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一章閻錫山的選擇彌漫北方的春雪同樣影響到了太原,時至中午城門口也沒幾個人,站崗的士兵都躲入門房烤火取暖。d天才只需3秒就能記住 馬奎和安國梁牽馬步入太原城后,才明白為何都晉商富裕,滿眼都是行色各異的深宅大院,街道兩旁商戶林立,種類繁多,雖然行人稀少,但卻不能遮蓋太原濃厚的商業氛圍。
倉山突襲受傷后,安國梁看似淡出了國防軍,其實傷好后就授命組建國防軍第一支真正的騎兵,為此他特意走四川去西北挑選士兵。因為西北民風強悍,地廣人稀出行都需要靠馬,所以漢人子弟中也有很多騎術精湛之輩。最終挑選了兩千年輕人,和國防軍中挑選出來的數百好手經過整整一年的艱苦訓練后,直至年初才初步成軍,成為國防軍中第一支真正的騎兵團。
為這個騎兵團楊秋和總參也費了很大心血,不僅派人從西北塞外、新疆等地購買優良馬匹,去年夏天還從貝爾加湖買到了300匹哥薩克騎兵專用的頓河戰馬,又在西康建立起了專門的繁育基地,耗資甚至超過一個警衛師旅。
這是騎兵團組建后的第一次行動,他也不免緊張,問道:“馬司令,閻錫山會不會見我們?”
馬奎也很擔憂,昨晚宿營時無電線收到了漢陽的電報,毅軍突然開拔的消息讓他也很震動,不管毅軍想干什么,這支北洋外圍武裝少也有三四萬人,就算不像參謀部預測那樣去西北,無論是留在河南還是陜西,都是個不的威脅,所以也心急早點見到閻錫山,然后確保騎兵團能不受阻撓南下三門峽。
兩人很快抵達了都督府,衛兵一路跑去通報時,閻錫山正坐在火盆前,只穿著一件單薄的夾襖,面條擺著一碗老陳醋,吃的津津有味,旁邊心腹副官榮鴻臚正將在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一一匯報給他聽。
天津事件,宋教仁遇刺,南北之爭被重新挑起等等,這些事情看似距離山西遙遠,但閻錫山卻不敢大意,和南北兩雄相比他自知實力不濟,所以不僅聯絡全國各地的晉商要求他們將最新消息發回太原,還讓榮鴻臚做成簡報每天匯報,以便能掌握最新情況為自己和山西謀取更多好處,所以當衛兵來報告楊秋派人來了,還是馬奎時,眼睛里分明寫滿了驚訝。
自從楊秋崛起后,他身邊的人就被不斷研究,馬奎不如蕭安國掌握大權,也不如岳鵬、宋子清名氣大,一個重慶兼川東南警備區司令甚至排不進國防軍一線之列,但閻錫山還是不敢看,因為他不僅是和楊秋一起入川的老人,起義夜更是立下大功,要不是他帶輜重營搶奪彈藥越江馳援,國防軍能不能出現還是未知數,所以這個人是楊秋的絕對心腹。
榮鴻臚更是驚訝萬分,雖他想到了兩面都會來拉攏,可卻沒想到派來這么一位,而且還這么快!所以看一眼桌子,提醒道:“都督,要不要先撤了?”
閻錫山搖搖頭:“不用了,帶他們進來。有這個醋味我還能清醒些。”
很快馬奎和蕭安國就見到了這位山西軍政第一人,夾襖、粗面和老陳醋,要不是四周站立的衛兵和這棟氣派的都督府,恐怕沒人會覺得這是一位手握一省大權的要員。不過兩人可不會被他的外表迷惑,要知道他可沒外表那么和善,身為民黨成員,當初南北和談后他卻投靠北洋,知道袁世凱不喜歡民黨,還對山西境內的民黨聯絡處和人員下了死手,這件事要不是黃克強等人顧全大局壓著,指不定他就成了山西“陸屠夫”了。自從北洋和國社兩派聲音強勢壓過民黨后,已經不止一次傳出他要退出民黨的消息。
他不僅政治手腕嫻熟,商業也有一套,革命后晉商損失慘重,各地分號幾乎都被瓜分,數十家老字號紛紛倒閉,面對這種情況硬生生將剩下晉商撮合起來,開辦山西銀行保住了最后一絲元氣。出任都督后,他極為重視山西的工商發展。辛亥之后作為一股勢力,山西工商發展是僅次于西南和海的地區,作為一個內陸省份能超越沿海的發展速度,除了吏治較為平穩外,也明他很重視工商業,連楊秋都過,要不是底子太薄,晉商損失太厲害,山西將會成為西南的一個主要對手。
“久聞馬司令之名,今日得見實在是閻某之幸。”閻錫山很熱情,眼睛都快笑迷了,握住馬奎的手不停寒暄,良久后才瞄了眼安國梁:“這位是?”
“國防軍第一騎兵團校團長安國梁見過閻都督。”
安國梁敬禮問好,閻錫山也熱情地招呼入座,可心里卻泛起了嘀咕。他自認對國防軍頗有研究,除了各師旅有些騎兵通訊連外,還第一聽有成建制的騎兵團存在。國防軍也沒采納袁世凱給的將校官職,而是繼續沿用自己的軍銜制度,團級大都是少校,旅級是中校,師級除了岳鵬等少數幾位掛著準將軍銜外其余校。
但他居然是校軍銜!除了騎兵本身就比步兵高一級外,恐怕這支突然出現的騎兵團沒那么簡單。
閻錫山拉著兩人入座后,笑呵呵問道:“不知兩位怎么忽然有興趣來山西了?我們山西可沒好馬,老成醋倒是有不少。”他完后,還故意端起醋碗喝了口,呵呵道:“幾十年了,就喜歡這個酸味,讓兩位見笑了。”
馬奎笑道:“閻都督心系家鄉,我二人一路走來看到各地發展盡然有序,可見都督之功,難怪巡使大人也,閻都督是吾輩楷模。”
閻錫山當然不會被這種恭維話忽悠,但在治理山西他還比較得意,笑道:“閻某哪比得巡使大人,回合盛元東家還對我,如今湖北和西南日新月異,每月可新增工廠二十余家,農業和鐵路也發展很快,實在是讓我羨慕。”
對合盛元知曉西南共商發展兩人一點也不奇怪,申樹楷就出生合盛元,巡使府的管家也是當初四川那位合盛元老掌柜,在他們的誘導下西南晉商大部分已經轉入了實業,只有少部分還在死撐已經過時的票號。
馬奎道:“閻都督也不用妄自菲薄,其實今次來馬某是受巡使大人托付,想與您談談合作事宜,大人希望能聯手促進兩地工商發展。”
促進工商?閻錫山呵呵一笑。他早猜到楊秋不會放過山西,誰讓這里太重要呢。身為日本陸士留學生他很清楚,山西煤鐵的資源豐富不,地理位置更是重要,是出入塞北和遏制直隸的戰略要地,北接綏遠、察哈爾、東面是直隸京畿,往南是黃河,西面又和陜西接壤是出入西北的重要通道,只要楊秋想北,山西就免不了成為爭奪關鍵。
但他可不敢立刻答應,楊秋的部隊還在武勝關西面沒動呢,北洋雖然被搞得元氣大傷,輿論更是一致倒向了南方,但底子還在,而且那些輿論在高位者眼里連個屁都不是,所以國防軍要多久才能入河南還不得而知,這么早做決定可不是他的性格。
見他遲遲沒話,馬奎知道他有顧慮,畢竟山西就在北洋眼皮底下,干脆拿出早準備好的腹案道:“巡使大人來之前對我二人,閻都督管理山西勞苦功高,所以不管將來如何他還是要推舉您出任山西省長一職的。他還聽最近河南和察哈爾匪患不絕,鑒于晉軍裝備和數量均不足,答應只要都督愿意攜手,便就地組建國防第六步兵師,所有經費和裝備皆有我們西南來出,都督也可從晉軍中挑選年輕才干前往國防大學深造。”
別榮鴻臚咽了咽口水,這兩個條件就連閻錫山聽完后也很心動。山西省長先不,光是由西南出資組建國防第六步兵師這點就可見楊秋手筆之大了!要知道組建一個師可不是將幾個旅合并起來那么簡單,指揮、裝備、軍官等等都需要重新調整,按照已知目前國防軍五大主力師標準,一個師不僅有三個步兵旅,光各類大炮就至少有36門之多,而且國防軍已經全面淘汰老式架退炮,采用德造或者自己仿制的75毫米管退炮,最近更開始制造幾種新式大炮,其中就有105毫米重炮。
對任何留學日本的軍官來,都曾夢想過指揮一支日本甲等師,現在機會擺在了面前,但他卻猶豫了。
這世就沒有白吃的午餐,楊秋花這么大力氣組建一個師出來肯定不能被別人控制,有蔣百里、宋子清或許不久還要加入蔡鍔這些人給他出謀劃策,軍權必定會慢慢轉移到他手,所以他才會保住自己的省長位置,顯然是暗示,魚與熊掌只能選擇其一。
該怎么辦?閻錫山借端茶杯的機會偷偷瞄一眼安國梁,他能肯定對方這支騎兵團就在山西境內,偌大的山西想要藏下兩三千人輕而易舉,如果自己不答應的話他們會不會就此開戰呢?!
這可不是玩笑,當初西南唐繼堯那么強都被打得全軍覆沒,陸榮廷號稱廣西王還不是乖乖給楊秋看大門,自己如果拒絕就算這次能挺過去,萬一南北開戰后楊秋贏了難道真要學湯化龍那樣全族都被趕去了海外有國不能回?
答應也不行要是北洋最后贏了,下場也是同樣地。
想到這里他心底其實有了主意,但故作沉吟道:“不瞞馬司令,閻某早想去武昌拜會巡使,可惜河南和陜西難過,才未能成行。”
馬奎聽得出他話語里的意思,是擔心山西站在國防軍這邊后,北洋會立刻殺進來,所以拿出昨夜剛收到的情報道:“都督先看看這個。”
閻錫山接過情報看完后臉色微微變了,毅軍動了!這支被姜桂題死死捏在到現在,被袁世凱視為最重要的外圍部隊竟然開入了河南剿匪?
毅軍早就爛到了根子,販賣大煙,盤剝駐地的事情數不勝數,當初派趙倜去陜西卻被區區一萬多武器都不足的民軍打得退出潼關,可見戰斗力之差。也只有袁世凱才會看在姜桂題的面子沒動這支部隊,這種部隊剿匪?還不如是制造土匪!
問題是,這股“土匪”會不會流竄到山西呢?這是極有可能的。
楊秋早已不是一方諸侯,志在全國的他不會放毅軍走陜西為禍西北,他的四師一直部署在四川廣元,只要毅軍有一點入陜的動靜,肯定會出兵陜西掐斷寶雞和西安,迫使他們無法繼續前往西北。如此一來毅軍十有會掉頭入晉,走榆林出綏遠,那邊天高皇帝遠連當初自己都想拿下來,何況姜桂題和趙倜一直狼狽為奸,前者還在察哈爾待過一段時間,找機會回去是人之常情。
由此可見袁世凱對軍隊的控制力開始減弱,尤其是那些依附北洋的外圍部隊。只要一想到幾萬毅軍到處流竄,他就不寒而栗,好不容易才穩住山西,要是被毅軍鬧一下,將來誰還聽自己的?別忘了,當初楊秋在廣西用的就是這招,讓陸榮廷吃了個悶虧還博得了全廣西百姓的稱贊,再來一次也不是不可以。
榮鴻臚見到閻錫山想深了半天沒話,悄悄撞了下附耳道:“都督,現在倒哪邊都不妥?”
“我心里有數。”閻錫山悄悄回了句,將情報還給馬奎,長嘆口氣故作為難:“我們山西是窮地方,經不起折騰。不過請馬司令巡使閻某個人是支持他的。”
有這句話就行了!
安國梁起身道:“都督深明大義,我團奉命前往三門峽截擊毅軍,還望您允許我們通行。”
來都來了還允許個屁,閻錫山心底暗罵一聲,但對他一個團就敢去堵幾萬毅軍還是很佩服的,伸伸懶腰向榮鴻臚使了個眼色道:“我記得平陸那邊有我們的輜重營在是不是?去,吩咐一下,最近河南出了亂匪,別讓土匪鉆空子燒了糧秣!”
聽他故意點明輜重所在地,馬奎微微一笑,雖然是怕毅軍為禍山西,但能在這種處境下暗中相助已屬不錯,拱拱手:“都督恩情,我們西南必定銘記于心。”
安國梁更是激動,他這一路最擔心的就是輜重,只要能解決部隊糧秣一個騎兵團,足可以把整個河南攪得天翻地覆了!立刻敬禮轉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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