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冬天,但是天鵝峰頂陽光和煦,并不讓人感覺冷。
在這樣的地方,坐在躺椅上,喝著咖啡,大家一起閑聊,暢談軍地發展,讓陳京覺得很放松。
他躺在椅子上,一眼看過去,整個荊江他都可以看到。
荊江這一年的發展成績有目共睹,陳京投入了很大的精力,付出了巨大的代價,終于收獲了成績,他內心的高興和自豪,是難以用語言表達的。
此時此刻,他有些驕傲。
坐在這里看荊江,雖然是冬天,但是他看到的卻是欣欣向榮,看到的卻是春暖花開的美景。
他拿起手邊的軍用望遠鏡,將視線投向了荊江邊上的那一片棚戶區,以前那塊地方陳京經常光顧,老夏一家就住在那邊。
現在,那片棚戶區已經全部拆遷了,拆遷剛剛完成。
市里啟動了棚戶區改造,陳京將那塊地方定成了第一個試點,第一期改造將建設五千套居民樓,政府補貼一大部分,下崗職工自己補貼一部分,就可以住上樓房。
陳京昨天還去老夏家里拜訪過,現在他們兩口子都找到了工作,老頭子有勞動能力在家里做竹制品,全家一月收入也有了五千多塊,今年一年攢了兩萬塊錢。
拿著兩萬塊錢他們還借了一點,湊了兩萬八也搞到了一套安置房,明年年初就可以入住。
從此一家人就可以過上舒服一點的日子了,再也不用過那種廚房、廁所、住房在一起的糟糕生活。
老夏的女兒現在在學校成績也很好,現在家里有了收入,他們一家子也有了信心,老夏憨厚的告訴陳京,說他們家祖墳冒煙了,一定可以出一個正兒八經的大學生。
陳京至今還記得老夏黝黑的臉上,洋溢出的那種幸福和期待的笑容。
此時此刻的陳京,有一種難言的放松,這兩年多年,心情從未像現在這般好過。
“陳書記,一個人呆呆發愣,看什么呢?”何壽軍扭頭笑道。
陳京微微笑了笑,正要開口說話,忽然覺得腰部的位置狠狠的抽了一下,他皺皺眉頭。
他有腎結石,去年年底就診斷出來了,本來是要做手術的,卻一直因為工作原因拖著沒做。
今年一年,結石疼痛發作了兩三次,每次消炎吃藥,幾天就緩解了,也就對付過去了。
今天莫非又發作了?
他用手按照腰部,使勁的揉了揉。
這不揉還不疼,輕輕一揉,腰部立刻傳來了撕裂一般的疼痛。
他咬緊牙關,額頭上的汗珠卻還是涔涔而下,臉色瞬間變得全無血色,疼得眼淚都出了來。
何壽軍瞅著不對勁,驚道:“陳書記,你怎么回事?怎么了?”
陳京強忍疼痛,指了指茶幾上的手提包,道:“里面有……有……那個……止痛……”
他結結巴巴,說了一個半截話,忽然頭一陣眩暈,眼睛一黑就暈了過去。
現場立刻大亂,何壽軍一手把陳京扶住,大聲道:“快,快,立刻安排車送陳書記去醫院。那個……那個……秋副司令,立刻通知下去,醫院沿途實行管制,送……送軍區后勤醫院。”
秋若寒也被突如其來的事件給嚇懵了。
她不明白陳京剛才還活蹦亂跳,談笑風生,怎么突然之間就暈倒了,而且臉色蒼白,看這架勢嚇人的很。
車很快就來了,何壽軍親自把陳京背上車,他招手對秋若寒道:“秋副司令,你跟我上車,立刻聯系省軍區后勤醫院,讓他們調集最好的專家等著,然后讓他們派車過來接,我們盡最大可能節省時間!”
秋若寒連連點頭,坐上車。
而這時,陳京的秘書方剛早嚇得六神無主了。
何壽軍一把將他拽過來,道:“小方,立刻給你們秘書長打電話匯報,讓他火速去省軍區后勤醫院,如實匯報!”
一番手忙腳亂,何壽軍下了一連串的命令,親自駕車。
汽車像利劍一般直奔省城……
省城,軍區后勤醫院。
因為事發突然,一切都很倉促,荊江方面的人員還沒到現場,醫院陳京特護區的安全工作暫時何壽軍指示讓船廠保衛處負責,而秋若寒則親自坐鎮醫院。
從進入后勤醫院的那一刻開始,陳京突然生病,暈迷不醒,緊急送醫院的消息就像長了翅膀一般四散傳開。
秋若寒總算見識到了坐鎮醫院的棘手。
醫院特護區在陳京入院一個小時之內,就密密麻麻擠滿了人和車。
來自荊江的干部、群眾、企業家老板,來自省城的社會各界人士,領導,醫院的地面停車場和地下停車場都爆滿,連路邊上都停滿了車。
秋若寒沒料到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她臨時只調集十幾個人過來。
現場秩序根本控制不了,后來只有緊急請求楚城交警支隊安排人過了指揮交通,維護秩序。
秋若寒坐鎮在一間小休息室,這件休息室的門基本就關不上。
因為來來往往的人擋都擋不住,進來就問一個問題,陳書記是個什么情況。
醫院方面安排了四五個醫生和護士做接待,都不夠,秋若寒這里依舊成了重災區。
還有一些夠級別的領導根本就是蠻橫無理,他們就是要硬闖進急救室去了解情況,醫院方面沒辦法阻擋,唯有讓秋若寒唱黑臉。
秩序混亂,來的人出奇的多。
而省委領導,省政府、人大、政協的領導電話也是不斷,省軍區一二三號首長都來了電話。
省委書記、省長等等所有的常委,基本都來了電話問情況。
醫院的領導壓力山大,無處可躲,他們的業務副院長柳夏教授只能躲進秋若寒的這間小房子里面,拿秋若寒當擋箭牌。
而秋若寒能做的事情,唯有一個個的給大家解釋,告訴他們,陳京現在正在由專家組進行積極的治療,目前是不可能見客的。
同樣的說辭,秋若寒說了上百遍,說得可以說是唇干舌燥。
而更讓秋若寒感到難應付的是,無孔不入的媒體很快都到了現場。
這些記者一個個皮得很,秋若寒只要稍微露面,立刻周圍就被長槍短炮圍住,讓她幾乎就無法脫身。
一直凌亂到兩點多,急診室的大門打開,人群才蜂擁圍攏過去。
主治醫生是楚江最著名的醫學專家張教授,張教授對著面前的長槍短炮表示,陳京的問題不大,只是腎結石發作。
另外,陳京書記長期超負荷工作,身體很疲勞,結石發作之后,劇烈的疼痛,引起身體不支而昏迷,沒有什么大礙。
目前醫院方面已經對陳京的病情進行了全面的掌控,結石的問題會立刻動手術解決,身體需要靜養幾天,最多也就是一個星期到十天的樣子,陳書記就可以完全康復。
有了權威醫生的保證,現場的秩序才漸漸的恢復正常,很多情緒激動的人才開始變得平靜。
秋若寒看到荊江市委秘書長肖涵緊握著張教授的手,眼淚都出來了,嘴巴里就只說兩個字:“謝謝,謝謝!”
而其后,他整個人似乎才恢復正常的神智,開始組織勸說聚集在醫院的人離開。
一直到晚上十一點的樣子,后勤醫院才漸漸的恢復清凈,前來了解情況的人才陸陸續續散去,至此,秋若寒也算是終于松了一口氣。
而一直躲在他身后的柳夏院長無疑更是如此。
他湊過來拍了拍胸脯,長吁一口氣道:“秋上校啊。說句實在話,我們院接待診治的領導不在少數。很多省一級領導都在我們這里治病,可是我當了這么多年的院長,今天這樣的情況實在是第一次見。”
他湊近秋若寒,低聲道:“剛才你知道嗎?京城的電話都來了,荊江陳京書記的命之金貴,我總算見識到了!”
秋若寒皺皺眉頭,淡淡的道:“沒什么大病,只是有人大驚小怪而已,害得我們跟著受罪!”
柳夏愣了愣,臉色一變,抿嘴不敢說話了!
秋若寒千金小姐,京城貴胄,說話可以口無遮攔。
柳夏可沒那本事,他可不敢胡亂說話。
陳京在楚江的風頭之盛,讓人不敢逼視,誰在這個事情上亂嚼舌根子,萬一傳出去,他身份這么敏感,后果不堪設想。
秋若寒實在是太累了,她吩咐保衛處幾個人繼續留守。
她自己則出醫院準備回去休息了。
坐上車,她扭頭瞅了醫院方向一眼,神色頗為復雜。
一個小小的市委書記,小結石病發作,竟然引起了這么大的反響,哪怕她對陳京沒有多少好感。
她也不得不佩服,陳京這個人的確是有幾分能量,至少在楚江這個地方,風頭一時無兩。
“叮,叮……”手機鈴聲急遽的響起。
秋若寒一看來電,愣了愣,輕輕一笑,將電話放在耳邊:
“怎么了?沈總,半夜三更的來電話?”
“我……我……秋……秋姐,你……你在哪里?我有急事要找你!”電話那頭傳來沈夢蘭急促的聲音。
“什么事兒?我在軍區后勤醫院,你在哪里?”秋若寒疑惑的道。
“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