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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九十四章 賈詡計定漢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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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乃弩箭所傷,其中有烏頭之藥,直透入骨,若不早治,非但臂無用,或有性命之危。”

  眾人聽了,臉色大變。潘鳳面色一沉,并不見有絲毫慌色,凝聲問道。

  “生死有命,何須俱哉!你可有方法治之?”

  華化面色一凝,望著潘鳳眼眸,凝聲而道。

“某自有治法,但恐君侯懼耳,全文字  潘鳳聞言大笑,慨然而道。

  “吾視死如歸,縱有千軍萬馬,眉頭亦不曾一皺。你且說來。”

  華化重重頷首,沉聲問道。

  “君侯可曾聽家師所擅醫術耶?”

  “可是那剝體外治之術?”

  潘鳳鳳目一亮,腦海里頓時響起,華佗聞名天下的醫術。華化面色一凝,沉聲說出治療之法。

“然也。軍侯所傷,內治不可清理。若用外治之法,當于靜處立一標柱,上釘大環,請君侯將臂穿于環中,以繩系之,然后以被蒙其首。某用尖刀割開皮肉,直至于骨,刮去骨上箭毒,用藥敷之,以線縫其口,方可無事。但此中疼痛無比,常人難以忍受,十中更會生生痛昏過去。柱環蒙首,乃恐君侯觀景生怯。某不敢相瞞,但恐君侯懼耳  潘鳳聞言,哈哈大笑,與華化謂道。

  “如此,容易!何須柱環蒙首?!”

  就在此時,蒯越忽然冷著面目走出喝道。

  “且慢!!”

  眾人聽了,不覺面色一愣,紛紛望去。蒯越冷冷地盯著華化,冷聲問道。

  “華大夫雖有仁名,但其畢竟是華元化之徒,而華元化卻是西唐之臣。當下唐蜀兩國正于交戰。若是華大夫有何歹心,如之奈何!?”

  華化一聽,頓時明悟過來,搖首苦笑,拱手拜道。

  “潘公若是不肯相信,某自退便是。”

  華化說罷,作勢就走。這時,潘鳳卻把手一招,叫住了華化,笑聲而道。

  “蒯公心系我之安危,有所誤犯,還望華大夫莫要介懷。”

  潘鳳說畢,又向蒯越說道。

  “我觀華大夫光明磊落,不似陰險狡詐之徒,何況若他果有歹心,焉敢居身于此?”

  蒯越聽了,恍然而悟,遂向華化拱手賠禮。華化連忙回禮,心中對潘鳳更為欽佩。潘鳳遂令兵士取來酒水。須臾,酒水奉上。潘鳳飲數杯酒畢,一面仍與孫乾弈棋,伸臂令華化割之。華化望著潘鳳那條碩大的手臂,神色一凝,取尖刀在手,先用火烤之。然后又令一小校捧一大盆于臂下接血。大盆擺定,華化磨刀一陣,手中尖刀發著陣陣寒光,看得讓四周將士一陣心驚肉跳。華化執刀在手,與潘鳳謂道。

  “某便要下手,君侯勿驚。若是疼痛,還請堅忍。”

  潘鳳聞言,大笑而道。

  “任你醫治,我豈比世間俗子懼痛者耶!快快下手便是!”

  華化聽言,吸了一口大氣,精神抖擻,一手按住潘鳳的臂膀,這臂膀足有一棵百年樹樁般粗壯,抓在手里,令華化感覺到好似抓住了一條蟒蛇似的,但用力按下,卻能感覺到那如同鑌鐵般的肌肉。華化心神一定,乃下刀,尖刀徐徐割下,竟然只是割開些許皮肉。華化心里一驚,暗叫這肌肉之厚實,實非常人可比之。血液從刀口涌落,出的盡是黑乎乎的血液。眾人看著,都不禁吸了一口涼氣。蒯越在旁急道。

  “華大夫可速速下刀。”

  華化一聽,使勁壓下,血涌如泉,直至于骨。華化教一將校雙手撥開。眾人觀之,潘鳳骨上已青得發紫。華化向那將校說道。

  “待會某即會刮骨,你萬不可驚擾,否則定會刮傷皮肉。”

  那將校聽了,連忙頷首,壯著膽氣。華化遂用刀刮骨,悉悉有聲。帳上帳下見者,皆掩面失色。潘鳳卻時而飲酒,時而談笑弈棋,全無痛苦之色。那撥開血肉的將士,越聽越是心驚,只感覺宛如刮在自己骨肉那里,手里連連發顫。華化全神貫注,卻無發覺,忽然刀鋒刮起一道血色,原來那將校嚇得一松,一塊血肉被尖刀刮出。華化眉頭一皺,急忙收刀。潘鳳仍舊將精神放在棋盤之上。蒯越連忙問道。

  “華大夫,毒可盡去?”

  華化搖首,向蒯越答道。

  “還有一半。且命膽大之人相助。”

  蒯越聽聞,連忙問何人趕出。一員臉上有疤的將士慨然走出。華化遂教先前那個將校退走,那人面色煞白,踉蹌退開。臉上有疤的將士走來,雙手扒開臂上血肉,毒血又是洶涌流出。華化凝聲而刮,這刀疤將士,亦是膽大,毫無動容。須臾,血流盈盆。華化刮盡其毒,然后敷上藥,以線縫之。療畢,眾人皆覺渾身冒出冷汗,唯獨潘鳳毫無異色,大笑而起,抖動右臂,謂眾將笑道。

  “哈哈!!此臂伸舒如故,并無痛矣。不愧是名師出高徒,先生果真神醫也!”

  華化盡是欽佩之色,頓首拜道。

  “某為醫一生,未嘗見此。君侯真天神也!不過君侯所贊,某卻不敢當。若是我師傅前來,先用一藥予君侯服之,可教君侯毫無半分疼痛,且這療治,不需一陣,便可完成。”

  “哦?尊師竟有這般奇藥?”

  “是也。此藥名為麻沸散。此藥調制極為艱難,若有半分錯失,便為一種毒藥,可迷惑他人心智。某學藝不精,故不敢輕試。”

  華化沉聲而答。潘鳳聽了,哈哈大笑,當下箭瘡既愈,眾將大喜。潘鳳設席款謝華化。華化與潘鳳說道。

  “君侯箭瘡雖治,但某剛才為你探脈,發覺你身上氣血不定,定尚有許多舊傷。還望君侯好生愛護。切勿怒氣傷觸。靜養百日后,平復如舊矣。”

  潘鳳聽了,口中雖是答應,但卻無傷心,當下以黃金百兩酬之。華化卻不愿接受,與潘鳳謂道。

  “某聞君侯高義,漢壽百姓無不因君侯之傷所痛心。某故特來醫治,豈望報乎!”

  華化堅辭不受,留藥一帖,以敷瘡口,便辭別而去。潘鳳見著,與眾人謂道。

  “此人真乃高士也。”

  卻說夏侯惇四面圍攻漢壽,城內不少世族暗中遣人私通。某日,夏侯惇與賈詡在帳內商議。

  “城內王、李兩個大族,皆愿作為內應。依軍師所見,可否信之。”

  賈詡聞言,那雙蛇目發著陣陣幽光,冷聲笑道。

  “世族之人,凡事皆以利字當頭。先前之所以竭力相助予蜀,乃望能助潘無雙擊退我等,來日好得賞賜。但當下潘無雙身受毒箭,難以再統兵馬,漢壽城又被我軍四面圍住,不日將破。故而這些世族之人,便望能轉投于我曹魏。此實乃世族生存之道,將軍不必多疑。可遣人與之暗通,教來日三更時分,獻出城門,以為內應。”

  夏侯惇聽了,心中大喜,遂依賈詡之計,命人前往調撥。王、李氏得之,速做安排。卻不知蒯越早派人暗中監視,當下和其兄蒯良急來向潘鳳告發。潘鳳聽聞,轟然大怒,就欲派人前去將王、李兩個世族之人盡數捉拿。這時,蒯良卻忽然出言而勸。

  “將軍且慢。此下城里與曹魏私通者,絕不止王、李兩族,其中牽連之世族足有大半。倘若將軍對付王、李兩族,其余世族必定心慌膽顫,到時一齊發作造反,勢必危矣。”

  潘鳳聽了,鳳目一瞇,瞇成兩條細縫,發著陣陣駭人殺氣。

  “如若這般,某豈不要坐以待斃耶!?”

  “某有一計,可重創于彼,但不知將軍可愿行計?”

  蒯良臉色一凝,忽然說道。潘鳳鳳目瞇得更緊,急忙問道。

  “計從安出,速速道來!!”

  蒯良長吸一口大氣,徐徐而道。

  “如今漢壽城兵力無多,僅靠城內百姓把守,難以持久。兼之夏侯惇將城內四面圍住,城內百姓膽氣已泄,要守住漢壽,無疑是難于登天。將軍須當機立斷,棄之漢壽。某早與族內之人吩咐,隨將軍拼死而戰,糜氏一族亦愿附之。如此一來,將軍尚可籌得五千余壯勇。

  而當下將軍傷勢痊愈,彼卻不知。來日待事發之時,可如此如此。”

  蒯良一計教落。潘鳳臉色連變,心中尚且躊躇不定,畢竟漢壽城乃荊州州城,倘若有失,魏兵便可長驅而入,不日便可攻克荊州。而荊州乃劉備親自托付,潘鳳寧死亦不愿有負其望。蒯越見潘鳳正在沉思,亦知其所慮,連忙勸道。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將軍武威天下,如今不過時運不濟,何懼來日不能復奪耶!?”

  潘鳳聽了,心頭一緊,終于還是落定注意,與二蒯拱手而道。

  “兩位明公所言極是。某自知如何抉擇!!”

  當即潘鳳下令,依照二蒯所言,暗中于城內各做調令。

  到了次日,時約初更,月光未上。夏侯惇率領數萬大軍,趕向漢壽西門。此時,只聽得西門上吹贏殼聲,喊聲忽起,門上火把燎亂。城上王、李氏族人,插旗吶喊。夏侯惇見得心里大喜,連忙驟馬前去,吆聲喝道。

  “快快開門!!”

  夏侯惇扯聲大喝。須臾,一陣轟鳴響聲,城門大開,吊橋放落。夏侯惇爭先拍馬而入。各部魏兵一擁而上,齊聲吶喊,殺入漢壽城去。這時在城里民房內的百姓,聽得那驚天動地的喊殺聲,紛紛從家里慌忙竄出。而巡邏的民眾,亦發覺到西門的喊殺聲,紛紛扯聲大喊敵襲。霎時間,漢壽城內充雜著陣陣聲響。有魏軍的喊殺聲,有百姓的驚呼聲,亦有婦女、孩兒的哭啼聲。夏侯惇一路引兵飛沖,負責巡邏的民眾哪里敢擋。而在這之前,夏侯惇亦與部下軍士約法三章,不可搶奪百姓,不可殺虐百姓,不可傷害百姓,凡有犯者,依法抵罪。故而魏軍兵士并無傷害百姓。百姓見魏軍殺來,紛紛或往家中,或往隱蔽之處躲藏起來。

  少時,夏侯惇一路殺到州郡,大喝一聲,猛拍馬匹,撞入郡衙之內。就在此時,一聲炮響,猝然四面八方射出無數箭矢。夏侯惇一路奔馳過緊,本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趕來州郡先將潘鳳誅殺,卻又哪里知道潘鳳早有提備。當下無數箭矢迸射而出。夏侯惇猛然使槍亂撥,但這箭潮來的又急又快,夏侯惇抵擋不及,身體連中數根箭矢,因為射程極短,箭勁極大,這數根箭矢都射透了夏侯惇的鎧甲,深入體內。只見夏侯惇慘呼一聲,從馬下墜落。在郡衙樓閣上的數十員猛士,看得射中夏侯惇,眼中露出盡是解恨神色。這些猛士,皆乃糜氏恃養的食客,各個都有不俗的武藝,力氣更是遠遠大于常人。

  夏侯惇剛倒落馬下,在后面跟隨的兵士,亦被射中大半。就在此時,一陣恐怖的馬蹄聲響起,一員身形龐大的將士縱馬從郡衙內沖飛出來。眾人見之,無不色變,那將正是不久前被毒箭射傷的潘鳳。

  (一鶴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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