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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三千里外迎遠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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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衍回了洞府之后,便把神印精廬往幽天池底部沉去,到得水下三千丈深處,這才堪堪停下。

  此處外有山門大陣,內有水禁遮佑,還甚為隱秘,肉身藏于這處便可保得萬全,哪怕真有大敵攻入府中,在到得水下之前,他也早就先一步遁去別處了。

  在精廬之中坐了這片刻,他只覺靈氣往竅穴之內涌入進來,流轉周身時,洋洋融融,清靈舒愜,遠勝平日所感,索性也不回至洞府中了,便在此吐納調息。

  這一番打坐,直至五日夜后,他才氣還丹竅,自定中轉醒,雙目睜開之時,內中好似躍出一抹冷電,閃爍幾息,方才隱去。

  他抬首向上仰望,見那懸掛在空的那塊丹玉已是稍稍小了一圈。

  不覺暗暗點頭,此物確實不凡,元嬰三重境后,每提升一步法力都是艱難萬分,況且他法力格外渾厚,好似無底汪洋,更是積蓄精進不易,但這一通打坐下來,卻明顯有感一絲些許長進。

  只是看了一會兒之后,他卻心生疑惑。

  此物雖是難求,但也不少,周崇舉當日拜入溟滄時,曾一次得賜過數枚,而以他之前為門中立下的功勞來看,只予一枚,于情于理都是不合。

  想到此處,他不覺神色微動,掌門莫非以此暗示什么不成?

  仔細思量下來,覺得唯一有可能,便是那魔穴出世之期了。

  雖是現下諸派皆知魔穴百年內或將現世,可具體時日卻還無從斷明,誰人能知,誰人便可占上一分先手。

  若真是如此,那么留給學劍的時日,也就只也有六十載。

  他眼神微凝,暗道:“看來需早些定下行程了。”輕輕一喝,把法身遁出軀殼,起得水遁之術往上來,須臾回得內殿之中。

  景游見他回來,上來稟道:“老爺,章真人昨日曾來此拜見,說是有事需與老爺商議。”

  張衍念頭一轉,章伯彥甚少主動來尋他,許是有什么要事,便道:“此刻我正有暇,你去請章道友來此。”

  等不多時,章伯彥入得洞府,便上來見禮,待坐下之后,便道出來意,“小徒趙陽意欲往六大魔宗一行,歷練一番,只是如此或于別處有些牽扯,故而來府主這處討問,此舉可否?若是不妥,章某可令他打消此念。”

  張衍微一沉吟,趙陽一身所學,皆是魔宗功法,只在昭幽天池中修行,雖可增長功行,但少了魔頭,一些厲害神通道術卻是難以修煉,也難怪有這想法。

  他稍作思索,便笑道:“依貧道觀來,數十年內玄門與魔宗之間當不會有什么太大爭斗,趙陽大可出去找尋機緣。”

  章伯彥得了準信,嘿然一笑,站起稽首道:“那章某代我那徒兒謝過府主。”

  張衍笑了一笑,道:“何須來謝,只是趙陽孤身在外,望他能守住本心才好。”

  章伯彥沉沉點首,道:“府主,章某理會的。”

  送走章伯彥后,張衍在原處思索一會兒,便駕起罡風往浮游天宮中來。

  因眼下他身份不同,一舉一動皆是大事,既決定去往少清,自是需向掌門請別。

  來至上回那處偏殿后,童子入內稟告,不一會兒被引入殿中,見了秦掌門,上前依禮拜見。

  秦掌門神態比以往隨意許多,笑道:“張衍,精廬可還合意否?”

  張衍稽首一禮,微笑道:“弟子謝過掌門厚賜,只是精廬雖好,卻終是多了幾分束縛。”

  秦掌門呵呵一笑,語帶幾分深意,道:“你卻不必急切,為山門立有大功之人,門中必不會薄待,你且先把功行打磨純熟了,靜候機緣就是。”

  張衍心下一動,點了點頭,又起手一禮,道:“此次過來,是弟子欲在三日后動身去往少清,故而來稟明掌門。”

  秦掌門問道:“你待如何出行?”

  張衍慨然道:“弟子既手持掌門真人書信去往少清,便是代我溟滄出行,自當擺出車駕,不做掩飾,光明正大前去。”

  這么做他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原本三大玄門各據一方,彼此雖有交誼,但卻又互不相擾,可他若是做出此等動作,很會讓人懷疑為是兩大宗門為應對大劫而互相攜手,在未弄清兩派目的之前,他敢斷言,無論玄魔兩道,無人敢有妄動。

  此舉他等若是借了兩派之勢,將各方洶涌暗潮強行壓了下去,如此在少清學劍這段時日就可保安穩。

  秦掌門思量一會兒,才道:“你也算有心了,如此我再助你一助,命苗坤為副使,隨你同行。”

  張衍自是看得出其中關竅,苗坤雖方才修入元嬰境中,但是掌門記名弟子,身份非同一般,仍而此次卻為副使,不但能襯出他地位之尊,還尤能顯出幾分鄭重,當下一禮,道:“弟子多謝掌門觀眾。”

  此刻昭幽天池之中,趙陽很快得知了自己可出外歷練的消息,心下不由振奮,他也是亟不可待,稍作收拾,便與師父章伯彥拜別,出得昭幽天池,只是一時不知該往何處去,想及審峒正在臨清觀中,便掩去形貌,往西而去,行有十余日后,到了青牛山山腳下,發了一封書信入內。

  等不一會兒,審峒駕丹煞出來,互相笑言幾句,便將他迎入洞府內。

  臨清觀對弟子頗是溟滄來人恭敬,審峒這一處洞府雖是不大,但卻是建在山中靈氣充盈的谷地內,此地廣植奇花異草,院閣錯落有致,很是古雅。

  等到了里間落座,趙陽道:“審師弟,我此次出外游歷,不知需用多少年才得歸來,而今府中也唯有你我是東勝洲出身,是以特來與你道個別。”

  審峒眼中光芒一亮,問道:“趙師兄是要往冥泉宗去么?”

  趙陽想了想,道:“現下還未有定,可我所學畢竟是冥泉宗道法,聽聞宗中奇才俊杰之士多如牛毛,方可與玄門爭鋒,歷萬載而不衰,心下也極想去看看探訪一番的。”

  審峒聽到此,心下不免羨慕,道:“想那冥泉宗乃是萬載大派,底蘊深厚不說,門中耆宿眾多,要能討教得一二,當是獲益匪淺。”

  趙陽笑了起來,道:“哪有這般好處,聽恩師言,冥泉宗中頗多窺看人心之法,一個不好,可是萬劫不復,需先去別處歷練一番,練得幾分自保手段才可。”

  審峒神色動了動,好像忽然想到什么,道:“趙師兄,此事上小弟或有辦法助你。”

  趙陽奇道:“不知師弟有何妙法?”

  審峒道:“據此兩百余里,有一處靈窟,據聞是地陰靈氣所積聚,前些時日,溟滄派門中三位真人曾試圖鎮堊壓此處,奈何穴窟深入地淵,結果未曾成功,只得布下禁制遮掩,而今臨清觀中弟子多有入內修行,順道斬處魔頭的,道兄何不也入內修行?”

  趙陽聽了不免心動,溟滄派那處海眼魔穴他也有所聽聞,但是他非溟滄弟子,卻是不敢往那處去修煉,假使此地有一處靈窟,那就不必急于去往他處去了。

  這時門外來了一個侍婢,萬福道:“審道長,韓老爺那處來送來了幾尾玄鱗鮮鯉,說是難得美味,請審道長一品。”

  審峒笑道:“記得在東勝洲時,師兄便是喜好美味之人,小弟這處無有什么好物,既然韓師兄送來鮮魚,那趙師兄不如來一同品嘗,稍候再去那處不遲。”

  趙陽不是矯情之人,欣然應允下來。

  過得幾日,東華洲忽然傳出溟滄派以十大弟子首座張衍為正使,掌門弟子苗坤為副使,去往少清一事,這立時便引得四方為之震動,尤其六大魔宗,更是驚凜異常。

  東華洲一西一北兩大宗門平時各行其是,可倘若攜起手來,那局面好似鉗張而下,由不得他們不懼。

  非但是魔宗,便連同為玄門三大巨派之一的玉霄派也同樣有些許不安,這兩派若是合力,實力委實太過強橫,亦是派遣門人出來打聽消息,欲要探明此事。

  一時之間,原本東華洲如沸如煮局面忽然安穩了下來,所有宗門都把目光皆是投去西地。

  少清派,清鴻宮前,一名星眸皓齒的年輕道人肅立階下,他在此已是等有半個時辰,臉上卻并無不耐之色。

  這時忽聞一聲磬鐘響,就見一道漫漫銀流自天穹橫來,浩大煊赫,恍若無數爍亮飛星團簇,照得滿空皆明,耀眼生纈,他忙是把雙目閉起,低下頭來,免得被那光華刺傷。

  過去數刻,奔涌靈機緩緩收歇,殿中傳出一把渾厚深遠之音,道:“冉秀書,來此何事?”

  冉秀書一個稽首,道:“弟子此來,是為溟滄派遣使訪我少清一事,大師兄百載閉關未出,各位真人又無心理會外事,無人拿主意,卻不知此事該如何待之?”

  說到最后,他言語中也有些無奈。

  那聲音沉默一會兒,才道:“何人為使?”

  冉秀書躬身一拜,道:“正使乃是溟滄十大弟子首座張衍張真人,副使乃是溟滄掌門記名弟子苗坤。”

  那聲音根本陡得提高了幾分,只問:“可是昔年在十八派斗劍時相助荀師侄的張衍么?”

  冉秀書忙道:“正是此人。”

  那聲音沉默一會兒,才傳出道:“既是溟滄派正使,當以一派掌門之禮相待,傳命門下弟子,迎出三千里,凡入此界,非我兩派門下,一概逐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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