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八五章中亞的風（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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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支支不同番號和性質的部隊如細流般注入東哈薩克和阿拉木圖。從四月初開始，本已撤回伊爾庫茨克的中國國防軍突然沿西伯利亞鐵路再次西進。進入五月后，不僅用武器交換到新西伯利亞車站的控制權，還在裝甲列車的幫助下迅速占領巴爾瑙爾，驅逐了當地的蘇維埃武裝，并利用土西鐵路路基以每天鋪設5公里的速度向300公里外的卡拉庫姆鋪設簡易輕軌。與此同時為建設西南鐵路組建的鐵路建設兵團開始接手從伊爾庫茨克出發至喀什的環西疆鐵路項目，并由新成立的包頭鋼鐵廠負責提供所需的標準重軌，爭取三年內打通這條長2200公里西疆生命線。
如此大張旗鼓進入中亞是瞞住別人眼睛的，雖然南京對外說這是要確保新疆安全，預防戰火進入過境，防止敵對勢力滲透，但數萬兵鋒直指中亞腹地還是讓很多人都無法安睡。
奧倫堡，烏拉爾山以南扼守俄國歐洲和中亞的戰略重鎮。
自去年年初中國國防軍撤出烏拉爾地區后，俄內戰雙方就對這里進行過反復爭奪，雖然窮黨紅軍一度失去這里，但在布柳赫爾的帶領下卻最終保存實力匯合伏龍芝部，并與今年3月初重新奪回這個要地。近兩年的內戰絞殺讓窮黨迅速膨脹起來，東方方面軍已經發展到5個軍總計40萬余萬人規模。加上中亞地區的土耳其斯坦集團軍，實際該地區的部隊總數已經多達50余萬。
當然，人數雖多但真正有戰斗力的還是不足，所以東方集團軍眼前的主要目標依然是消滅高爾察克，但最近中國突然進軍中亞讓很多人都緊張起來。
激烈的戰斗雖然已經過去兩個月，但城市內依然遍布著彈坑和倒塌建筑，工廠、銀行更是空空如也。去年初中國國防軍撤離時的搶劫行為同樣波及到這里。在整整一個師和八千華工的“勤奮“努力下，奧倫堡已經看不到任何工業痕跡。根據當地蘇維埃的統計，總計有價值300萬美元的工業設備被搬走。中國工兵還用炸開了奧倫堡銀行地下金庫，搬走至少50噸黃金和白銀，以及大量價值連城的藝術品。
布柳赫爾翻看著報告。對這些東西他不感興趣。金銀沒了可以再存，藝術品對普通人來說還不如糧食管用，他真正擔憂是中國遠征軍突然向東哈薩克和阿拉木圖等地區的增兵。這位率領部隊奇跡般徒步穿越烏拉爾，54天走了1600公里的將領如今已經成為窮黨內屈指可數的實干派將領，當他抬起頭后，房間里幾乎所有軍官都微微直了直腰。
“蘇萊曼諾夫同志。”布柳赫爾看了眼身高馬大的蘇萊曼諾夫。
蘇萊曼諾夫少校三十多歲，有著一頭濃密黑發，高高的鼻梁和顴骨證明他是土耳其后裔。隨祖輩移居塔什干，十月革命后塔什干第一個蘇維埃組織就是由他組織起來的。不過他并不滿足屈就于小小的塔什干，所以連夜帶游擊隊以保衛俄國的名義投到伏龍芝身邊。由于非常熟悉中亞地區。所以被委任為東方方面軍參謀。但布柳赫爾不太喜歡這個人，總覺得他太善于鉆營不像個軍人，不過現在是精誠合作的時候，所以撇開個人喜好繼續詢問：“有沒有更加詳細的情報？”
蘇萊曼諾夫搖搖頭：“還不清楚具體有多少人，只知道有很多小股部隊已經散布與東哈薩克和阿拉木圖這些地區。我出來前比什凱克附近也發現了小股部隊的蹤跡。”
連天山腳下的比什凱克都出現中國國防軍身影，足以證明這不是尋常的調動和偵查......布柳赫爾眉頭更深了：“蘇萊曼諾夫同志，你有沒有卡拉庫姆的消息？”
“很糟糕。”蘇萊曼諾夫不掩飾自己對卡拉庫姆的仇恨，語氣急速：“中國人用去年搶劫的物資在那里筑城修建要塞，我的情報員回來告訴我，那座要塞規模非常非常的大。一共有七座主體，里面還能看到飛艇和一些飛機駐扎。現在因為材料不足已經放緩了修建速度，但他們控制巴爾瑙爾后已經開始鋪設臨時輕軌，預計兩個月后就能重新開工，據說等全部修建好后至少要在里面安裝一百門大炮！”
一百門大炮的要塞不稀奇，歐洲比比皆是。問題是卡拉庫姆恰好卡住從俄國方向進入東哈薩克和阿拉木圖的咽喉，一旦修建好勢必要影響俄國將來收復這些地區。更糟糕的是，哈薩克人對窮黨并不感興趣，相反戰亂中已經有數萬普通牧民前往安寧的中國控制區。更嚴重的是，不管這個要塞有沒有修好，杜托夫都能源源不斷得到中國的支援。
布柳赫爾已經和杜托夫打過幾次，沒有外援的情況下他堅信這支號稱三十萬，隸屬于高爾察克麾下的南方集團軍根本擋不住自己。那么是不是中國人已經看出來......所以借此大舉出兵的機會幫他一把呢？想到這里他瞳孔一縮！中國國防軍可不是烏合之眾，經歷過歐戰的他們擁有世界上最好的紀律和戰術，連一項眼高于頂的法國陸軍都贊不絕口。
巴黎已經傳出消息，英法向德國下達了最后通牒，和平條約這幾天內恐怕就會簽署，這會不會是英法假借中國大規模干預的先兆呢？無論如何，卡拉庫姆都已經成為橫在土耳其斯坦地區（中亞地區）的一根釘子！這根釘子一日不拔掉，就無從談徹底打敗杜托夫南方軍，不打敗南方軍就不能威脅高爾察克北方集團軍的腹部，該怎辦呢.....布柳赫爾陷入深深煩惱中。他不怕打仗，問題是列寧在去中央委員會上已經明確表示，目前不應該與中國開戰，但不開戰就只能眼睜睜看著杜托夫集團繼續逍遙自在，土耳其斯坦地區被霸占。
蘇萊曼諾夫眼珠一轉有了主意：“康斯坦丁同志，雖然列寧同志說過暫時不應該和中國保持敵對，但是不趕走他們，我們就無法打敗杜托夫，所以我覺得有必要組建民族聯軍對付他們！”
“民族聯軍？”
蘇萊曼諾夫暗暗得意自己的創舉：“土耳其斯坦地區有很多人不喜歡中國，韃靼人、土耳其人、吉爾吉斯人，哈薩克人，還有極為仇視他們的東干人和東突厥斯坦這些民族，為什么不將他們組織起來呢？塔什干的馬三成同志已經向我建議，卡拉庫姆要塞目前的完工率只有30，還無法發揮防御作用，所以他認為騎兵應該有機會趕走盤踞在那里的中國人，他愿意承擔起進攻責任。”
布柳赫爾皺皺眉。馬三成這個人他聽說過，是東干族的領袖，1917年8月就組建起第一支鐵路工人自衛隊，9月被選為塔什干革命委員會委員，現在已經是塔什干工兵代表兼任交通委員和鐵路局副局長。從履歷看是一位非常有能力的人。但是，東干族的問題太復雜了，中國人尤其是漢族和他們的仇恨已經到了無以加復的地步！如果啟用他出任縱隊司令，會不會反而激怒中國惹來麻煩呢？至于東突厥斯坦也很麻煩，他們和土耳其關系很深，蘇萊曼諾夫此舉明顯有壯大他們的嫌疑。
這件事布柳赫爾不敢做主，但伏龍芝已經回莫斯科開會，所以他先擬了份電報發往莫斯科，然后又和蘇萊曼諾夫一起去找找艾利阿瓦。
艾利瓦特是土耳其斯坦地區的書記，也是東方集團軍的政委，四十多歲為人沉穩，想想問道：“康斯坦丁同志，我想知道如果不與中國人發生沖突的前提下，你覺得我們有多少把握能打敗高爾察克和杜托夫匪幫？”
“時間會需要幾年！”
布柳赫爾斬釘截鐵說完后，走到地圖前說道：“艾利瓦特同志您看，高爾察克已經將部隊分成南北兩個集團軍，北方軍扼守葉卡捷琳娜堡、秋明和新西伯利亞地區，和南方集團軍所在的土耳其斯坦地區遙遙呼應。要想打敗他們，我們就必須先打敗一部分！但北方集團軍擁有鐵路優勢，可以輕易撤退至鄂木斯克一帶固守，那樣反而會促成他們兵力更加集中。而且我認為，一旦德國簽署條約，英法就能騰出手來將戰爭剩余物資大量出售給白匪軍，中國也肯定會成為中間人，一旦我的推測成為事實，我們的士兵會面臨更多大炮和機槍。更加重要的是，我們至今不明白中國人突然進軍的目的，是要確保安全還是支援杜托夫......。”
“肯定是支援杜托夫那些土匪！“蘇萊曼諾夫漲紅臉，這次對他來說可是大機會，說道：“讓民族縱隊行動，首先可以確保政治上不被動，萬一中國人指責我們，可以推說是他們的暴政激起了土耳其斯坦地區人民的自發行動。其次是卡拉庫姆每一天都在增強力量，如果不能早點將他們趕回新疆境內，將來我們誰來國土丟失的責任......？！”
蘇萊曼諾夫大帽子扣完，目光一掃得意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