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四章神話破滅(三)
第三八四章神話破滅(三)
遼陽府,太子河畔。
夕陽下,新任國防軍東北戰區司令的岳鵬和參謀長張作霖在一隊騎兵的保護中,正津津有味看河面上小船來往,船只上工兵們正在將幾個巨大地鐵皮浮筒固定,然后用從湖北運來的標準鋼構組裝橋梁。
雖然南滿鐵路能直接跨越更加寬闊的遼河,但其余河道上卻橋梁稀少,即使有也都是通行能力很低的人行橋,在部隊裝備越來越重型化的今天,橋梁和道路已經成為了遏制部隊戰斗力發展,抑制民間往來的最大障礙,所以一年前視察重慶時楊秋才將貝雷橋全部技術交給設計過布魯克林大橋的鄭廷襄加以研究,最終經過近一年努力,鄭廷襄成功建造出了5噸四川兩省率先推廣使用。
早就預計到這次戰爭的楊秋得知后,也讓軍方下訂單采購了200套鋼結構標準件,并交付給工兵部隊摸索使用。
如今河面上正在架設的就是一座通行能力20噸級貝雷橋,由于河面較寬所以需要用16個大型鐵皮浮筒作支撐,即使現在還沒有后世那種專用架橋車輛和設備,純靠手工操作的情況下采用標準件,用螺帽固定的貝雷橋架設速度也非常快,從昨天下午開始到今天,短短一天時間就已經完工近半,讓第一次見到這種速度的張作霖都大為好奇。
“好家伙,兩天就能架起一座大橋!”張作霖連連咋舌:“子安,這東西真是司令設計的?”
岳鵬微微一笑,作為最了解的人之一,他已經對楊秋腦海中各式各樣的發明和技術麻木了,說道:“此事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既然工兵們都這么說,我想應該是可信的。”
這一年多來張作霖也見多了楊秋的手段,設計出這種便捷易架的橋梁似乎也沒什么不可能,所以又轉到了目前的戰局上:“本溪南芬煤鐵礦是日本在咱奉天最大的投資,聽說光開采設備和礦石精煉廠投資就超過三千萬日元,還駐扎有一個工兵聯隊,加上護路隊什么的起碼有兩千來號人馬,我們就兩個團.......是不是太單薄了?”
岳鵬看看他,心道這些人還是太缺乏自信,不過這也不能怪他們,以他們目前的身份還看不到國防軍的飛速發展,別的不說僅去年一年國防軍總軍費開支就已經和日本齊平都是2億5千萬,而因為要維持龐大的海軍,日本一半還多軍費都被海軍侵吞,陸軍支付掉軍餉、軍官工資和日常開銷后,實際采購裝備的費用還不到2000萬。以一門德造克虜伯105毫米榴彈炮連一根備用炮管和拖拉機等組件在內,就需要5萬元,也就是說日本陸軍一年的錢只能采購400門裸炮,這還不包括更加昂貴的彈藥。
要不是年底東營事件刺激,山縣有朋等陸軍元老施壓讓國會撥付特別軍費,也不可能有兩個師團誕生,反觀自己這邊僅用在軍械采購上的總費用就超過了1億,如果再加上前兩年西南時的開支,四年來光軍事裝備采購費用就超過3億,再加上技術上的獨具匠心,早已不是民國初年有幾門57毫米炮就能稱王稱霸的“雜牌軍”。
以22團和442團為例,兩個團總計有18門各類大炮,擲彈筒總數97支,輕重機槍81挺,面對一個工兵聯隊和一個只有輕武器的鐵路護衛隊要是還打不贏,方維可以直接宣布脫下軍裝了。
所以他佩服楊秋現在開戰的命令,因為現在正是日本十年來最為虛弱的時期,如果歐洲打響反倒可能促使日本經濟好轉,而且這次出乎預料的神速,也使得日本措手不及,從發出命令到現在都快十天,日軍卻只有兩個旅團動員起來就能看出其虛弱的本質。
不過他正要給這位馬匪胡子大帥一點信心時,遠處卻傳來了急促的馬蹄聲,扭頭看去剛調來東北戰區任作戰參謀的蔣作賓和14師參謀張作相正策馬趕來,隔著老遠兩人就歡呼了起來:“司令,參謀長!大捷,大捷啊!”
大捷?!
聽到這兩個字,張作霖嘴角猛抽兩下,現在除了南芬還哪有什么大捷!難道說上午才傳回消息交火,下午就打下了寶芬?當他還在懷疑時,蔣作賓已經跳下馬飛速沖到兩人面前,遞上電報臉色漲紅:“本溪大捷,22團和442團聯手殲滅寶芬日寇,擊斃工兵聯隊長武田愛,俘獲1000余人,其余全部被打死!”
“是啊、是啊。”張作相也三步并作兩步跳下馬,好像生怕被被人奪去了全部風頭,高興道:“四百余傷亡,就全殲兩千余人馬,還占了日本在那里的礦砂廠和采礦場,光是那里面的機器設備.......呵呵就值老錢了。老馮他們還在礦場保險庫里找到了一百多萬日元和不少金銀,要是運回來......呵呵。”
“媽了個巴子。報喜就報喜,你他娘的算啥錢啊?還當自己是土匪呢!煤鐵礦那是咱的國家財產!啥是國家還要我說嗎?等會回去給老子寫十遍檢查來,通告全師和馮德麟他們,此次大戰凡有繳獲必須全部上繳,私藏者查到一個槍斃一個!”見張作相又露出了老底子,張作霖氣得滿頭大包,罵完后虛踢一腳扭頭道:“司令,你別往心里去,咱老張上次去南京開會就向總司令保證過,國家財產和私人還是分得清楚的。”
好好談捷報,這家伙怎么能扯那么遠呢?雖然明知張作霖有表忠心的想法,但面對這幾個老土匪岳鵬也是無話可說,笑道:“雨亭兄也別怪他們,繳獲錢款多少是要統計入軍功的,好好清點交上去也是大功一件。”
“哈哈......還是岳司令說的對,一會我就派人去清查,一個大子都別想從咱老張手里漏了。”張作霖笑完,又激動地搓搓手眼睛放光:“不過話說回來,這仗實在是要得,我老張都沒想到居然能贏得這么干脆,不過看剛才司令......怕是早想到了吧?”
此時的張作霖還不是那位雄霸東北窺視天下的張大帥,雖然為人不似表面那樣大大咧咧,心機頗深但在見識了楊秋的手段后早沒了對抗的心思,只想辦好差事在肩膀上多添幾個花,將來也好光宗耀祖衣錦還鄉,所以連岳鵬都覺得這個人可以交一交。
蔣作賓也是很高興,沒想到自己剛來東北戰區就見證了一場勝利,只是他比張作霖等人可冷靜多了,作為留學日本多年的陸士畢業生,明白工兵聯隊其實在日本陸軍中僅算二線力量,說道:“勝了固然是好,但工兵聯隊并不算多么善戰,日本陸軍真正地王牌是那些能得到天皇授旗的步兵和騎兵聯隊。”
他的話讓張作霖等人迅速冷靜下來,岳鵬原本就沒太興奮,聽他說完點點頭贊同道:“雨巖兄說的很對,還沒到高興地時候,新義州過來的日軍16師團38聯隊已經到了鳳城,19師團74聯隊也北上卡住了營口,快的話38聯隊后天下午就能抵達摩天嶺威威脅本溪了。”
張作霖經歷過甲午和日俄戰爭,對日本陸軍戰斗力一直深感佩服,尤其是日俄戰爭中,日本各聯隊頂著俄軍鋪天蓋地的機槍和大炮不要命沖鋒的畫面,更是讓他對這個近鄰多了幾分發自內心的畏懼,說道:“是啊,一個聯隊......還是要小心。”
“這是十六師團的情報。”蔣作賓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資料遞給了岳鵬后介紹道:“日俄戰爭后,日本大幅裁撤陸軍減小開支,各師團的四聯隊僅有兩個滿編,另外兩個只保存番號,十六師團雖然作為常備師團被保留下來常駐南滿,但也受到了波及。其四個聯隊中第20和33聯隊目前僅有番號存在,只剩下第9和第38聯隊。不過需要注意的是,山縣有朋等陸軍元老為了保存實力故意混淆裁撤規模,將僅保存番號的聯隊老兵調入其余兩個聯隊,所以目前日本常設師團中的聯隊都是超編存在。
正在趕來的第38聯隊就屬于此類情況,全聯隊步兵總計4132人,再加后勤和帶來的炮兵、騎兵聯隊,總兵力約7200余,已經超過我們的一個旅,全師團總人數為1.8萬!目前的聯隊長是荒木貞夫大佐,就讀于日本陸軍士官學校和陸軍大學,曾奪得當年陸大第一人的稱號,情報顯示他是日軍中有名的俄國專家,作戰勇猛戰術精通,此人是最積極推動日本吞并滿蒙的一線軍官之一,也是目前得知我們動手后第一個向陸軍部發電報請戰的軍官。”
岳鵬一邊聽一邊翻看資料,當最后38聯隊那面聯隊旗的照片出現后,眸子猛地縮成一點寒星,問道:“雨巖兄在日本多年,應該聽說過聯隊旗的事情吧?”
說道聯隊旗蔣作賓臉色也凝重起來,介紹道:“自1874年日本明治天皇對近衛步兵第1、第2聯隊親授軍旗為肇始,此后凡日軍新編成之步兵及騎兵聯隊必由天皇親授軍旗,以為部隊團結之核心,提高士兵榮譽感,豎立軍旗之精神。因為軍旗為天皇親授,僅有步兵聯隊和騎兵聯隊才能擁有,所以也稱為聯隊旗。按日本陸軍規定,軍旗在則編制在,軍旗丟則編制裁。所以聯隊旗在日軍中是個不得了的要緊東西,旗手選拔全都是聯隊中最精銳的少佐,還專門設一個軍旗護衛中隊來保護。
由于日本陸軍師團都沒有軍旗,所以聯隊旗也被視為日本陸軍的象征。
我在陸士讀書時就聽說過,日本陸軍素來有旗在人在旗亡人亡的傳統,一旦保不住旗幟,護旗隊就會立刻燒掉旗幟然后發動“玉碎”進攻,或者干脆......破腹自殺!”張作霖等人雖然知道日本陸軍僅有步兵聯隊才擁有軍旗,但還第一次聽說這個典故,當聽說旗沒了就要自殺紛紛倒吸口冷氣。
“補給卡車隊立刻出發,命令21和23團加快趕往摩天嶺設立防線,裝甲營和1旅越過南芬后不要停留連夜南下在草河口設伏,師屬炮兵團加快速度向青城子東南方橫插,3旅和43旅繼續沿南滿線向海城運動。電報10師和12師加快速度,五天后我要看到他們各就各位。”岳鵬神色不變,啪的一聲合上了文件目光掃過眾人。
“7年前日軍一舉打敗裝備優勢的俄軍的事情被歐洲稱為遠東奇跡,從樸茨茅斯條約簽署后,日軍聯隊旗在歐洲民間就多了一個叫法,你們知道是什么嗎?”蔣作賓等人的搖頭中,岳鵬揚揚手里的資料,目光嚴肅自問自答:“歐洲人叫它神話旗!”
“我們現在有個機會,拔掉.....它!”
手機閱讀請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