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委苗書記臉sè比較嚴肅,賀軍的心情很緊張。
“老賀啊,有些事情本沒有必要我說,但是有人能把舉報信送到我的手上,這說明了什么?”苗強眼睛盯著賀軍。
他頓了頓,嚴肅的道:“這說明在我們嶺南,你還有很多工作可能做得有問題!這樣的舉報是不是真實的?這個問題不用回答,我認為單單有這樣的舉報出現,就說明了相當嚴重的問題。
我送你一句話老賀,身為領導干部,首先要處理好的是個人的問題,作為領導干部,在個人的問題上被說三道四,這是最大的硬傷,你現在還有這個硬傷!”
賀軍靜靜的聽著苗書記的講話,他只覺得頭皮發麻。
賀軍手上現在就拿這舉報信,舉報信的內容很簡單,但是分量卻相當重。
有人舉報省委秘書長賀軍長期在外面包情人,并育有一子,現在這個孩子在哪里上學,體貌特征如何,都描述得清清楚楚。
這份舉報信為什么會出現在書記手上?是誰在做這樣的舉報。
既然書記手上有這件東西,那省紀委,甚至是zhongyāng相關紀檢部門,是不是也收到了這樣的舉報信?
一想到這里,賀軍心神就有些不寧。
饒是他城府極深,此時也有些心浮氣躁了!
他縱橫嶺南這么多年,經歷的大風大浪多了,什么困難他沒經歷?
什么棘手的問題他沒處理過?
但是……
今天他很不安!
他隱隱能夠感覺得到,這封舉報信來自哪個地方。
在嶺南,賀軍的政治對手不多,但是想讓賀軍完蛋,恨賀軍入骨的人不少。
有膽量寫這封信,對方肯定也是豁出去了。
憑賀軍的手段,他要找出這封信的源頭,并不太難。
這就意味著,對方寫一封小小的信,可能只是小試牛刀。
可能人家還掌握著更多,更銳利的進攻武器。
千里之堤毀于蟻穴,處理一封信的問題,對賀軍來說那是易如反掌。
但是這一封信,給予他的jǐng惕,卻是前所未有的!
“好了,這只是一個小問題,你應該是能夠妥善處理的!”苗強淡淡的道。
他話鋒一轉,指了指桌上的一份材料道:“昨天南港的姚軍輝剛剛過來匯報了工作,提出了要求。嘿嘿,今天海山的報告就打上來了,這個報告有點意思,直接打給我的報告,而且報告后面有海山班子的聯名!
你可以看看!”
苗強將材料遞給賀軍,賀軍一目十行的過了一遍,神sè很平靜。
苗強眉宇一挑,道:“你看出來沒有,這里面有個有趣的現象!昨天姚軍輝跟我匯報工作,找我哭著喊著要人,說海山缺乏人才。他有意想把海山的陳京調到南港擔任副市長,專門分管區域合作的相關工作。
今天的這個報告其中海山班子就建議讓鄰角區陳京入市常委班子,又還建議可以考慮提拔陳京進入市zhèngfǔ工作。
這陳京了不得啊,成了香饃饃了!兩個市都搶著要啊!”
賀軍嘴巴里面泛苦。
他當然看到了這一點,把陳京調離海山,就是他一手安排策劃的。
現在倒好,他的這個策劃造成了兩邊積極響應,南港要人,海山又死命不放。
陳京本來只是一個小小的區委書記,現在被這兩邊一搶,身價倍增,儼然成了明星了,竟然進入了書記的視線,引起了書記的注意了。
他有些感嘆陳京的際遇,他如果不是恰好處在那個關鍵點上,哪里有這么多的故事?
不過更多的,他是惱火!
李清香和他是處處犟著來,他要拆散海山班子,她就要死保海山班子。
現在明顯,她和黃宏遠已經串通到了一起,賀軍來之前已經收到了消息,李清香和黃宏遠在海山搞什么最后決戰,搞得火熱的很。
他們的做法就是在打賀軍的臉。
而賀軍現在背后又還有人捅yīn刀子,這個yīn刀子可能來自臨港。
這讓賀軍投鼠忌器,不敢放開手腳去按計劃處理事情,他心中的那一絲挫敗,讓他整個人都處在了極端的惱怒之中。
“陳京這個干部我了解,有幾分真本事。但是特長還是善于炒作,三分本事,七分炒作,這幾年名氣越來越大了,搞得真成了咱們嶺南的政治大明星了!”賀軍道。
苗強皺皺眉頭道:“老賀,你這話可帶了情緒了!前段時間你可跟我重點推薦了陳京,還說要把他提拔為我們最年輕的副廳干部,今天你這口吻不對,前后很不一致啊!”
賀軍尷尬的咳了一聲,道:“實事求是嘛!陳京善于炒作宣傳,在海山是出了名的。他和南方rì報的那個美女記者唐玉據說打得火熱,兩人關系相當的密切。
唐玉這幾年在幫鄰角搞宣傳方面很賣力,據說曾經有一段時間她還專門扎根在鄰角,有時候一住就是半個月……”
賀軍話沒說完,立刻就住口了,因為他敏銳的嗅到了苗強氣息的變化。
果然,他一住口,苗強便勃然作sè道:
“你胡說八道!簡直就是信口雌黃,亂七八糟!誰跟你講的這些亂七八糟的八卦新聞?你堂堂秘書長,什么時候成了小報娛記了?盡捕風捉影,說一些沒影兒的事兒。
你現在跟我找到證據,證明陳京和唐玉打得火熱的證據,我給你一個星期,你能不能給我找到?”
苗強倏然發火,賀軍措手不及。
在他的記憶中,苗強還從未像今天這樣失態過,他一時不知道怎么應付面前的局面。
苗強也似乎意識到了自己失態,他喝了一口水,慢慢的平定了一下情緒,道:“不扯那些沒用的了。現在對南港的要求和海山的報告,你是什么意見?你向來目光獨到,你說說你的想法!”
賀軍沉吟不做聲,心中在仔細考量自己應該怎么應付這個局面。
他一直的設想是想辦法在年底能夠把海山的問題解決,可是現在海山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被他這一激,反倒是氣勢一下上來了。
而南港這一邊,他和姚軍輝又有約定,他在海山方面的意志貫徹不下去,他和姚軍輝的約定怎么能完成?
這是個兩邊討好的事情,現在卻成了兩邊棘手的事情。
賀軍仔細想這個問題,他覺得這個問題的關鍵竟然還是在陳京身上。
海山現在最后的掙扎,就是要樹陳京這個亮點,然后圍繞這個亮點讓海山其他區縣在最后三個月搞個大沖刺,目的是在年終最后總結的時候,能夠來個絕地反擊。
而姚軍輝想把陳京要過去,以此為契機把自己的班子重新打造一遍,一方面在南港內部清除異己,另一方面也是為接下來南港經濟增長新亮點積蓄力量。
現在的問題就是怎么把陳京從海山提溜出來。
“書記,陳京的問題,我看還是聽取一下組織部的意見。我們有專門考核考察干部的部門,他們的意見最為客觀。”賀軍巧妙的轉身,想把問題轉個彎來處理。
組織部門統籌兼顧,內面的變數就多,即使只是初步議論。
一旦這個議論傳出去,下面的人怎么知情?
賀軍不愧是官場教父,腦子轉得很快,對事情的諸般變化應急,他都早有考量!
苗強沒有就賀軍的變化表態,他微閉雙目,良久,他睜開眼睛,道:“最近黃海有個縣域經濟論壇,我們嶺南派了幾個代表參加,陳京是不是其中之一?”
賀軍愣了愣,搖搖頭道:“這個我還沒弄清楚具體參與人選,這個是老谷負責的!”
苗強用手指指電話道:“你給谷延波打電話,問問陳京參加了這個論壇沒有!”
賀軍不敢怠慢,連忙打電話給副秘書長谷延波,他說了幾句話,掛斷電話道:“不錯,陳京去黃海參加論壇去了!我們一個省一百多個區縣挑八個人,他竟然能進去,還真是好運氣啊!”
苗強蹙眉道:“老賀,這些事情你去處理吧,酌情處理!”
賀軍愣了一下,忙點頭道:“書記,事情的進度,我時刻保持跟你匯報!”
他暗中深吸了一口氣。
苗強表態讓他去處理這些事兒,他感覺事情的主動權再一次回到了自己手中。
他的自信很足,官場教父這個名字可不是白叫的,嶺南的事情,只要苗強不制造困難,他永遠都有信心掌握局面。
他慢慢退出書記辦公室,剛走到門口。
苗強叫住他道:“對了,老賀,有時間安排一下,我見見這個叫陳京的年輕人!”
賀軍頓住身子回頭,一臉的愕然。
苗強笑了笑,道:“你不用那么吃驚,我只是想見見他,認識一下。沙明德生了一雙毒眼,看中的人果然有幾分本事!這個老沙啊,還真不能小覷,蘇北在他的領導之下,這幾年勢頭相當的猛,逼得我們很緊啊!”
他頓了頓,道:“你安排一下吧,我和這個陳京見個面,時間沒必要太長,就半個小時吧。多和年輕人聊聊天,自己也能保持一個年輕的心,要不然真要成百無一用的糟老頭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