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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黃雀螳螂蟬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六朝云龍吟前傳

第五章  巨響聲中,那僧人全身的精華都在一瞬間爆發,伴隨著強大的沖擊力,整具肉身化為一團血霧。周圍的林木蒙上一層血影,方圓數丈的林木樹身龜裂,枝葉飄零,在他舍命一擊下失去生機。

  林沖長槍折斷,屈膝半跪在地上,口鼻眼耳都淌出殷紅的鮮血,一條手臂扭曲過來,能清楚看到皮膚下骨骼斷裂的痕跡。

  魯智深不顧傷勢未愈,大步搶過來,一把抓住林沖,扛在肩上,蠻牛般往後奔去。

  秦會之雙足一彈,替兩人斷後,接著青面獸和豹子頭也殺過來,三人品字形結成戰陣,阻住大孚靈鷲寺和皇城司的追殺,將林、魯二人擋在身後。

  這幾個獸蠻人里,只有金兀術還多個心眼兒,怕童貫和李師師吃虧,斯殺一陣便過來保護,給了魯智深一個落腳之處。

  魯智深一跤坐倒,「哇」的吐出一口鮮血。李師師急忙接住林沖,一手按住他的脈門查看經脈狀況,一邊檢查他身上的傷勢,神情頓時變得凝重。

  程宗揚掠過來道:「怎么樣?」

  李師師道:「姨父臂、手、腿、肋一共九處骨折,經脈多處震斷,有一根肋骨似乎刺進肺里,傷了內臟。」

  程宗揚越聽越是心驚,林沖的傷勢幾乎是去了半條命,以他的修為,什么招術能把他打成這樣?

  李師師顯出醫官的本色,一邊說一邊緊張地給林沖療傷,她秀發低垂,玉頰彷佛帶著神圣的光輝,一雙雪白的小手上下翻飛,給林沖擦出噴出的血沫,用樹枝和繃帶固定斷骨,用銀針排出瘀血,調理受創的經絡……處理得頭頭是道。讓程宗揚不禁懷疑,自己讓她當公關經理是不是弄錯了?這手法應該當自己的私人保健醫生嘛。

  程宗揚問道:「怎么回事?」

  魯智深胸膛起伏,念珠在他胸前一晃一晃,沉聲道:「是闍都訶那。」

  李師師小小地驚叫一聲,「大孚靈鷲寺的毀滅之術?」

  魯智深點了點頭,一邊撩起破碎的僧袍,擦了擦肩上的血水。

  程宗揚道:「什么毀滅之術?」

  李師師定了定神,娓娓道:「大孚靈鷲寺是公認的十方叢林領袖,據說寺中的藏經閣有無數絕學,最知名的莫過於十方叢林第一神功釋佛邏耶,還有易筋、洗髓二經和金鐘罩、楞嚴真言……但這些絕學對修行者的資質要求極高,加上大孚靈鷲寺是核武不擴散條約的發起者——」「停!」程宗揚的表情像見鬼了一樣,「什么條約!你敢不敢再說一遍!」

  李師師訝然舉目,「核心武學不擴散條約,簡稱核武不擴散條約——家主沒聽說過嗎?」

  「沒有。」程宗揚面無表情地回過頭,「狼主,剛才是你在冷笑?」

  金兀術哼了一聲,「是吾。吾聽說過!我們獸武士都聽說過的事,你居然不知道,真是笑破吾的肚皮!哈哈!」

  李師師解釋道:「以往各宗門都有絕學流傳,但因為門人修行不足,一動手就立判生死,而且往往傷及無辜,大孚靈鷲寺整合佛門,組建十方叢林之後,以慈悲為懷,擬定核不擴散條約,提議各宗門核心武學不得擴散。天下諸宗派都簽訂了此條約。據統計,第一年武林中的死亡率就降低了三成,至今累計減少的死亡數量不下十萬。」

  程宗揚一手撫著額頭,「還是說闍都訶那吧。」

  李師師道:「闍都訶那又稱毀滅之術,是大孚靈鷲寺門人必修的絕學。這門武學別無他長,但一經發動,能將修行者畢生的修為盡數凝煉,聚成一擊。由於這門絕學是以修行者全身的精血為媒介,一經發動,無論能不能擊中對手,施術者都必然尸骨無存,而且沒有輔助修行的功效,因此沒有列入核武不擴散條約的禁止目錄中。大孚靈鷲寺弟子行走江湖時,如遇到無法應對的對手,往往用這門絕學自爆,以此斬妖除魔。」

  程宗揚幾乎把腦門都拍紫了,懷疑自己剛才聽到那番話是不是在做夢,忽然他停下手,對魯智深道:「一世大師是個什么人?」

  魯智深面上露出幾分朱砂之色,「灑家半路出家,哪里知道許多!」

  「智真大師為什么把衣缽傳給你?」

  「灑家哪里知道?」魯智深摸著光頭道:「師傅當年給灑家賜法號,說灑家靈光一點,價值千金,多半是灑家有慧根吧,哈哈哈哈!哇——」魯智深又吐出一口鮮血。

  眼看花和尚傷勢不輕,程宗揚不好再問下去,他摸了摸大氅的拉鏈,然後拔出雙刀,朝戰團掠去。

  遠處一聲大喝:「一切榮光歸於佛祖!闍都訶那!」一個僧人帶著胸前血淋淋的卍字符,神情凜然地撲向豹子頭。

  西門慶嘻笑道:「一個怎么會夠?大和尚,這邊還有!」

  他天魔傘一收,鎖住一名皇城司差吏的彎鉤,抖手朝那僧人擲去。

  靜善一聲冷哼,三顆念珠結成品字形,兩枚打向那僧人的額頭和胸膛的卍字符,另一枚卻打在豹子頭膝彎,讓他撲倒在地,躲過那僧人毀滅性的一擊。

  「我佛慈悲!」凈念望著同門化為一團血霧,一邊口宣佛號,一邊挺起錫杖迎向西門慶。

  西門慶眼中殘忍的光芒一閃而過,笑容中平添了幾分辛辣。他張開天魔傘,傘骨間金色的符文微微跳動著,發出一聲詭秘的低嘯,天魔傘蒼白的骨架剎那間附上一層慘綠的紋路。

  凈念在魯智深的易筋經一擊下,受了重傷,如今已是強弩之末。他若在後面打坐療傷倒也罷了,這會兒主動送上門來,西門慶打定主意,要送這位十方叢林的紅衣大德往生極樂。

  散發著圣潔光輝的錫杖與天魔傘一觸,立刻蒙上一層慘毒的綠色。凈念雙袖白帆般鼓起,額頭滾出黃豆大的汗滴,真氣猶如長江大河,滾滾迎向西門慶的天魔傘,卻無法阻止那層綠色的蔓延。

  忽然一根手指伸來,重重點在幾乎全部張開的天魔傘上。天魔傘驀然一收,慘綠的花紋潮水般從杖上退卻。

  「嘿,連十方叢林的禿驢也救,秦兄為何如此多事?」

  「好說,左右不讓你如意便是了。」秦會之從容說著,與西門慶連交三指。

  剛才一番交手,西門慶沒有討到半點好處,這時也不欲糾纏,飛身掠起,沒入林中,接著又在戰場另一側出現,毫不留情地將一名六扇門捕快擊殺當場。

  程宗揚冷眼旁觀,整個野豬林此時一片混亂,周遭樹木被人用掌、斧、刀、劍……一棵一棵放倒,枝葉紛飛,野豬走獸沒能躲開的,全成了亡魂,至於是死在獸蠻、人類還是不殺生的大和尚手中,就沒人能說得準了。

  整個戰局亂成一鍋粥,僅程宗揚能辨認出來的,除了林、魯二人、還有皇城司、六扇門、十方叢林、黑魔海、靜善所屬的叵密和自己這七方勢力。至於各方的利害糾葛,不知道有沒有人能理明白,反正程宗揚自己是糊涂了。

  戰局持續到現在,自己最擔心的一幕并沒有出現——皇城司、六扇門、大孚靈鷲、叵密、黑魔海五方聯手,一致對付自己這方人馬。而且隨著時間推移,大孚靈鷲寺和皇城司傷亡越來越多,己方的優勢越來越明顯。但程宗揚始終有一種莫名的不安,既像是戰局隨時可能失控的微妙預感,又像是被人在暗中窺視,令他如芒在背。程宗揚沒有再徒勞地去追殺西門慶,再增變數,而是退在一旁,緊盯著場中的局勢。

  林沖和魯智深與自己同屬一方自不待言,十方叢林明顯屬於正道,這會兒卻跟自己打得你死我活,靜善與十方叢林是死敵,和自己也只有鳥的交情,卻偏偏對金兀術、豹子頭那幾頭大牲口頗有回護。西門慶逢人不是出手就是設套,但不時與靜善聯手,對付其他勢力。六扇門可能是最冤枉的,在完全不了解局面的情況下掉進這場混戰,就連皇城司也未必就是友方。

  說起來六扇門既然有人來,泉賤人不知道會不會隨行。程宗揚把一縷真氣送進竅陰.穴,收在其中的陰魂和往常一樣淡若無痕,看來泉賤人即使到了宋國,也不在這方圓百里之內。

  林中不時有死氣彌散出來,最濃郁的莫過於大孚靈鷲寺勇於充當人肉炸彈的大和尚們,他們一個個態度凜然,充滿正義感,散發的死氣全無負面效果,給程宗揚的感覺就像吃大補丸一樣爽,讓他都忍不住想讓這些大和尚再多爆幾個。

  野豬林之戰現在已經徹底亂套,沒有任何一方能夠完全弄清局勢,更別提控制。黑魔海的陸謙已死,剩下一個西門狗賊,叵密只有一個靜善,這兩方看似實力單薄,但這對狗男女都是奸滑之輩,一擊不中就遠遠躲開。真正受創最重的,反而是皇城司和大孚靈鷲寺這兩股勢力。

  皇城司和大孚靈鷲寺人數雖多,整體修為卻是平常,之所以能撐到現在,是眾人打到一半,大孚靈鷲寺主動向官方示好,雙方各據一角,沒有再繼續火拚。

  皇城司的目標明顯是林沖,大孚靈鷲寺這會兒卻死盯著靜善。那個小賊尼不知安的什么心,故意靠近己方陣營。偏偏三頭大牲口對她有種無法言說的親近,明知道是禍水也沒有對她下手,豹子頭還幾次沖過去替她抵擋大孚靈鷲寺僧眾的攻勢,惹來一屁股又一屁股的麻煩,還樂此不疲。讓程宗揚看得牙癢,恨不得給他來個痛快,一刀把這個發情的大牲口給閹了。

  凈念在魯智深的易筋經下受創,又中了西門慶的毒,雖然逼出毒素,但實力大打折扣。大孚靈鷲寺主要戰力已折,剩下諸僧只有靠闍都訶那的毀滅之術才能與自保。如果只有青面獸和豹子頭,這場爛仗不知道還要爛到什么地步,幸好有死奸臣這個明白人在前面撐著,竭力避免與諸僧沖突。算下來大孚靈鷲寺諸僧倒有九成是死在西門慶和靜善手下。

  不過這三名獸蠻武士在秦翰的訓練下著實不凡,三人結成的戰陣,以青面獸搶到的長槍為主,豹子頭的重斧和金兀術的狼牙巨槌各守一方,大孚靈鷲寺的大和尚最重的武器也不過一根錫杖,除了玩命自爆,根本無法突破這三名獸蠻武士的戰陣。

  皇城司和六扇門的聯合行動一開始就出了岔子,田義方為人謹慎,幾次試圖闖過秦會之等人的攔截斬殺林沖失敗,反而死了幾個人,便不再蠻干,只小心保留實力。

  等到最後一名六扇門的捕快被那文士一指刺穿額頭,田義方終於下了決心,忽哨一聲,下令撤退。拼著被封公公責罰,也不能把手下都葬送在這野豬林里。

  程宗揚心頭一沉,打到這會兒,他最擔心的已經不是勝負,而是善後。如果皇城司這些人有一個逃出去,自己也不用在臨安混了。他向秦會之使了個眼色,死奸臣七竅玲瓏,一看就知道家主的心意,兩人同時掠出,從兩邊包抄,截殺皇城司諸人。

  剛掠出十幾步,忽然一股死氣驀然逸出,使程宗揚額角的生死根微微一震。

  他留心方位,卻是正前方皇城司逃逸的路線上。沒等他弄清緣由,接著又是一股死氣逸出。

  程宗揚心頭暗驚,秦會之與自己離皇城司的人馬還有十幾丈遠,根本不可能是自己一方出的手。西門慶雖然滑得像泥鰍,但始終在戰團周圍四處出擊,從他眼角的余光判斷,這狗賊的目標多半是林沖。至於靜善那個小賊尼,她的目標除了林沖,就是大孚靈鷲寺那幫光頭,對皇城司興趣缺缺。如果有人在外圍下黑手,當屬這三個家伙嫌疑最大,可他們這會兒都在,是誰在襲擊皇城司的人?

  那兩名皇城司好手的死亡沒有發出半點聲息,其他人仍一無所覺地狂逃,如果不是程宗揚有生死根感應,也不知道有人無聲無息地著了道。他放緩腳步,丹田氣輪全力運轉,凝神戒備。

  直到第三名皇城司的部屬被殺,田義方才意識到危險。他大喝一聲,雙手握刀,旋身朝背後劈去。

  長刀如電,卻劈了個空,身後沒有半點蹤跡。田義方額頭滾下冷汗,他警覺地望著四周,然後發出一聲利嘯。後面僅存的一名皇城司部屬雙手一抖,張開一面鐵網,試圖將兩人團團圍住,但鐵網只有丈許長短,要圍住兩個人頗為不易。

  那部屬正為難間,背後忽然一痛,卻是被田義方一腳踹中腰背,將他從網中踢出。他只來得及發出半聲慘叫,就在空中濺出一團血花,卻不知道是被何物所傷。

  田義方躲在卷成筒狀的鐵網內,身上的衣物迅速被冷汗濕透。忽然他雙手青筋暴起,長刀在數尺寬的空間內上下飛舞,發出連綿不絕的金鐵交擊聲,已經與來人交上手。

  田義方身為皇城司指揮使、帶御器械、武功大夫,手底頗有幾下,這套刀法在狹小的空間內發揮得淋漓盡致,刀光翻滾如同銀球,攻守之際法度森嚴,讓程宗揚也自愧不如。然而只片刻之間,一道血光沖天而起,田義方左臉重重撞在鐵網上,右臉則搭在另一側的鐵網外,卻是被人從胯下一刀劈開,整個人齊齊分成兩半。

  望著田義方尸體的慘狀,在場的每個人都是一陣毛骨悚然。

  一絲微不可辨的死氣從地下逸出,程宗揚心頭微震,雙手握緊刀柄。

  覆蓋著腐殖物的地面傳來一陣異樣的波動,如果不是殺手刺殺田義方時沾上死亡氣息,程宗揚也無法察覺殺手原來是在地下。他緊盯著地面,只見雜亂的落葉彷佛掠過一層透明的波紋,從田義方殞命處開始,瞬間便越過數十步的距離,鋒芒所指,正是遠在後方的林沖和李師師。

  「小心!」程宗揚大喝一聲,騰身截在那條直線中央,泥土飛濺間,雙刀重重斬入地面。

  「叮」的一聲,泥土中傳來一聲金鐵交擊的輕震,程宗揚只覺手中的雙刀驀然一輕,已經被利刃斬斷。

  程宗揚大罵一聲,扔開只剩下半截的鋼刀,一邊擎出珊瑚匕首。

  但這略一耽誤,已經晚了一步。一名大孚靈鷲寺僧人被金兀術巨槌擊飛,踉蹌著跌倒在地,隨即斃命,致命的傷處卻是背後一個血洞,直穿心臟。

  俞子元聽到程宗揚的呼聲,已經全神戒備,忽然地面一軟,泥土彷佛變成流沙,一下將他雙腿陷入半截。

  俞子元一刀刺進地面,接著縱身而起。一團血雨帶著泥土在空中綻開,就這短短一瞬間,他一條左腿已經齊膝而斷。

  俞子元商人的面孔露出一絲決然,雙手持刀,合身砍進土中,死死擋在林沖和李師師身前。

  鮮血匹練般飛起,猛地濺在樹上。俞子元右胸綻開一道尺許長的傷口,卻渾然不覺,他用盡全身功力拚死一擊,方圓丈許地面的泥土都為之飛濺。

  藏在地下的殺手終於被迫得無法藏身,從土中鉆出。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那殺手高還不及俞子元胸部,身材嬌小玲瓏,從背後看去只有十一二歲,卻是個豆蔻年華的小女孩。

  那女孩戴著一只蝴蝶形的面具,露出白玉般的下巴和嫣紅的小嘴,烏亮的眼睛波光流動,洋溢著與她的外貌不相襯的甜美笑容。俞子元卻像見到鬼一樣,表情大變。

  女孩面具下的小嘴甜甜一笑,抬手按在俞子元胸口,小手彷佛穿透一塊豆腐般擠進俞子元胸膛,隔著赤紅的皮制手套握住他心臟。

  「住手!」李師師拔出隨身的短劍擲向那個小女孩,一邊把林沖推到身後,一邊去拽俞子元。

  小女孩身子微微一側,避開短劍,五指同時用力,抓住俞子元的心臟向外扯出,唇角露出一絲冰冷的笑意,彷佛對指下的生命毫不在意。

  忽然,一根手指輕輕搭在女孩腕上,猶如彈琴般,以肉眼無法察覺的速度連彈數下。女孩只覺手腕像觸電般一陣酥麻,五根手指不由自主地逐一松開。她回過頭,看到身後一張文質彬彬的儒雅面孔。

  秦會之看似從容,額頭上卻迸出冷汗,俞子元心臟被這小女孩握住,生死就在一線之間,驚魔指有半點差錯,就等於他親手殺了俞子元。果真誤殺俞子元倒也罷了,萬一有傷主公盛德,作屬下的可就萬死莫贖了。

  秦會之握住那女孩的手腕一推,五指春風般在俞子元身上拂過,封住他胸前的要穴,狂涌的鮮血頓時止住。

  女孩右手握著一支銀亮的彎鉤,從俞子元胸腔拔出的左手兀自滴著鮮血。她纖腰一扭,整個人彷佛貼到秦會之身上一樣,手中長不盈尺的彎鉤爆起一團寒光。

  秦會之雙手同時揮出,十指猶如彈琵琶般輪番彈出,將她的攻勢化去大半。但女孩接下來的一招,讓死奸臣也變了臉色。

  女孩右手彎鉤微頓,一直空著左手反掌切出,劈在秦會之遞出的尾指上。秦會之與她交手十余招,發現她招術雖然詭異,修為還差自己一籌。此時掌指相交,秦會之才發現那女孩不但掌力突增,而且掌緣鋒利如刀,這一記掌刀的威力竟然不遜於一柄真刀。

  秦會之大感後悔,自己早該算到此著。那女孩手中的彎鉤無鋒無刃,怎么可能把一個大活人劈成兩半?原來她真正的實力都在左手!

  秦會之尾指劇痛,已經吃了暗虧。他盤身一旋,伸腳踢出一片泥土,將那女孩逼開,隨即一手挽著俞子元,一手拉起林沖,叫道:「走!」飛身躍到樹上,脫離險境。

  青面獸與豹子頭同時搶出,一槍一斧狂風暴雨般朝那女孩攻去。女孩嘴角微微撇了撇,纖足一頓,身形沒入土中。

  李師師也跟著起身,轉念一想,又回來拽住童貫,把他一并拉到樹上。

  程宗揚這時也已趕到,珊瑚匕首寒意大作,朝著地面的波動處用力刺下。潛在土中的女孩卻如同游魚,一連數刀都沒有碰到她半根汗毛。反而被她趁機從地下探出銀鉤,鉤住豹子頭的腳踝。

  豹子頭立足不穩,龐大的身體重重倒在地上。程宗揚一腳踹住他的腰身,豹子頭身體剛一翻開,就看到一只小手破土而出,利刃般貼著他的腰腹掠過,將他的皮甲齊齊切開。

  程宗揚也顧不上對手只是個小女孩,抬腳朝她手腕重重踏下。誰知那女孩手臂卻柔軟得彷佛沒有骨骼,在他腳下輕輕一滑,便往土中消沒不見。

  李師師在樹上嬌叱道:「家主讓開!」

  程宗揚聞聲向後躍出。緊接著就看見一只小西瓜般的黑鐵團從空中飛落,掉在他剛才所站的位置。

  「干!」程宗揚立即找了棵大樹,撲到後面。只聽「轟」的一聲巨響,泥土波浪般掀起,那個火紅的身影也隨之從地下飛出,女孩兒雪藕般的手臂被鐵片劃破,留下一道殷紅的血痕,她氣惱地看了李師師一眼,然後落在地上,再次消失無蹤。

  手雷一顆接一顆投下,將方圓十幾丈一片空地炸得爛泥一般。程宗揚這會兒才有空抬頭,只見李師師纖纖玉手此時卻舉著一顆顆粗糙笨重的手雷,美目張得大大的,尋找那個女孩的蹤跡。馮源人中上多了一根銀針,顯然是被扎醒的,他連眼都不敢睜,就那么閉著眼施展火法,由李師師這個擲雷手往下扔。

  隨著手雷逐漸耗盡,圈外的青面獸忽然一聲大吼,卻是腳掌被地下伸出的銳物割傷,如果不是皮厚肉糙,這一下就要少半只腳掌。

  程宗揚沒有動,他感覺到危險正從地下朝自己飛速襲來。他有些後悔自己沒有帶上那截光禿禿的刀柄,以至於手邊連件像樣的武器都沒有,只能靠一柄匕首打天下。

  那道波動在距離自己還剩三四步的位置突然消失,程宗揚大叫不好,接著就聽到遠處的魯智深吐氣開聲,花和尚遍體金光閃動,用他的金鐘罩硬扛一記。

  魯智深的金鐘罩真不是蓋的,重傷之余仍與那個小女孩勢均力敵,沒有被她占到絲毫便宜。那女孩還要再攻,魯智深忽然從腰間摸出一條符籙,拍在拳上,然後大喝擊出。

  魯智深碗口大的拳頭彷佛騰起火焰,將女孩飄飛的發絲燒得蜷曲,卻是他從趙奉安身上摸出來的離火符。此時從花和尚手上用出來,離火符威力倍增,單是駭人的熱浪,便將那女孩逼開。

  女孩兒蝴蝶般在魯智深火一樣的拳風下飄飛,像是被逼得手忙腳亂。魯智深越戰越勇,忽然腰間破碎的僧袍散開,一柄銀鉤悄然挑住他腰間的包裹,朝地下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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