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面,孫雪就是要給溫小閔、余帥波更多的“信心”,讓他們自以為可以多找幾個幫手幫他們證明他們的“清白”。這樣一來,不但他們兩個會拼死抵賴,而且他們身后的人也會使出渾身解數來搭救他們,并使出渾身解數反過來陷害郭拙誠和孫雪這兩個多管閑事的家伙。只要那些家伙出現,郭拙誠想在這里整治幾個壞人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現在的孫雪是唱戲不怕班子大,波及的壞人越多,她越高興。她現在最不怕的是對方人多,最擔心的就是壞人退縮而無法被這事牽連。
正如孫雪所預計的,對于她冤枉盧主任,當事人溫小閔很是驚喜,她心里一邊罵孫雪愚蠢,主動給她送盟友過來,嘴里則一邊為盧主任撐腰,為盧主任辯解。說孫雪就是信口雌黃,不但冤枉她這個做好事的溫小閔,還冤枉主持公道的盧主任。
她根本不知道孫雪的用意。
盧主任自恃在這件事沒有做錯什么,是以理直氣壯地大聲反駁孫雪的“誣陷”,同時因為同仇敵愾而幫溫小閔說話。吵了幾句后,這家伙一激動就被溫小閔拉了過去,情況都沒有了解清楚就開始拍胸口說絕對不存在強(奸)的事情,他用人格擔保一定是孫雪誤會了。
當然,情況不會如此簡單,盧主任肯定不是蠢驢,他之所以為溫小閔兩肋插刀。他也思考了很多。
今天這事如果是孫雪所說的,而且派出所認可孫雪的話而正式認定余帥波犯了強(奸)未遂的罪行,余帥波、溫小閔固然會被抓進監獄,他盧主任也有一部分責任,至少是管理不嚴,更何況孫雪現在旗幟鮮明地說他參與其中。本已經麻煩纏身的他即使調查最后證明他在這事上是清白的,他也要脫一層皮,至少官職會丟掉。
他若想全身而退,唯一的辦法就是在派出所定性之前推翻孫雪的說辭,必須讓派出所的人認為所謂的強(奸)根本不存在。一切都是孫雪的臆測,她的話根本不能采納。
另外,盧主任還對孫雪的后臺和余帥波的后臺進行了快速的比較:孫雪是師長的女兒不錯,但余帥波一樣是師級干部的兒子,而且他父親那個師級干部跟地方上的聯系更緊密,軍工廠招工、采購一般的原材料、采購生活用品等等,都與當地有不少聯系,地方上都希望軍工廠能多在本地招人。都從本地采購物資,政府官員對軍工廠領導可以用巴結來形容。而軍隊與地方的關系卻疏遠得多,很多時候是軍隊有求于地方上的配合,需要地方上提供更便宜的物資,遇到軍隊要通行,還要請地方政府給他們提供暢通的道路。
除了親疏關系不同。余帥波本身就是天華集團的高管,對天華集團在徐洲市的投資有不小的影響力。一旦天華集團在這里設點、建設,勢必有很多的業務讓建筑公司、裝潢公司來做,還要采購大批的建筑材料、家具,等等。這些可都是錢,得罪他那是跟錢過不去。更何況天華集團要運作就必須要招人,提供就業崗位帶來的好處可不比直接提供賺錢機會的好處差。
另外,對于酒店而言,交好余帥波還有一個好處就是余帥波能讓天華集團的人來酒店消費,他們吃的比普通官員要高檔。住的要比普通官員要高級。
可以說,天華集團是一棵搖錢樹。聽說天華集團的老總來了,徐洲市的市長都要出面迎接,每次都是很客氣地接待他們,很希望他們能在這里投下更多的資金。
既然孫雪將自己往對方身上推,那自己就此過去算了,患難見真情,到時候余帥波還不感激我?強(奸)這種事只要沒有發生。就死無對證,在雙方后臺差不多的情況,警察們也只能以事實為依據。
現在雙方都沒有脫衣服,更別說捅進女方身體、捅破那層膜了,更無法找到精(斑)等物證,警察憑什么相信你們兩個的一面之詞?只要余帥波、溫小閔死不承認,這事就只能不了了之。
盧主任相信他們即使真的有這種企圖,此時此刻也一定會死咬著不松開,因為一旦承認,即使不是死罪也至少是十年以上的有期徒刑,除非傻子才會想不到這一點。
此外,盧主任心里還想到了一點,那就是人之常情:如果孫雪和郭拙誠的話被采用,那么等待余帥波、溫小閔的就是監獄甚至死刑。而如果他們的話不被采用,孫雪和郭拙誠最多是失了面子,孫雪被批評幾句,而郭拙誠最多本拘留幾天。
在沒有直接證據證明這事真假的情況下,人們一般會按后果輕微的方向思考,這是人之常情,真要關進監獄或槍斃,那余帥波、溫小閔他們這一輩子就毀了,會造成兩個家庭的巨大悲劇。一旦兩方家長會面,盧主任認為雙方握手言和的可能性很大,畢竟他們之前相互之間并沒有多少的仇恨。
就在他們爭吵的時候,余帥波醒了。看到警察,他先是嚇了一跳,隨即閉上眼睛忍著劇痛裝著昏迷的樣子不敢說話,但聽到了孫雪、盧主任和溫小閔她們的對話,明白了當前的形勢后,立即神氣起來,大聲說道:“李所長,你是人民警察,你們應該保護人民的利益。作為一個無辜的受害者,我抗議你們不作為,你們怎么不把這個肆意行兇的歹徒抓起來?我要想天華集團總部建議,撤銷在徐洲市的投資,因為這里的治安太糟糕了,我們的人身安全都得不到保證,我們必須等待這里的治安好轉了才能過來。”
李所長一聽,急了,連忙對孫雪道:“孫科長,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孫雪冷哼一聲,沒有動腳。
李所長尷尬而無奈地問道:“孫科長,你們是不是真的看到了他們正在進行……正在實施犯罪?”
孫雪斷然地說道:“當然!”
余帥波馬上說道:“你說謊!你看我的衣服都穿得好好的,有穿著衣服強(奸)女人的嗎?而且,溫小閔主任一直在這里,我總不會當著她的面做這種事吧?再說,你們當時在走廊里,怎么可能看見我們做什么?……,李所長,你是警察,這些明顯的破綻,難道還分辨不出來嗎?我正告你們,如果你們警察讓別人肆意誣陷一個外來投資者,這必將對徐洲市的名聲造成很大的打擊,將會讓所有投資者望而止步。我還不得不提醒一下李所長,我們天華集團可是海外投資,一旦出丑,不但給徐洲市抹黑,還給中國抹黑,給全中國人民抹黑。這么嚴重的政治問題,你小小的派出所所長能承擔嗎?”
說他是“小小的派出所所長”,李所長很是郁悶,心里本偏向余帥波的他忍不住說道:“余經理,我們現在不是在調查嗎?我又沒聽信她的。你就不能再等一等?”
余帥波突然哭喊道:“哎呦,痛死我的,我的腿斷了,快點送我去醫院。啊喲……”
幾個警察連忙過去察看余帥波的傷情,盧主任則趁機離開了房間。臨走的時候偷偷地給了溫小閔一個眼神。溫小閔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將李所長扯到一邊快速地說著自己的冤屈。
直到這時,康莊才有機會跟孫雪說話。他問道:“孫雪,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顯然,他也不相信余帥波做了強(奸)的事,因為他是看著余帥波追求何凡的女朋友不成后離開的。在他們吃飯的短短時間里,余帥波是怎么找到任瑩的?又怎么這么快把她給灌醉了并將她帶到酒店的房間里再實施(性)侵?孫雪他們又怎么抓到了現場?
這些想起來實在太不可思議了,巧合實在太多了。不過,他心里雖然懷疑,但他還在堅定地站在她這邊,剛才和孫雪一起對著警察大聲要求他們將犯罪分子抓起來。
李所長心不在焉地聽著溫小閔的話,雖然他知道溫小閔扯住他的目的是讓盧主任離開,到外面去通風報信,但他沒有阻攔,他還巴不得有一方的后臺出面擺平這件事。現在的他可是兩邊都不敢得罪,這些都是大神,他一個也得罪不起。最好是雙方的家長或后臺出面,讓他們去爭吵、權衡、妥協。那些人肯定比眼前的人經驗豐富得多,至少知道如何進退,不會如現在孫雪一樣一根筋。
沒有多久,剛剛溜出去的盧主任就趾高氣揚地走了進來,對著派出所所長說道:“李所長,你們局長要你接電話!”
李所長連忙走出來,問道:“哪個局長?”
盧主任大聲而得意地說道:“當然是你們的一把手胡逵胡局長。”接著,他又好心地提醒道,“李所長,你可要小心回答,免得被他大罵一頓。”
話里的語氣怎么聽怎么都有長輩告誡晚輩,上級指示下級的意味。就兩人的行政級別而言,盧主任說這話沒問題,但就職權特別是派出所的特殊性而言,盧主任這話就有點逾越了,很有一種狐假虎威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