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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衛不僅年少多金,而且為人豪爽豁達,進入恂親王府的親衛隊不過二日,便博得了一眾親衛的好感,加上他身材高大魁梧,一臉白麻子又分外醒目,是以,不過二天,整個親衛隊上上下下都知道來了個新人。
雖然生的牛高馬大,但李衛心思靈敏,對人情世故甚是洞徹,兼之嘴又乖巧,一眾親衛對他都甚為照顧,不當值時,都喜歡抽出時間教他各種規矩。
達春本欲著人來通知李衛的,想到禎對李衛的異常提拔,便親自跑了過來,一進西偏院,他就看到李衛正在幾個親衛的指導下練軍姿,看到李衛那張白皙的麻臉,達春也有些忍俊不住,不過還是強住笑,輕咳了一聲。
達春是禎的奶兄弟,又是自小跟隨禎,一直是禎的貼身護衛,掌管著禎的隨護宿衛,極受禎倚重,是恂親王府護衛、護軍的首領,隨著禎晉爵,他也早從三等護衛升到一等護衛。┴米┴花┴書┴庫┴h
雖然如此,達春卻仍是兢兢業業,勤謹細致,從不懈怠,對一應親衛亦是甚為呵護,在恂親王府護衛、護軍中威望極高,一眾親衛都皆尊稱其為達總管。
見是達春過來,眾親衛連忙迎了上去見禮,達春點頭回禮之后,才看向李衛,含笑道:“奉王爺鈞旨,李衛從現在起升為隨身親衛,充任親衛回事,隨我去謝恩吧。”
一聽李衛升了隨身護衛,一眾親衛都羨慕的眼睛發紅,這家伙走了什么狗屎運,才來二天,規矩都沒學熟,就升了隨身親衛?隨身親衛雖然沒有品級,可任誰心里都清楚,提拔最快的就是隨身親衛,畢竟是天天在王爺跟前轉悠的。
李衛才來兩天,雖然不知道親衛回事是干什么的,但隨身親衛他卻是知道的,那可是親衛中最顯眼的位置,他忙利落的打了個千兒謝恩,起身見達春已經轉身,回頭沖一眾親衛裂嘴一笑,而后團團一揖,才匆匆跟了上去。
一進門,李衛便跪下磕頭道:“奴才李衛謝王爺厚恩。”
禎點了點頭,又看向達春,道:“李衛還未入旗籍吧,按隨身親衛例,給他抬籍。”
一聽要給他抬入旗籍,李衛不由大喜,這可是天大的恩典,他忙又磕了個頭道:“謝王爺隆恩。”
禎微微點頭,隨口又吩咐道:“讓人備轎,我要去刑部。”
一聽禎要去刑部,李衛不由想到應承戴鐸的事,眼見禎心情不錯,他便咋著膽子道:“稟王爺,奴才有兩個好友,想去探望戴名世,還祈王爺恩準。”
達春沒料到李衛連一點規矩都不懂,而且如此大膽,不由輕斥道:“大膽。還不退下。”
李衛確實不知道規矩,經達春一斥責,知道壞了規矩,忙又叩了個頭,禎聽說是探望戴名世,不由好奇,這家伙又不讀書,怎得還有什么好友去探望戴名世?他沖達春擺了擺手,問道:“你可知道戴名世是誰?”
一見禎沒有責怪的意思,李衛忙回道:“,奴才知道,戴名世是《南山集》案的主犯。”
禎不由興趣更濃,“你又不讀書,怎會有好友認識戴名世?”
方苞也是頗為好奇的看著李衛,戴名世年過花甲,在士林中聲譽卓著,又是官身,李衛不過二十出頭,既不是士林中人,又是白身,怎會有好友認識戴名世?
李衛心思靈敏,見禎如此相問,急忙將在客棧認識俞鴻圖、戴鐸二人的情形說了一遍。
俞鴻圖、戴鐸?禎喃喃著道,俞鴻圖在雍正朝也是大有名聲的人物,戴鐸就更不用說了,那是老四甚為倚重的謀士,在老四府邸是堪與年羹堯并肩的人物,此人頗有才華,對朝局的揣摩、分析、判斷有其過人之處,不過,卻是性喜炫耀、為人輕狂,而且恃主而驕,不堪大用,其結局亦是甚為凄慘。想不到李衛竟然與此二人有這么一段交際。
微微沉吟,禎才道:“既是戴名世的族侄,倒也是人之常情,本王給你寫個手條,你自帶他二人去探望。”
一見禎準了,李衛大喜,忙磕頭謝道:“謝王爺體恤。”
十二月十一日,天空陰云沉沉,眼見又是一場大雪將臨。
臺基廠王府大街,廉郡王府。
八阿哥禩與九阿哥禟、十阿哥誐正在書房一項項的核對京城工商雜稅革新的數據,朝廷‘封印’在即,手頭的差事,不管完與未完,都得給康熙詳細匯報。京城工商雜稅革新和京城外城改造,是他們三兄弟今年的主要差事。
外城改造就不用表功了,一色嶄新的青石板街,公共毛廁,沿街的常綠樹,那都是有目可睹,要重點奏報的是工商雜稅革新,這些數據一項項不僅要核對清楚,而且還要熟背,以防康熙抽問抽檢,眼下二廢太子已成定局,新立皇太子在即,此時不賣力表現,爭取在康熙心里留下好印象,還更待何時?
三人正忙的不亦樂乎,廉王府的總管太監何柱兒卻是臉色煞白的急步沖了進來。
禩臉色登時一沉,待見何柱兒臉色煞白,心頭頓時生起一種不祥之兆,果然何柱兒哭喪著道:“主子,良妃娘娘薨了。”
良妃娘娘薨了禩頓覺頭昏耳鳴,九阿哥、十阿哥心里亦是一驚,良妃乃是八哥的生母,年紀也不過才四十余歲,怎得就薨了?
九阿哥心細,立刻就問道:“宮中可說是何原因?”
何柱兒哽咽著道:“對外是說因病而薨,但傳話的公公是奴才的熟人,遞話兒說是郁郁而終。”
禩臉色頓時就蒼白如紙,搖晃著站起身,木然的看了看何柱兒,又回頭看看九阿哥禟,十阿哥誐,兩行清淚立時就奪眶而出,哽咽著低聲叫了句“額娘。”便一頭向前栽了下去,幸虧十阿哥眼疾手快,一把攔住了,唬的三人都是一聲冷汗。
九阿哥禟回過神來,便對著何柱兒罵道,“沒眼力勁的,這話也能當著八哥說?”說著又迭聲道:“還楞著做什么?趕緊的去請……。”微微一頓,他又加重了語氣道:“趕緊進宮,去見皇上,就說八阿哥驚聞噩耗,昏迷過去,請太醫來診治。”
良妃娘娘薨了,八王爺又聞訊昏迷不醒,八福晉郭絡羅氏遇上這種情況,立時就慌了神,死死的守在禩床邊不肯離開半步,整個廉郡王府也是亂做一團,人心惶惶。九阿哥禟見狀,忙低聲提醒她除吉服換孝衣,待會宮里會有人來。
十阿哥誐則督促閡府上下換孝衣,換燈籠,掛白幡。
見廉王府上下已恢復了正常運轉,老九、老十,才又折回書房,兩人心里都甚是緊張,誐大為不解的輕聲問道:“八哥何以會如此悲痛?”
因為良妃出身低微,八阿哥禩生下來,便是由惠妃納喇氏撫育,再加上為避免后.宮干政、外戚掌權,清朝皇室更是刻意的打壓母子間親情,皇室祖制規定,皇子與生母一年見面的次數,亦不過寥寥數次,而且每次見面,都有太監守在一旁監視談話,要論母子間親情,遠不能與尋常人家相比。
是以十阿哥才有此問,實在是因為一眾皇子與生母的感情都甚為淡薄,九阿哥禟輕嘆了聲,“我又哪里知道這其中的隱情,良妃出身微寒,僅有八哥一子,八哥素來忠厚純孝,悲痛亦在所難免。”
嘴上是如此說,禟心里卻是隱隱覺得八阿哥該是受了那句‘郁郁而終’的刺激,也不知道他們母子之間是怎么回事。
十阿哥誐覺的這解釋也甚是勉強,想了想,又問道:“八哥昏迷這事,九哥為何讓何柱兒去稟報皇阿瑪?”
禟瞅了他一眼,才道:“良妃出身低微,并無外戚之慮,皇阿瑪不是提倡孝道嗎?八哥如此純孝,自然是要讓皇阿瑪知道,以加重八哥在皇阿瑪心中的分量。”
禟說完,便不再言語,他現在亦是心亂如麻,康熙提倡的是以孝治國,生母過世,八哥必須服孝守制二十七個月,其他的且不說,至少這差事是不可能有了,眼下正是競爭新太子的關鍵時刻,卻攤上這么件事,他越想越覺煩悶,這良妃死的可真不是時候。
如此一來,這局面怕是又有變化了,老三、老四、老十四豈會坐失這等良機,老十四且不說,老三、老四定然會乘此良機在康熙面前大力表現,并借機大肆的擴張勢力,
思忖了半晌,禟才對老十說道:“十弟,八哥這一倒,咱們可不能沒了主心骨,你平素深受皇阿瑪喜愛,這工商雜稅革新的差事,就由你去給皇阿瑪奏報。”
老十聞言不由一楞,皺著眉頭道:“九哥,你這不是趕鴨子上架嘛,我嘴拙,可不是那塊料。”
禟面色一沉,嗔道:“若非皇阿瑪不待見我,何至于勞煩十弟大駕?”
誐也知康熙素來不喜老九,見他動怒,不由滿臉苦笑的說道;“得,我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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