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系的弟兄們,這幾天河馬在榜單上連續被爆,很傷心,河馬是穩扎穩打的人,狂想YY也基于現實,更從不卡字數,公眾章節都出現了五六千的大章節!!!起碼大家看在俺厚道的份上!真心求會員、和推薦!
----
----
“這是做什么?”
送走譚延闿回到大營后,眼前已經是一片熱鬧,張文景搬了張小桌子放在校場中央,旁邊還放著一小箱銀元,士兵們正排成長龍挨個領取。
“呵呵......大人您忘記了,今天初一,關餉的日子。”挑選完機槍手的岳鵬笑著走到身邊:“大伙可是盼了兩月了。”
楊秋這才想起,每月初一都是新軍關餉的日子,由于四川保路運動愈演愈烈,湖廣總督瑞澄雖然撥發了欠餉,但提督張彪卻只發放了部分,其它留作應急。
幾個拿到了餉銀的士兵見到楊秋,立刻圍了過來道謝,因為42標這回是唯一一支拿到了全額的部隊,當然這不是張彪另眼相看,而是上次楊秋拿出來的一萬大洋根本就沒拿回來。
“不行,一會我得找黎大人去,他答應還我銀子呢。”楊秋故意一拍額頭,打趣喊道:“哎!我說文景,你可別全發了啊,那可是我的老婆本,多少給我省點不是。”
“哈哈......。”
楊秋的笑言惹來了士兵們一陣哄笑,岳鵬也湊近了打趣道:“聽說大人的二叔在上海是做大買賣的,也不差這點小錢吧。”
“小錢?一萬大洋呢!”楊秋眼角直抽抽,自己“出生入死”還被暗殺幾次才弄到六萬多點!所以不搭理這個家伙,問道:“機槍手挑得怎么樣了?”
說到正事岳鵬的臉頓時垮了下來,苦道:“大人,我們42標除了我外根本沒有會操作機槍的,從頭學習的話半月是不是太短了?”
“哎,我也知道這點時間不夠,可是......。”楊秋看了看四周,發現沒人注意這邊才湊近說道:“若是我告訴你,半月后武昌會有一次大震動,你信不信?”
岳鵬不是傻瓜,進入八月后武昌三鎮的空氣日漸緊張,八月十五殺韃子的謠言更是漫天飛舞!大街上到處可見各式各樣的傳單,報紙每天都是對時局的擔憂,字里行間的那種不滿只要識字就能看出!尤其是前不久四川保路運動正式演變為武裝沖突,湖北新軍奉命封鎖湖北進入四川的水道和關隘后,緊張和不安已經在揚子江兩岸發酵,但楊秋居然敢如此準確預測時間,讓他很是驚訝,所以聽到這句話后心臟猛然一縮,雙目更是乍然銳利起來。
“我知道這事說起來可能你不信,但我確確實實沒說假話。”到了今天,有些事情楊秋也不想在遮遮掩掩,雖然至今他還清楚記得辛亥革命館中記載的包括小朝街,楚雄樓和寶善里這些民黨活動地點,可以揮手間徹底摧毀三武為首的革命中樞,但他知道自己不能那樣做!
歷史寫得清清楚楚,武昌看似偶然,但卻也是必然。
民黨不間斷的舉事起義雖然都以失敗告終,但自身的影響卻在一次次犧牲中不斷擴大,即使他破壞掉武昌還有會其它地方冒出來。因為問題不是民黨有多強大地實力,而是清政府的基石已經樣飛蛾撲火般的沖擊下搖搖欲墜了。
人心思變已經是常態,連很多地方官員都不愿意管,聽之任之,而軍隊里雖然沒有像后世宣傳的那樣遍地黨人,但士兵普遍對這些人抱有同情心。
何況沒有武昌,就沒有陽夏,沒有陽夏就沒有袁世凱的出山和清王朝的退位。
從甲午之恥到戊戌變法,從庚子年義和團到八國聯軍,這個龐大的中央王朝早已被所有人拋棄,推翻滿清已經成了時代洪流,沒有人能阻擋,楊秋自然也不愿意。
他要挽救的是這個國家而不是滿清韃子,但又不愿意看到民黨之后數十年的軍閥混戰,所以他彷徨猶豫,直到那天岳鵬反用他的話點醒了他后,才最終下定決心去爭一爭,才有了申樹楷和德國的交易,才有了向蘇洪生提供機槍圖紙。
然而這些還不夠!
即使弄來鋪滿武漢三鎮的先進武器彈藥,也需要人去操作,需要......犧牲!
“能陪我走走嗎?”
“愿意奉陪。”岳鵬點點頭,跟著一起走出大營來到了漢江旁,望著滾滾不息的大江,楊秋找了塊大石請他一起坐下后說道:“岳鵬,你去德國待了多久?”
“大人叫我子安吧。”岳鵬說道:“待了一十三個月,可惜......。”
“太短了?”
“是有點。”岳鵬似乎極懷念那段歲月,幽幽說道:“去的時候,子安滿懷信心,可到了那里才發現,原來我們和世界的差距那么大!大人您知道嗎?我頭一站就到了威廉港,那里桅桿如林、錦旗招展,一艘艘鐵甲巨艦填滿了海灣。
再然后我進了軍校,還短暫加入了近衛軍實習,明白了什么才是真正的世界強軍!從那天后,我就有些灰心了,直到大人點醒我才恍然大悟,原來我們和世界強國的差距不在多少大炮機槍,而是我們缺乏一顆去爭的雄心!
德國國境狹小,死仇法國和俄國已經結為聯盟,東西兩線都被壓制,既無英國占了那么多地,也沒有美國得天獨厚的條件,連出海口都在人家炮口下!若是換做別人可能就屈服了,可他們卻硬生生憑著一顆爭勝之心,戰后短短幾十年就成為了歐洲大國!
“軍人,當爭!”
簡單甚至不起波瀾的敘述,卻讓楊秋深深悸動,作為這個世界上最有“遠見”的人,他能說得比岳鵬更加精彩,更加深刻,卻說不出那種經歷過的羨慕,無奈和失望。
“子安,你相信那些人嗎?”
岳鵬拿起一枚石子扔進了波浪中,微笑著反問道:“大人想當巴圖魯嗎?”
“不喜歡......但我也不喜歡他們,他們甲午之后發動廣州舉義走上了舞臺,他們執著不惜犧牲生命去追求夢想,這些都讓我敬佩,但十幾年來他們卻毫無寸進,子安知道這是為什么嗎?”
不等岳鵬回答,楊秋已經繼續說道:“他們太激進了,劍走偏鋒已然入魔,為了夢想忘記了甲午之恥和日本人走到一起,為了信念不惜和幫派走到一起,魚龍混雜不折手段!或許他們能實現理想,但實現了之后呢?
北洋雄踞北方,洋人橫行東南,又有日本虎視眈眈,加上內部那么多幫派勢力需要分享權力,而他們自身又沒有足夠的實力來震懾四野,你知道那是怎樣一個局面嗎?
短短幾句話,讓岳鵬腦海里浮現出一幅硝煙彌漫的畫面,也首次正視起了面前這位從最不起眼的輜重兵一躍而成為標統的男人。
楊秋隨手拿起一截枯枝,在地上認真的畫了起來,片刻后三鎮的大致情況就躍然出現在岳鵬面前,作為科班出生還留過洋的軍官,這些粗陋的線條卻讓他非常驚訝,因為楊秋的比劃雖不多,但每一道卻都指中了要害,就仿佛這三鎮是他建設的一樣。
這需要多少年的錘煉?!
楊秋用后世學到的軍事繪圖法很快勾勒出了三鎮的大致情況,說道:“武昌是三鎮的中樞,也是我鄂軍的中心,雖然整個武昌駐扎有上萬士兵,看似固若金湯牢不可破,但其實不然。
我相信外人沒能力動搖軍隊根基,可如果是軍隊自己呢?現在軍中是個什么情況你比我還清楚,我相信大部分士兵都能恪守準則,但別忘記了,士兵也是人,總督和提督之爭使得軍隊經常斷餉,加重了士兵們的不滿,被他們稍稍煽動就會釀成兵變,那些人勢必會站出來以領導人自居,士兵們在找不到出路的情況下很多人就會被裹挾進去!
一旦武昌丟失,漢口和漢陽必然不可守!
站在北面的立場,如果三鎮出現問題,定會派大軍來征繳,子安你覺得以我們現有的力量,即使把所有人都集中起來,能擋得住北洋嗎?能擋得住沿江而上的水師嗎?
他們毫無顧忌,因為這里失敗了還可以去下一個地方,他們可以丟掉漢口,丟掉漢陽,甚至丟掉武昌,但我們這能走嗎?這里是生我養我們的地方,是省吃儉用供給我們的三鎮百姓!大軍一旦北來,必會肆意破壞,我們如何面對呼叫求援他們?
我不想支持誰,我只想保住三鎮,對得起三鎮和這塊土地上的百姓,因為這里有鐵廠,有兵工廠,有最好的工業基礎,更有成千上萬熟練地工人,工業代表什么?你去過德國應該比我還清楚!這里是這個國家最后的一絲元氣!我......要保住它!
我沒有巧嘴,也還沒有綱領,更沒有能讓人跟著我的美好許諾!但我不怕,因為我是軍人!軍人面前從來就只有槍炮,只有硝煙......和犧牲!”
楊秋用腳將面前的線條抹平,將樹枝扔進了漢江,就仿佛什么都沒做過那樣,扭過頭微微一笑:“子安想不想和我一起去爭一把?”
岳鵬被震撼了。
真的,他第一次聽到有人能如此的詳盡分析出武昌和天下的得失。第一次知道,這個世界上原來真的有瘋子,帶著兩把手槍就想要站在已經你死我活的兩派中間,毅然踏入那個詭異莫測隨時都可能被吞噬的漩渦!
頭皮發麻的他真想立刻就答應楊秋,但他心底還有個疑惑:“大人,為何你那么能確定半個月內就會出事?不會是八月十五殺韃子那句謠言吧?軍中雖多有不滿,但對那些人也僅僅是同情罷了,要想煽動他們很難!”
岳鵬說的極為肯定,但卻忘記了另一個事情,那就是政治上的交換。
武昌首義的確出自偶然,但說起義還不如說應該是基層士兵的自發兵變,雖然兵變的士兵中有很多黨人,但更多都是不滿現狀而暴動的士兵,看后來黎元洪居然能成為鄂督就說明,與其說是民黨發動了首義,還不如說是他們挾持了兵變,并在兵變發生后迅速站了出來,以孫武為首的一派看到了兵變的價值,迅速和兵變士兵走到了一起,但他們本身實力不足,最后不得不讓威望僅次于張彪的黎元洪出來。
而黎元洪無論是被迫還是故意,他都需要個大義來指揮和調動士兵,所以也就和民黨走到了一起,可以說,這是次經典的互相利用!
民黨利用了兵變達成了首義推動全國的夢想,撿到了歷史賜予他們的一個超大皮夾子,而軍隊派利用民黨獲得了大義號召全國,最后陽夏之戰更是使得袁世凱重新出山,敲響了清王朝的喪鐘。
楊秋心底慘笑一聲,總不能告訴你哥哥是穿越來的,這些都是歷史吧?只能故作神秘地擠了擠眼睛:“我們打個賭,兩天內南湖會出事!”
“南湖?炮標三營?”這句話讓岳鵬真坐不住了,豁然而起直勾勾瞪著楊秋:“大人,你到底是......誰?!”
“楊秋,字辰華,22歲,貨真價實!”楊秋說完,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們……或許沒那個實力,但是士兵的焦躁和不滿一旦不好好處理,恐怕就會被人利用!所以……你要好好訓練機槍手......或許那是我們挽救三鎮唯一的救星,至于你個人......如果愿意,明晚可以來找我。”
轉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