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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一章:驗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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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集第二百九十一章:驗琴六朝云龍吟前傳  建康。長干里。

  房內傳來女性柔媚的叫聲,那聲音又媚又膩,令人心蕩神動。

  一個男子急促地喘著氣,媚聲道:「我的心尖尖兒,你這身子可真——」「撲」的一聲悶響,男子的淫笑聲戛然而止。

  片刻後,一個慵懶的媚聲道:「香蔻兒。」

  香寇兒在門外聽得面紅耳赤,聞聲連忙進去,垂首道:「夫人。」

  蘇妲己臥在軟榻上,羅衫半褪,白膩的皮膚上滲出星星點點的汗水。一個男子赤身倒在地上,他頭骨破裂,眼睛、口鼻、耳朵都淌出血來,臉上卻仍帶著淫猥和驚懼混合的表情。

  蘇妲己拍了拍手,兩名女侍衛過來拖走尸體,將榻前染血的絨毯換了一塊。

  蘇妲己拉起衣衫,掩住裸露的雙乳,若無其事地說道:「那丫頭呢?」

  「在和蘭姑學曲子。」香蔻兒道:「蘭姑說從來沒見過這么好的嗓子,再難的音也能唱出來,比蘭姑自己唱得還好。」

  蘇妲己露出一絲笑意,「不必急,讓她慢慢學。等建康的醉月樓開張,再讓她出去接客。」

  「是。」

  蘇妲己神色轉冷,「擄走祁遠的人有消息了嗎?」

  香蔻兒道:「還沒有。」

  蘇妲己冷笑道:「一家家給我找!我倒要看看是哪家織坊這樣大的膽子!竟然敢擄我的人!」

  香蔻兒小聲應了一聲。祁遠被擄的事讓夫人惱怒之極,那幾人身手極高,趁著大雨輕易就擄走了人,還搶走了幾件織品,并且留下話,讓外人滾出建康的織坊生意。

  程宗揚如果知道真相應該額手慶幸,秦會之這一招混水摸魚,把蘇妲己騙得死死的,到現在也沒有想到是他做的手腳,還以為是建康的織坊商會擄人搶物。

  蘇妲己寒聲道:「吩咐下去,兩件事,一件看好剩下的霓龍絲,做成的織品一件也不許外流!另一件,盯緊市面,看是誰在仿制霓龍絲衣!」蘇妲己咬緊銀牙,「敢讓我的盛銀織坊滾出建康,好大膽子!」

  待蘇妲己怒氣漸平,香蔻兒才道:「回夫人,找的琴師已經到了。」

  蘇妲己彎眉挑起,露出一絲喜色,「取伯牙琴來。把那個丫頭也叫過來。」說著又吩咐道:「小心些,莫碰壞了。」

  香蔻兒領命取琴,蘇妲己重新梳洗過,換了衣物,娉娉裊裊來到客廳。

  書房內,從建康最大的琴行鴻寶閣找來的琴師已經等得大不耐煩。那琴師六十多歲年紀,留著兩綹長須,看上去就像個乾瘦的糟老頭子。他神情傲慢,見蘇妲己出來也不施禮,只揚著臉道:「琴呢?老夫還有他事,莫耽誤老夫工夫!」

  蘇妲己扶了扶鬢角的花簪,嫣然笑道:「先生莫急。香蔻兒!」

  香蔻兒捧來錦囊包裹的伯牙琴,小心翼翼地放在案上。

  那個叫小紫的姑娘被蘭姑帶著進來,俏生生立在一旁,看著案上伯牙琴露出古色斑斕的一角,彎長的睫毛眨了眨,美目蒙上一層水霧,神情凄婉。

  蘇妲己看在眼里,心下越發篤定。那個死奴才竟敢帶了自己的人逃走,依著自己原來的意思,抓到這個該死的逃奴,定要打斷他雙腿,把他囚在奴窟里,留他一條性命給自己的織坊描繪圖樣,已經是格外施恩。

  沒想到到了建康才發現,這個逃奴竟然混得風生水起,空手騙得幾萬金銖的身家。橫塘的地契在云氏手中倒也罷了,居然一擲八千金銖買了張琴,還奉送了一個大有身份的絕色。

  琴價高低蘇妲己拿不準,但這個美婢在五原城也賣得幾百金銖,換作建康,不啻千金之數。把這一琴一人拿到手,也出了自己一口惡氣。如果真和那個秦管家說的一樣,能賣到兩萬金銖,即便丟了橫塘的土地,也不算要緊。

  蘇妲己嬌聲道:「先生請看,這張琴價值幾何?」

  那琴師眼角瞟都不瞟,高高揚著臉,先從鼻孔里哼了一聲,然後傲態十足地說道:「索價幾何?千金以下的琴,老夫從來不看!」

  蘇妲己恨不得掐死這個糟老頭,只不過聽說這糟老頭在建康大是有名,一般的古琴經他品評,立即身價倍增,這會兒也不好得罪,按捺著性子媚聲輕笑道:「這張琴,是奴家用八千金買來的。」

  聽到八千金銖,琴師才略微轉了轉眼珠。看了看琴尾的龍齦、冠角,然後撥了撥雁足的琴弦。琴聲錚然響起,十分好聽。

  琴師皺起眉,用枯瘦的手指挑開錦囊,一寸一寸摩挲著古琴。他翻檢雖然細致,動作卻極快,手指猶如蜻蜓點水,在琴身的焦尾、承露、龍池、鳳沼上一一撫過,還用小指挑起一片漆灰,然後彈開。

  每看一處,琴師臉色就難看一分,最後他把那張伯牙琴一丟,不屑地拍了拍手,冷笑道:「什么八千金銖!哈哈!」

  蘇妲己悚然一驚,「這張琴不妥么?」

  「何止不妥!」老琴師一臉譏諷地哂道:「此琴用的桐材,不過是三年的新桐,在糞坑埋了幾日漚舊,冒充陳年桐木。偏生還有人捧著當寶,哈哈!」

  蘇妲己臉上時紅時白,半晌才道:「這琴身的流水紋和八寶灰呢?」

  「八寶灰?」琴師挖苦道:「八寶灰是用金銀珠玉珊瑚八寶調成,這琴用的不過是破絮敗革,竟然也敢叫八寶灰?這流水斷更是可笑,紋路散亂不堪,一看便是庸手所為!」

  蘇妲己仍不死心,忍怒道:「先生會不會看錯了?這伯牙琴相傳是伯牙親手所彈,也許是年代久遠,也未可知。」

  琴師像看怪物一樣看著她,良久才從鼻孔里發出一聲冷笑,「伯牙琴?伯牙一曲高山流水,千載知名,鐘子期故後,伯牙以世間再無知音,破琴絕弦——此事三歲童子便知。哪里有什么琴流傳下來?荒唐!」

  琴師越說越怒,口氣也越發不客氣,「伯牙乃世間琴仙!何物豎子,敢唐突仙人!夫人雖然貌比芝蘭,卻如此淺薄,附庸風雅不成,乃以八千金購一糞坑穢木,奉若珍寶,可笑可笑!」

  琴師用巾帕擦了擦撫過琴的手指,連巾帕也不要,嫌惡地丟在一旁,就那么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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