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西伯利亞北風肆虐,即使有貝爾加湖調節溫度,伊爾庫茨克要塞城的氣溫依然下降到零下二十多度。
安加拉河鐵路橋畔的電報房窗戶上布滿了霧氣,一只手抹開水霧后,幾道嫉妒的目光對準了數百米外的灰色大樓。那里是東西伯利亞的權利中心,也是伊爾庫茨克要塞城的中心,甚至是整個東亞和中亞的聯系中心!此刻那里二樓的玻璃窗后面燈火通明,雖然也被熱汽遮住看不真切,但模糊地身影、女人的線條和高高舉起的酒杯輪廓依然讓電報房內幾位職員狠狠吞咽口水。中國參戰已經一年多,來往于西伯利亞的士兵和軍官多達十幾萬,但他們依然不能完全接受昔日貧窮弱小的鄰居搖身一變成為盟友。但他們無法選擇,就像二樓窗戶后面那樣,俄官們舉杯感謝盟友,穿著漂亮晚禮服,胸脯暴露大半的貴婦們紛紛投入他們的懷抱,敞開大腿呻吟婉轉。
身后的老式打孔電報機發出一串響動,細長的紙條隨著節奏慢慢變長,但電報員們都沒有立刻走過去,繼續眉飛色舞談論著遠處窗戶后面的故事,恨不能中官全死在東線。電報機響了幾下后便戛然而止,這種短消息更讓電報員們提不起任何精神,在他們看來只有調度火車的信息才會那么短促。無論是從西面的托木斯克,還是來自東面的赤塔、烏蘭德。火車出發到這里最短也要8個小時,所以大家有足夠時間處理電報。何必急于一時呢。
老安德魯就趴在電報機旁打瞌睡,連他都不想動何況是心早就飛走的年輕電報員,所以誰也沒有注意到電報紙上反復出現的一串小孔,翻譯后的意思是......“赤塔呼叫,遭到襲擊,遭到襲擊”。
疏忽和麻痹讓伊爾庫茨克錯過了提前預警的機會,連后來姜泰向總參謀部匯報時都說。能以輕微代價拿下伊爾庫茨克要塞完全是僥幸,因為當時搶占赤塔的部隊出意外沒迅速控制電報房,所以當時如果伊爾庫茨克電報房及時翻譯出這份電報。恐怕部隊會出現一些傷亡。但即使電報翻譯出來,即使俄軍提前得到預警,伊爾庫茨克要塞城也來不及反應了!因為當時已經有足足五千多第16高原旅的士兵們在基層軍官的組織下迅速完成了準備。
超過膝蓋的牦牛皮靴、帶毛的羊皮坎肩穿在里面。中間是專為寒區部隊設計的雙層棉襖。只有兩個視孔,猶如后世特種部隊使用的護臉頭罩可以有效保護面部不被凍傷,然后是護耳棉帽,槍膛和子彈也都涂上了防凍羊脂,最后外面還要披上一件白色雪地披風才戴上手套,至于去距離較遠地區的突擊隊,也已經將雪橇板綁在腳上。與炫目的新式武器相比,防寒套裝和其它季節使用的專用戰斗攜行裝備,才是考驗一支部隊能否具備全天候作戰能力的關鍵!雖然因材料、技術等原因無法做到后世那樣輕便結實,但國防軍已經大踏步走在世界前面。
“1連......東炮臺。”
“2連......鐵路橋畔電報房。”
“3連......水塔和西側兵營。”
團旅級軍官都去參加聯誼會迷惑俄軍。所以早已得到命令的營連長們成為了指揮中樞,在他們的調度下,一支支部隊悄悄沖出臨時營房,和白雪混為一色的披風斗篷能讓士兵能輕易靠近俄軍哨所,當然這也是對手毫無提放的結果。
老安德魯伸個懶腰終于抬起頭。對著鏡子將自己漂亮的大胡子打理好后,才漫不經心伸手扯下電報紙,當目光落到密密麻麻的小孔上時,甚至以為是自己眼睛花了。等最終看完后不僅沒跳起來,反而破口咒罵:“該死的,那些家伙肯定又喝多了。”
“老安德魯。伱在說誰喝醉了?”
“赤塔那些家伙,看看,他們居然說自己遭到襲擊。”
“赤塔遭到襲擊?哈哈......。”
和老安德魯一樣,電報房內全大笑了起來,此時此刻赤塔怎么會遭襲擊呢?就算德國人有翅膀能飛躍半個地球,那也不會選在夜晚最冷的時候發動進攻。所以老安德魯很生氣的將電報扔在邊上,順手在發報鍵上敲出一串詢問和咒罵的粗話。大家都知道老安魯德嘴上不積德是出了名的,所以都圍過來想看看赤塔怎么“反擊”,但發出的消息卻猶如泥牛入海悄無聲息。
這是很不尋常的事情。西伯利亞鐵路沿線各電報站日夜都有人駐守,平時大家通過電話線互相取樂時回復最遲也不超過三分鐘,可現在......已經過去五分鐘了!難道電報不是假的?可誰會進攻赤塔呢?難道是......幾個頭腦靈活的電報員目光瞬間投向依舊燈火通明的二樓宴會廳,但他們的疑惑還未徹底解答,大門就被轟然踢開!
風雪撲面而來的同時,十幾位穿著雪白連帽斗篷的士兵迅速沖了進來,全防護面罩下一雙雙比槍口還冷的眼睛讓老安德魯和大家毫不猶豫舉起雙手。
電報機再次滴滴答答,吐出一串新紙條......“赤塔呼叫,希望玩笑沒破壞大家的好夢。”玩笑.......老安德魯看看槍口,又看看電報突然有種想大笑的沖動。
“啪啪......嚯嚯嚯......。”
如同撒入烤箱中的豆子般,剛才還靜悄悄的伊爾庫茨克要塞城內陡然槍聲大作!步槍的射擊,機槍的掃射,瞬間就從四面八方響了起來!
“怎么回事?”
槍聲同樣擊碎了宴會廳的喧鬧,謝里夫連忙推開懷里幾乎半裸的女人,打著酒嗝向最近的窗口沖去。俄官們也都豎起了耳朵,女人們更是嚇得顧不上春光暴露縮成一團,只有姜泰和胡老三瞇著眼睛,似乎還沉浸在美酒和女人的芬芳中。他們鎮定自若的模樣讓謝里夫狠狠跳了起來,再傻的人都能看出交火絕對和這些中國人有關系,但左輪手槍才剛舉到一半,宴會廳大門也被轟然推開,幾十位手持沖鋒槍的突擊隊員沖入了宴會廳,當先兩人更是槍托猛砸,將謝里夫繳械。
“謝里夫將軍!”姜泰拍拍身旁早已嚇呆的俄國女人的臉龐,環視四周一圈后臉色慢慢變冷:“由于貴國政府的背叛,奉協約各國聯席會議的命令,從此刻起由我軍接管伊爾庫茨克的防御。希望......您能配合!”
協約各國聯席會議......胡老三眼角直抽抽,自己怎么沒聽說有這個機構?但這句話聽在謝里夫和俄官們耳朵里就大不相同了。難道列寧那些人已經做出退出戰爭的決定了?
其實無論大家有沒有聽說過協約各國聯席會議這個機構,也無論謝里夫怎么選擇,在16旅數千將士的突然襲擊下,連接中亞和東亞的戰略要地,毫無防備的伊爾庫茨克要塞城的槍聲僅響了不到半小時就再次回復寧靜。
到第二天早上,伊爾庫茨克要塞城周邊30公里范圍內的居住區和礦場被全部控制。事后戰果統計,擔負突襲任務的第16旅中總計傷亡16人,其中4位死亡士兵是因為前往小礦區時與大部隊走散導致迷路后凍死,被發現時已經過去10天。撇開此次意外,16旅完全沒有遭到任何成建制的對抗,甚至絕大多數士兵都沒扣動過扳機。
當然,能以極輕微代價拿下一座防御完善的要塞城市完全因為俄軍毫無準備。據突擊士兵說,他們沖入兵營宿舍和炮臺后很多俄軍士兵甚至還在呼呼大睡。
最終2300位俄國駐守士兵被火車轉運海拉爾,與其它地方運去的俄軍一起集中看押,楊秋對待這些士兵還比較友善,因為這些士兵將來都要還給俄國反對派的。只有少部分俄人被留下,收繳武器后充當要塞城管理者,負責管理生活在這里的幾萬俄國百姓和從歐洲逃出來的難民。這些人再也沒機會白吃白喝,女人們被集中起來負責負責要塞伙食、加工皮毛,男人必須在監督下每天工作15小時,開采急需的煤礦和各種金屬礦石。
短短一夜,炮臺、哨卡、電報房、火車站、發電廠、水泥廠、煤炭加工廠等要害部門已經全部換上恢復平靜的華工和同16旅一起抵達的技術人員。從海參崴向西的火車被連人帶車扣下,從烏拉爾回來的火車同樣被扣,電報房依然每天如常傳遞消息調度火車......。在強大武裝,伊爾庫茨克要塞城很快就恢復了平靜,隨著后續部隊越過要塞繼續向托木斯克等地進發。從東到西整個西伯利亞荒原都如同被病菌感染了一般,一連串的小城市在風雪中被吞噬與外界失去正常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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