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澤清追憶往事:“那一年在香港,你就跟別的運動員表現出不同的特質,面對大富大貴的那些香港名流,你沒有表現出局促或者拘謹,這就說明你有一顆強大的心臟,有堅強的內心世界,要知道,就算是奧運冠軍,我都能看出有些運動員在面對那樣的名利場,已經mí失了自己的方向,只覺得那才是人生的追求,你沒有。”陸文龍是真的謙虛:“香港不過是因為地利之便,發展得好,我相信再過一些年歲,內地一樣有那樣的場面,翻翻畫報,六七十年代的rì本香港,不也跟我們現在差不多么?”林長峰優先鼓掌:“對!我就說要有這樣的志氣,有些人動不動就開口閉口是體制問題,要改變目前的狀況就要改變體制,老領導南巡都已經講得很清楚了,不管黑貓白貓,就是不要談體制,而是真抓實干的什么都可以嘗試!”汪澤清也鼓掌,不過是對林長峰鼓:“老林,我很羨慕你,不是羨慕你有個好女婿,而是羨慕你在渝慶的這幾年,真正沉下心來研究了不少東西。”林長峰就不謙虛了:“嗯,稍微遠離一點,可以看得更清楚,也更有jīng力和時間來思考,我們究竟需要什么,現在就是大力發展經濟,只有國富民強了,國家才有底氣,連國民飯都吃不飽,談什么改革,談什么主義?”汪澤清點頭:“你膽子倒也夠大,敢直接說,到了平京你也知道哦?”他久居京城,明白在京城實際上還是比較保守的政治力量占據主動,就連老領導都不敢說一手遮天,也要顧及保守思想的態度,林長峰的說法肯定是跟老領導在一條線上,挑得更明,那就更有政治上的風險。林長峰笑笑:“那是跟你sī下談嘛。”他也不是愣頭青。汪澤清轉過頭來看完全不知道他們打什么啞謎的陸文龍,忍不住笑:“對,那時你對我跟你說統戰工作什么都是茫然的,現在也不知道我們在說什么,但你卻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堅定不移的做,這就是你的長項,估計你當年選擇那個冷門的棒球事業去做,也是有這樣的想法。”陸文龍簡單:“我那時才十幾歲,我知道個什么冷門?運氣好唄!”汪澤清點頭:“對,運氣好,當年紅軍長征的時候,也有很多十幾歲的紅小鬼,他們當時完全可以選擇加入更有吃有喝的zhèngfǔ軍,但是就因為看不慣某些做法或者更簡單質樸的念頭,讓他們選擇了艱難的紅軍,一直走到最后,成為開國元勛將領,我說的就是這種品質,老林給我說了,你在縣城對于修路貪污案的看法也是看不過,才檢舉揭發,不惜一搏,你在香港,不也因為不忿歪風邪氣幫老陳做過什么?所以說,這個運氣,不是偶然的,當你持之以恒的保持這種品質,那就是必然的,也許中間會有bō折,但終究大方向是不會變的。”陸文龍更簡單的提煉了一下:“那就是繼續做一個光明磊落,有品行的……好人,對不對?”他的標準就是關二爺的標準,差點說出袍哥的崇拜人物來。汪澤清哈哈大笑,林長峰年紀大點,笑得含蓄一些。汪澤清干脆挑明了說:“現在上面已經基本決定,渝慶肯定是會做出行政調整的,現在這個訊息還控制在zhōngyāng和省一級,渝慶市就我和老林知道……也許還有你?”陸文龍不隱瞞:“林書記找我談過話,我詢問過維克托,他給了我一個大概的提示。”迄今為止,他也只是告訴給了李啟東,只是希望自己的家鄉能在即將到來的變革中別掉隊,更希望能有一個還算能干的人領導家鄉,所以也相信李啟東懂得保守這個秘密。林長峰笑著就給汪澤清解釋:“我女婿那邊肯定不是我說的,他們手眼通天,估計也是能揣測到什么的。”汪澤清同意這個看法:“但目前只是個提案,還需要調查驗證,目前有幾種不同的方案,究竟是成立一個庫區省,把整個庫區分出來,還是只把渝慶單獨直轄,又或者把整個東南部蜀都貧困地區全部劃列在一起,隨之給老百姓帶來的改變肯定是不同的,所以要慎之又慎。”林長峰主政一方,當然了解得很清楚:“庫區省就意味著要從兩個甚至三個省份分出一部分來組成新的行政區域,管理難度很大,而單獨直轄渝慶,除了讓渝慶市區得到發展機會,不能起到以點帶面的效應,而整個這一帶貧困地區都劃給新的行政區域又是太大的包袱,沒準會把事情搞砸!”汪澤清贊許的給林長峰樹大拇指:“老林果然是熟悉業務,所以zhōngyāng給我現在最大的課題,就是研究究竟應該采用什么樣的方案,讓老百姓得到最大的發展,改善這個區域落后的面貌。”這跟高級領導談話有缺點,稍微不注意,人家一討論,陸文龍就表示相當抓瞎,只能盡量控制自己的眼神不要流于茫然或者白癡,做出興致勃勃的樣子的,起碼也算是證明維克托說的消息是千真萬確了,那么……自己那些商業地產投入,就要有回報了?所以他臉上的笑容是真不假。只不過林長峰看向他的時候,還是力所能及的提問表示參與:“為什么兩三個省份的地方合起來管理很難呢?”林長峰還撓了撓自己花白的頭發才能用比較淺顯的話語解釋:“渝慶市現在糧食不能自給的,我們這一帶是山地居多,又有這么大個巨型城市,每年都要蜀都省劃撥糧食補充,假若分家以后,蜀都省就沒有義務按照低價劃撥糧食了,懂么?這僅僅是口糧這么一個小事情,一座城市涉及到方方面面,一個行政規劃更是復雜,主政者一個極小的決定,就會給民眾造成生死攸關的改變,必須慎重。”陸文龍哦一聲,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比如說那個夏時制嘛。”兩位領導又面面相覷了!然后同時哈哈大笑,那的確是華國近些年比較烏龍的一個事情,原本覺得改革開放要用上這個世界通行的節約能源好辦法,結果在英國法國那樣巴掌大的小國家適用,在幅員遼闊的華國卻根本就是一場人為的混亂,搞了幾年就草草收場。汪澤清還比較了解內幕:“那個誰……是在會議上做了自我檢討的。”這場前后兩任市委書記和陸文龍的奇怪談話,就始終保持在這樣比較輕松的氛圍里,陸文龍直到離開,坐在張揚駕駛的豐田越野車上想了一路,才算是理清整個內容jīng髓。老汪就是奔著行政規劃這個節骨眼來的,肩負了不但是要承前啟后的大任,更是要負責接待好zhōngyāng接下來接二連三的各種考察跟研究,還得保密,所以陸文龍估計就會沾點邊接地氣兒,就是有些考察調研組可能就不會從行政內部走,因為要是那樣,難保有心的內部人員會揣測出什么來,陸文龍這么一個外面的人來接待估計更不顯眼。而林長峰也毫不掩飾他回到平京團zhōngyāng的工作,只是個暫時的過渡,避諱香港關系,協助香港平穩過渡,根據香港回歸的好壞評估,才是否有外放一方的機會,以他現在副部級的外放,幾年以后就妥妥的應該是省級大員了。陸文龍似乎也是林長峰跟香港之間一個不太正規又很有用的聯系!很荒謬么?一點都不荒唐,再高位置的官員,終究也要有龍行鼠道,才能更好的完成自己的工作,相比之下,知根知底又不喜歡仗勢謀sī的陸文龍真是個不錯的選擇。所以到最后,汪澤清似乎很不經意的問陸文龍還有什么工作要求跟組織上提的時候,陸文龍居然搖頭,他腦子已經被兩位大佬繞昏了,簡直是忙不迭的撇清:“很好!很好,我一切都很好,謝謝了!”汪澤清真是有點不敢置信的看林長峰,林長峰已經習以為常了,對他點點頭:“自力更生,就是他的寫照,我說他在渝慶的工作,沒有沾過我哪怕一絲一毫的便宜,估計你都不會相信。”指指陸文龍:“你不是說你chūn節以后要去平京集訓么,我家的地址已經給了小清,來不來你看著辦!我還需要你幫我串個詞兒呢!”汪澤清看看林長峰,又打啞謎的會心一笑,才真的起身笑著把陸文龍送出了辦公室:“以后還是應該常來,主動來跟我談談你遇見些什么,看到什么,就好比你這次探親的事情,對不對?”陸文龍趕緊點頭的跑了,倒是讓送他出來上車的新市委書記秘書對他更加另眼相看,要知道上午聞風而來的好幾位廳局級干部,汪書記都是最多客氣兩句,哪有這樣在門口還主動邀請的?領導的一言一行都含有深意,就看身邊的人會不會懂了。這是秘書的感受。陸文龍理清了自己的感想,就不多想,趕緊上路,趙連軍催得都要親自來渝慶拿人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