不到兩小時,整個磅遜都被來自中國的锃亮軍靴和武器填滿。嘹亮的歌聲伴隨著滾滾洪流,向雨林深處不斷挺進。
腳步聲從怒神號圍殼內響起,片刻后秉文和幾名海軍潛艇軍官從里面鉆了出來。等在甲板上的楊國昌見到他,立刻遞上水壺,問道:“司令,日本的技術怎么樣?”
“差強人意。”秉文搖了搖頭,如果不是四艘怒神級潛艇都是從日本訂購的,他連登上這種小潛艇的興趣都提不上來。旁邊的潛艇技術官更是不屑:“排水太小,只適合近海作戰。前四后一布局的魚雷管,口徑只有450毫米,威力太小。柴油機是日本仿造德國MAN公司的,應該是老型號,總之沒多少參考價值。”
潛艇技術官確實看不起怒神級,因為中國潛艇兵從建設之初,就和潛艇技術最強的德國合作,而且相比德國海軍,中途也沒有幾十年的技術斷層。所以從去年起,海軍已經批量裝備最新的黑鯊魚級遠洋潛艇。這種潛艇和著名的XXI級U型潛艇相似,是世界上第一種完全為水下作戰研制的潛艇,技術上要領先很多。而且3010計劃中,周培源領導的流體力學小組也已經制造出一種鯨魚型潛艇,水下試驗速度高達25節!如果不是因為大戰需要數量,無法大批量建造這種曲面復雜的潛艇,海軍恐怕連黑鯊魚都不想要。
“別太大意!出口貨和自己使用的型號不同,日本還是有幾下子的,起碼魚雷技術就比我們高出很多。”秉文提醒幾句后,擺擺手:“找人開回湛江船廠,讓工程師全面徹底的檢查一遍。”
“是。”技術官敬禮離開后,秉文把水壺還給楊國昌,指指遠處的船隊:“還要多久?”
“日落前肯定可以卸完。”楊國昌知道老同學在擔心什么,指著龍島說道:“長江號和黃河號已經守住航道,我還讓驅逐艦擴大搜索范圍。你放心,只要卡住這里,不管是日本潛艇還是剩下的兩艘暹羅潛艇,都不可能進來。日落后。我會讓驅逐艦保護四川號向南運動,只要保證22節以上的速度,日本潛艇就別想有機會偷襲我們。”
“27支隊到哪了?”
“在湄公河口,不過。”楊國昌停頓了一下,面露難色:“他們被法國的一艘炮艇攔住了。”
“怎么?法國佬還嘴硬呢?”
“外交部已經派人去見讓德句那個老家伙了。”
“這幫耽誤事的家伙!”秉文搖搖頭,跳下潛艇準備去碼頭檢查卸載進度,一輛摩托車開了過來。參謀從后座上跳下,敬禮后急匆匆匯報:“司令,偵察機報告。日軍已經發動新的進攻,暹粒法軍快守不住了!”
“呵呵,看來我們又要當一會救世主了。”
“法國人就是不長記性。算了,不管外交部了。”秉文也笑了起來,看看表下令道:“現在是中午十二點。命令海騎兵中隊即刻出發,兩小時內首批支援部隊必須給我搶到暹粒機場!戰斗機掩護確保安全。去,通知空降團做好準備。”
參謀帶著命令走后不久,海灣中央的白起號和王翦號護航航母立即忙碌起來。因為兩艘航母都不是正規航母,命名不需要遵守海軍艦船命名原則,所以海軍分別用孫臏、白起、李牧和王翦四位名將為其命名,根據計劃將軍級將總計改裝十二艘。首批四艘均用滾裝輪改裝。秉承了國防軍標準設計,甲板平直,升降機都被安排在左右兩舷,艦島前方還有一個彈藥升降機。標準排水量1萬6千噸。滿載2萬3千噸,最大載機60架,航速22節。擁有8門單裝85毫米高炮、10門雙聯40毫米高射炮、20門單裝25毫米機關炮。
不過這次出航兩艘航母并沒有攜帶固定翼飛機,兩側大升降機抬出來的。全都是服役不久的海騎兵直升機。海騎兵直升機源于空軍的輕騎兵直升機項目。空軍雖然重視新技術,但對直升機卻一直不冷不熱。主要因為直升機速度慢,防護差,面對世界大戰級的地面防空火力網很容易被擊落。但海軍卻很積極,因為海軍一直缺乏向內陸縱深快速部署的手段,直升機的垂直起降能力恰好彌補了這個短板。所以海軍介入后立刻增大投資,換裝流星公司專門為開發的彗星1280馬力星式14缸活塞發動機,安裝更好地四葉旋翼和中冷強制散熱器,還改進了熱帶潮濕地區容易腐蝕等問題。加上3010計劃中被譽為現代航空基礎的鎳基合金和鎳基鈦合金取得重大突破,解決了傳動軸容易過熱的麻煩,所以海軍一次性就采購了282架。當然,這也是沾了大戰的光,如果不是戰爭,國會足以把這筆堪比800架“閃電”的經費(直升機比當時的戰斗機貴)掐死在腹中。
最有意思的是,空軍得知海軍采購后,抱著“海軍有我不能沒有”的心態也采購了48架戰場救援型,連陸軍都插一杠。不過由于要先交付海軍,所以他們的訂單要到41年底才能交付。此次兩艘航母總計攜帶了48架“海騎兵”,它們將在數小時內將800名海軍夜叉突擊隊士兵送往250公里外的暹粒。
隨著首批突擊隊鉆入機艙,12架“海騎兵”率先起飛,寬大的四葉螺旋槳將甲板上的水兵吹得東倒西歪。當引航員手里的紅藍雙色膠棒舉過頭成十字星,人類歷史上第一次垂直登陸正式開始。
諾羅敦宮的后花園內,身著法國海軍制服,滿頭白發的法屬東印度總督讓德句目光閃爍。沒人愿意將殖民地平白無故交給一個野心勃勃的國家,即便這個國家是盟友,即便他剛剛救了自己的艦隊。所以他走了幾步,停在花圃前扭頭道:“對不起大使閣下。作為法國政府派駐遠東的最高官員,我沒有得到任何向你們開放軍事設施和鐵路線的命令。如果沒有法國政府的授權,那么在我投降前,我會炸掉所有海港和鐵路設施。另外我希望貴國的軍隊立即撤出東印度,至少在我得到授權前,你們已經實質入侵了法蘭西領土!”
“老家伙,死鴨子嘴硬!”伍朝樞心里罵了聲。雖然臺風行動已經開始,但目前法軍還控制著全部軍事設施。別小看這些設施,它們都是法國經營數十年積累下。如果不能安全拿到手,部隊后勤就只能靠爛泥地!這也是讓德句敢討價還價的原因。所以他大聲說道:“總督閣下,我們此次出兵是執行南海協議中保護貴國在遠東利益的條款,如果您不配合,那么我們將無法保證您的安全。所以我代表我國政府希望您認真考慮我的建議,并站在盟友的立場上,同意由我國士兵來保護這些城市和軍事設施。”
“對不起,我無權做出這樣的決定!我的使命是保護法蘭西領土。”讓德句挺挺腰,像只老狐貍。
李震中皺皺眉,剛要說話卻伍朝樞忽然拉住,搶先道:“好吧,既然總督閣下繼續堅持,那我們會立刻照會貴國政府。”說完扭頭就走。李震中不甘心,連忙追上去壓低聲音:“大使,您為什么。”
“沒用,這老家伙出了名的頑固,不吃點苦頭是不會妥協的。”伍朝樞冷笑兩聲:“總統的意思是,把話帶到就可以了,他愿不愿意接受我們不管。剩下的事情你們軍情局自己干,我還要馬上去見阮福晪那個小皇帝,他應該等得心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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