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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二十五章 重水煉法力 劍芒需挫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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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日一晃,距離張衍得了那左逍王鳥皮毛已是過去十載。

  這些年中,他按照與陶真人商議出來的秘法,每日皆用一個時辰來祭煉此物,而余下時間,皆是用來磨練法力,溫養法寶。

  大殿之中,他盤坐玉榻之上,前方則是擺放著一座土臺,其微微懸空,離地僅有一指,大不過一抱,卻有一人來高,內中掏空,里間置滿了涵淵重水,卻是好若一缸。

  此臺乃是以“承化御土”筑成,此土乃是經天地億萬年靈機潤澤而出,只要有靈陣刻畫,再施加法力之后,就可漂浮天中,上古時飛峰浮嶼,多是以此土承托。

  不過隨著這方天地靈機漸頹,此等奇土以往又取用過甚,如今已是不多了,就是渡真殿中,不過只尋得眼前這許多罷了。

  也唯有此物,方可將這么多重水載托住了,不至于用那宮室禁制來承受。

  張衍運法許久之后,便把手掌一翻,法力引動之間,那水自土臺之中徐徐飄出,往他手心而來,隨著那水越來越多,便就在功力催逼之下徐徐旋轉,向上飄飛,而只這區區一條水線,竟有發出海涌潮動之聲。

  這涵淵重水不動起來還好,若是轉動起來,聲勢極大,幾無物可以挨近,便連界中光亮似也會被吞沒進去。

  此水很快去到十丈之高,但卻凝而不散,上方云霧早已不見,哪怕是那些在殿內巡游的云龍也是遠遠避開,不敢接近。

  如此運法有小半日之后,便是張衍也略感法力有些接濟不上。以往便是與同輩修士相斗這般長時間,也不至于消耗如此之多,可見這重水是何等難以駕馭。

  又運轉有一個時辰之后,他方才緩緩收手,最后將此水重新重置入土臺之中。

  心下忖道:“這般做雖對我磨練功行幫助甚大,但卻還是不夠,就是再磨練十載、二十載,怕也難以達到心中期望,眼下我對這水水性已是熟悉,倒是可以試試入水修行了,要是能捱上一時半刻,那么突破七層障關當也為時不遠了。”

  這重水太過沉重,修士一旦入水,那么全身上下莫不是在此水壓迫之下,哪怕是洞天真人,法力稍微弱些,立刻便是法體崩塌,骨肉化泥。

  不過他非只是修習氣道,力道也是練到了六轉境地,憑此肉身,再加上之前磨練,當是可以抵御住這份水力。

  收攝心神,重作調息,有半月之后,他才出得定坐,此刻精氣法力俱是恢復完滿,于是腳踩虛空,來至那土臺之上,看著下方那一潭重水,整個人便朝里緩緩沉入進去。

  他在這里潛心修煉法力,并不管身外之事,很快又過去五載。

  這日景游來至土臺之前,稟道:“老爺,殿前來了一童兒,說是帶了一份掌門法旨過來。”

  張衍自重水包裹之中緩緩立起,一滴滴水珠順著衣袍滾落,不見半分沾然半分,待得完完全全自水中退出后,他才言道:“喚他來此。”

  景游領命而去,過不許久,就有一名童子來至殿上,躬身一禮,道:“見過渡真殿主。”

  張衍言道:“掌門法旨在何處?”

  那童子忙將法旨取了出來。

  張衍起法力將那法旨拿入手中,打開一看,目光微微閃動了下,他頜首道:“你回去回復掌門,言我已知此事。”

  那童子低下頭去,道:“那小童這便告退了。”說著,有是一揖,就退了下去。

  張衍一振衣袖,那法旨便已是化作飛灰而去,只有一枚玉牌還留在手中,將之收好,正想坐下調息理氣,可就在這時,忽然感應得一絲異狀,轉首往偏殿方向看去。

  自偏殿殿主寧沖玄入到此界之后,那里每每有氣機外泄,劍氣橫溢,這么多年來,終日不絕,只是就在方才,那股氣機卻是陡然弱了下去,好似要斷絕一般。

  連景游也是察覺到了異狀,道:“老爺,這莫非是靈機不足之象?”

  通常修士在邁向洞天關口之時,會有一段氣機上揚的過程,若是順利,先前所做準備又是充分,那么就有極大機會一舉跨了過去。但要是其中后勁不足,恐怕還未等真正觸摸到了門檻,就已是斷送了希望。

  張衍法力之強橫冠絕同輩,是以他昔年在此處時并未有過半點磕絆。

  此刻他稍加感應,考慮了一會兒,道:“此非是靈機不足,而是先抑后揚之法,寧殿主修行的乃是云霄千奪劍經,此法與他法不同,本該有這番經歷。”

  渡真殿前任殿主卓御冥,修煉的就是《云霄千奪劍經》,曾留過不少心得體悟,他也是粗粗翻過,知曉修煉此法之后,若到得洞天關口之上,那么身上劍氣無一刻不是在向外張揚,并時時劫掠外間靈機,不斷補足損折。

  但是剛則易折,到了這個時候,所需做得不是勇猛前行,反是設法壓住氣機,甚至要自行削弱,如此反復磨礪,方可成就。

  可這一步說起容易,做起來卻極是為難,溟滄派過往歲月之中,不知有多少天資杰出的修煉之士便是頓步在此關門前,再也無法進窺上乘功果。

  看眼下情形,這非但不是壞事,還走得甚為順當,不過之后還些有一番反復波折,那也是同樣兇險。

  而這等事,只能靠修士自身,外人卻是插不上手的。

  他收回目光,盤坐下來,入至定中。只一日之后,便就法力盡復,起得身來,身化清光飛出小界,來至外殿之上,他把那玉牌取出一晃,眼前便開了一座陣門,他并不遲疑,一步踏入進去,只一眨眼間,就到了一處小界之中。

  面前卻是一處清幽山谷,處處有蟬唱鳥鳴之聲,山泉清流自高處流淌而過,淙淙作響,而在河水對岸,卻是立有一幢廬舍,門前則載有數株青竹。

  此時有一名年輕人正躺在河畔青石之上酣睡,只是張衍目光才一望來,其猛然打了一個激靈,從石上翻滾了下來,等爬了起來,望見張衍之時,先是一驚,隨后大喜,對那廬舍之中喊道:“師祖,溟滄派中有人來了。”

  廬舍之中有聲音傳出道:“不用喊了,我已知曉。”

  一名中年修士自里走了出來,身著錦袍,玉帶圍腰,正是自東勝洲到此的甘守廷,他打個稽首道:“原來是張真人到此,甘某有失遠迎了。”

  張衍微微一笑,還禮道:“甘真人有禮。”

  甘守廷言道:“張真人此來,想是有事指教,那便請到里間說話吧。”又關照那弟子一句,“去把吉真人請來。”

  那弟子一揖,就騰空而去。

  張衍則隨甘守廷到了廬舍之中坐定,待侍從送上茶水,便問道:“兩位在此住得可好?”

  甘守廷道:“這里靈機豐盛,遠勝我那處破落洞府,我二人在此潛修,功行倒是長進了不少。”

  張衍言道:“如此便好。”

  甘守廷看了他一眼,言道:“此地風光雖佳,但久不回門,心中也頗為記掛。”

  張衍笑了笑,拿起茶水品了一口,直言道:“既然請了兩位來此,便不會輕易放了二位回去,甘道友當也是心下有數的。”

  甘守廷倒是不惱,只是有些詫異,他斟酌了一下言辭,拱手道:“張真人,甘某斗膽問上一句,把我二人拘束在此,不得離開,可是為了方便涵淵門行事?若是如此,我二人可立下一道重誓,回去之后,只謹守自家山,絕不與出來與貴派下宗相爭。”

  張衍卻是搖頭。

  甘守廷略一沉吟,道:“若張真人以為如此不妥,那我二人愿意舉派離了東勝洲,到海上居住,只要貴派下宗還在東勝一日,我兩派便一日不回。”

  張衍淡笑道:“甘真人不必試探,請了兩位到此,又豈會為如此小事。”

  甘守廷想了想,道:“那么貴派到底意欲何為,可否言明,甘某也好心中有個底。”

  張衍目光投來,言道:“請了兩位來,是要兩位為我溟滄派做一件事。”

  甘守廷心下卻是一跳,苦笑道:“慚愧,我二人比之貴派諸位上真,功行修為俱是差了許多,又有什么地方能夠相助到貴派呢?”

  張衍起手向外一點,言道:“道友當知,因這世上修道人愈來愈多,這方天地靈機已是日漸衰竭,如此下去,終有一日,必有大禍大劫生出,一如昔年西洲一般。”

  甘守廷更覺不安,他低頭一思,道:“確實是這個道理不假,不過恕甘某直言,就是到了那等時候,怕我與吉道友也早是壽盡了,日后之事,又與我等何干呢?”

  張衍笑了一聲,道:“日后之事?劫數已是近在眼前,又哪來什么日后。”

  甘守廷聽了這話,不覺身軀一顫,有些難以相信看著他。

  張衍站起身來,行至門口,道:“便是我放了兩位道友,兩位莫非以為躲去了東勝洲便就無事了么?若真能如此,那么人人躲去那里,都可以避開劫數了,兩位自入道那一刻起,便已是身在劫中了,不論愿與不愿,皆是逃脫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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