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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七章:昏聵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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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遙逸收起折扇,快步走上臺階,來到內堂,遠遠便朗聲笑道:「丞相大人安好?」

  王茂弘身材不高,頜下一叢胡須收拾得整齊雅致,整個人看上去毫無特色,目光鋒芒不露,看不出多少譽滿天下的樣子。

  「坐吧。」王茂弘慢吞吞道:「看茶。」

  蕭遙逸拂衣坐下,灑然笑道:「適才從階下過,見到貴屬受杖。那板子舉得上拂云根,下擊地足,令人大開眼界。」

  蕭遙逸揶揄他施刑徒具其表,王茂弘卻像是沒聽出來,他摩挲著扶手,半晌才猶猶豫豫說道:「只怕還是重了些吧?」

  看著蕭遙逸啞口無言的樣子,程宗揚暗自偷笑,碰上這么個不知真糊涂還是裝糊涂的老家伙,難怪這小狐貍吃癟。

  王茂弘像剛想起來一樣道:「世侄還兼著羽林郎,今日莫非是來談公事?」

  蕭遙逸收起嘻笑,老老實實道:「正是。」

  王茂弘擺了擺手,「今日休沐,公事就免了吧。」然後自顧自道:「剛才太原王家的老五子猷來,我問他現居何職,子猷尋思良久,說時常見有人牽馬來,自己似乎是個馬曹。我問他有幾匹馬,他說子曰不問馬,怎么知道有幾匹?我問他死了幾匹,他說未知生,焉知死。就這么夾七雜八說了半晌,等他告辭離開,我才想起來,他兩年前就作了禁軍的騎兵參軍——你說他糊涂不糊涂?」

  程宗揚聽得好笑,竟有人當了兩年官,連自己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

  蕭遙逸一肚子的話都憋了回去,順著他的話道:「這樣糊涂也少見。」

  王茂弘卻道:「子猷這人傲達放誕,視官位如敝履,唯以聲色為念,是個聰明人啊。」

  禁軍由蕭遙逸老爹親自掌管,王子猷這個騎兵參軍當成這樣,大家還真是其樂融融。蕭遙逸聽得明白,也只能裝糊涂,陪著王茂弘東拉西扯,又聽他吟了幾首詩,就這么不咸不淡地足足談了小半個時辰,終於找到機會起身告辭。

  王茂弘一直送到階前,拉著蕭遙逸的手呵呵笑道:「我年紀大了,外面人都說我昏憒,想來也有些道理,剛才的話你別放在心上。」

  蕭遙逸唯唯諾諾,好不容易躬身告辭。

  一上車程宗揚就大笑起來,「我還是頭一次見你坐立不安的樣子。王茂弘有一手啊,收拾你這頭小狐貍就跟玩一樣。」

  蕭遙逸慘笑道:「何止有一手。再聊下去,我的底子就被他摸透了。」

  「有這么厲害嗎?」

  蕭遙逸靠在廂板上,呼了口氣,喃喃道:「真是小看他了。」

  王茂弘負手立在階前,望著遠去的車馬,背脊不堪重負一樣微微佝僂。

  屬吏過來道:「二十板已經打完了,請大人示下。」

  「唔,」王茂弘點了點頭,良久擺手道:「讓他回去歇兩天吧。」

  屬吏忍不住道:「大人,那斯私移內府財物,已經犯了重罪,何以處罰得如此之輕?」

  王茂弘道:「你也想說我昏憒吧?」

  屬吏躬身道:「小的不敢。」

  王茂弘嘆了口氣,「讓他回去吧,過兩日再來復職。」

  屬吏只好領命退下。

  秋風拂過,階前空無一人。王茂弘負手低嘆道:「人道我昏聵,後人當思我這份昏聵……」

  接下來兩日,程宗揚接著養傷的名義,在宅內杜門不出。現在自己手里已經有了銅器坊、盛銀織坊和石灰坊這三家作坊,分別生產拉鏈、絲襪和水泥,手下幾個人忙得不可開交。好在祁遠已經來了,程宗揚索性把這些作坊都交給祁遠打理,讓吳戰威和小魏協助。

  秦會之和吳三桂不愧是殤侯精心挑選的人物,對陰謀造反興趣不是一般的大。

  兩人一面在宅中守護,一面輪流與云家、影月宗和易彪的北府兵周旋,程宗揚看著都替他們累,那兩個家伙卻樂在其中。倒是自己落得清閑,在宅中好好歇息了兩日。

  中間石超來過一趟,先是打躬作揖,賠罪不迭,然後藉著送翠煙出閣,給自己遇襲壓驚的名頭,狠狠送了份厚禮。張少煌、桓歆等人也一同前來探望,還送來幾個美婢。但程宗揚趕在小紫見到之前,搶先回絕了。

  宅里的女人已經不少,除了雁兒幾個,還有蘭姑和兩個歌妓,雖然自己一個都沒碰過,但那死丫頭臉色越來越難看。程宗揚心頭忐忑,就怕哪天自己一覺醒來,滿院的女人都香消玉殞,被那死丫頭殺個乾乾凈凈。

  唯一能讓自己消遣的,只有後院囚禁的那個大美人兒。按著自己的意思,卓美人兒內力被制,又在太乙真宗的內斗中敗北,不怕她飛上天去。小紫卻執意不肯解除她的腳鐐,更不肯讓程宗揚帶她回自己臥室伴寢。自己只好每天作賊一樣溜過來,掏錢讓小紫解開她的腳鐐,等她戴上腳鐐再離開。本來一樁風流美事,被那死丫頭搞得不尷不尬,自己心里那份郁悶就別提了。

  好在卓云君沒有半分不情愿,小紫當日的痛打早已打掉了她的傲氣,如今每天在榻上婉轉承歡,那具熟艷的肉體在自己的辛苦耕耘下被迅速開發,程宗揚每次壓在那具豐美的肉體上,都能感覺到她的誘惑力越來越強烈。

  但遺憾的是,從卓云君口中,沒有得到多少自己想要的線索。卓云君說,太乙真宗法術以五行分類,數目不下百余種,沒見到禁咒之前,根本無法猜測。

  程宗揚本來想找條捷徑,好對付那妖婦。聽卓云君這么說,只好放棄。後來想起王哲臨終的一幕,又問道:「臨兵斗者皆陣列前行——這是什么意思?」

  卓云君訝然看了他一眼,「這是道家的六甲秘祝,臨危念咒,無所不辟。」

  程宗揚道:「我看六甲秘祝似乎很厲害啊。」

  程宗揚把當日的一幕講述一遍,卓云君想到掌教身死,教中已不知亂到何等地步,自己竟是寧留在此處為妓,也不肯返回龍池,不禁神情黯然。

  程宗揚見她眼神凄婉,岔開話題道:「我跟你學太乙真宗的法術怎么樣?」

  卓云君默然片刻,「不。」

  程宗揚故意怒道:「這會兒還嘴硬!」

  卓云君顰起眉峰,緊緊咬住牙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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