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念遙好不容易才控制住摔手機的沖動,按下接聽鍵,很冷淡地說:“黃書記,你好。”
說完這句話,她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黎影,心里略微有點慌亂。
“遙遙,怎么那么久才接電話?是不是看見我的號碼就不想接?”
宋念遙勉強控制住自己的厭惡情緒,不卑不亢地說:“黃書記,我的手機放在包里,開始沒聽見。請問您有什么事嗎?”
“你現在在哪里?吃飯了沒有?”
宋念遙遲疑了一下,說:“我剛吃完,現在在家里。”
黎影聽她當面撒謊,看了她一眼,臉上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宋念遙也正好在看他,見他臉上似笑非笑的,便瞪了他一眼。
黃順福停頓片刻,說:“遙遙,我想你了,準備明天過來看你。我已經跟你們龍書記說好了,我要下來搞兩天調研。這兩天你不要出去,就陪我到處走走看看吧!”
宋念遙見他絕口不提上次在明光市吵架的事,反而說明天要下來看她,心里更加厭惡,便一口回絕說:“對不起,黃書記,這兩天我也正好要下鄉去調研,恐怕不能夠陪您了。”
黃順福“哦”了一聲,然后便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說:“我勸你還是不要下去。我是市委副書記,你又是我一條線上的。我下來搞調研你不陪,別人會怎么看?我這個市委副書記的面子往哪里擱?你自己想想吧!”
說著便“啪”地掛斷了電話。
宋念遙冷笑一聲,把手機放進包里,重新坐下,眼睛看著黎影,問道:“你剛剛笑什么?是不是覺得我當面撒謊有點可笑?”
黎影滿臉無辜地看著她,問道:“我笑了嗎?你什么時候看到我笑了?我一直在看電視啊!”
宋念遙見他裝傻,不知他心里在轉什么鬼念頭,想起自己和黃順福以前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心里有點發虛,便低下頭整理面前的餐具。
不久,服務員就進來點單了。黎影讓宋念遙點。
宋念遙由于剛剛接了黃順福的電話,心里像吞了一只蒼蠅,特別不舒服。尤其是現在她跟黎影在一起,再想起黃順福那張老皮皺皺的臉和油光發亮的禿頂,就覺得特別厭惡、特別煩躁。因此,她在點了幾個菜以后,又點了一瓶“五糧液”酒,并對黎影說今晚她陪他一醉方休。
黎影沒見她喝過酒,不知她酒量如何。見她自己主動點了酒,便沒有說什么。
在喝酒時,宋念遙問黎影:“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在這里,你能否跟我透露一下你發展吳水旅游和文化產業的具體思路和步驟?”
黎影想了想,說:“宋主任,其實我的思路,是和我的人脈關系和我本身的特長聯系在一起的。你也知道,我是習練無極逍遙功的。我在京城原來有一個練氣功和給人治病的會所,就叫逍遙會館。會館里的會員都是一些富豪大款以及社會名流,很多還是上市公司的老總。比如你知道的邢利華,我和他就是在會館里認識的。那時候,他們都叫我冷真人,對我好算比較尊重,我在他們中間也有一定的號召力。”
宋念遙睜大眼睛看著他,說:“你這可是一筆巨大的人脈資源啊!你跟他們現在還有聯系嗎?”
黎影搖搖頭說:“我當兵回來后,一直還沒有去過京城。不過,聽邢總說:逍遙會館現在還繼續開著,原來的會員也一直在定期聚會,并且都在等著我回去。”
“那你準備怎么利用這筆人脈資源?要是能讓他們都到吳水來投資,那就不得了啊!”
宋念遙滿臉放光地說。
黎影點點頭說:“我就是這么想的。我初步設想了一下,準備分三步走:第一步,我要把京城的逍遙會館開辦到吳水來。我估計,會館里很多會員都會跟著我來吳水,至少也會過來看一看。到時候,我就把吳水有代表性的景點推介給他們,鼓勵他們投資開發。同時,我還準備在吳水舉辦幾屆逍遙功的培訓班,或者干脆開辦一個習練逍遙功的學校,吸引全國各地的氣功和養生愛好者來吳水。這樣一來,吳水的住宿、餐飲、交通、娛樂等行業就會興旺起來。第二步,我要鼓勵那些老板和氣功愛好者到吳水投資興業,買房定居。因為吳水山清水秀,空氣質量好,又是逍遙功的發源地,也是藥王李時珍的最后定居地。有這幾點,加上我的現身說法,相信很多人都會對定居吳水感興趣。這樣一來,吳水的房地產業就會蓬勃發展,并且帶動很多產業也跟著發展起來;第三步,我會邀請一些導演和演員來吳水建一座影視基地。我覺得,雷公鎮的溫泉谷、白溪鎮的紅旗水庫、藥王山的原始森林、波月鎮的地下溶洞,都可以作為拍攝電影和電視劇的取景地。在此基礎上,我們還可以建一座影視城。同時,我還有一個想法:我想把我熟悉的娛樂界的明星,分批次請到吳水來開演唱會,并和吳水本地的民俗文化結合起來,吸引全國各地的歌迷影迷前來捧場,把吳水真正打造成一座文化娛樂名城。”
宋念遙被他的這一宏偉規劃說得一愣一愣的,想了好久才懷疑地說:“你要實現你這些規劃,那得找多少關系、請多少人啊!再說,那些大款富豪、影視明星難道就真的這么聽你的話,你說要他們來吳水,他們就真的屁顛屁顛地跟你來吳水?你會有這么大的魅力?”
黎影哂然一笑,嘴角露出一絲好看的笑紋,說:“我跟你說過:我六年前在京城,就被那些大款名流尊稱為冷真人。而且,我還救過其中好幾個人的命。這些富豪大款什么問題都能解決,就是生死問題由不得他們做主。他們的錢,好像也能買下任何東西,可就是買不到健康和壽命。而我的逍遙功,正是祛病除災、養生延年的良方。我在京城會館時,甚至有很多富豪愿意拿一半家產來聘請我做他們的健康顧問。你說:我如果在吳水開辦一個傳授逍遙功的學校或是會所,他們會不會來?”
宋念遙半信半疑地看著他,沒有回答他的話。
黎影知道宋念遙對自己說的話不大相信,再說下去只怕她會認為自己在吹牛皮,便住口不說了,端起杯子敬了她一杯。
接下來,兩個人撇開了工作話題,一邊互相敬酒,一邊很隨意地聊起了吳水的一些人和事。
宋念遙的酒量并不高,在喝了大概三兩酒以后,臉頰就開始變得通紅,嫵媚的桃花眼也水汪汪的,不住地瞟向黎影。她的皮膚本來就白皙而富有光澤,喝了酒以后,就真的有一種“白里透紅,與眾不同”的味道,就連黎影這個看過很多美女的人都覺得宋念遙別有一種迷人的小婦人的風韻,與林雪的青澀、蘇曉丹的矜持、童佳的溫順、寧青的端莊是完全不同的一種味道。
又喝了幾杯酒以后,宋念遙已經有八分酒意了,看向黎影的眼光便有了一點癡迷的味道。在又敬了黎影一杯酒之后,她盯著黎影那張俊臉,忽然問道:“你還記得上次在明光和黃順福吃飯的那件事嗎?”
黎影點點頭說:“當然記得。”
“你知道黃順福為什么要打我耳光嗎?”
黎影搖搖頭,說:“我確實不知道。不過,作為一個市委副書記,他當時的樣子非常丑陋,與他的身份極不相符,所以我才出手攔了他一下。估計他現在早已對我懷恨在心了,所以上次我提拔時,他才會指使人下來查我。”
宋念遙眼睛牢牢地盯住他,一字一頓地說:“那天他之所以那樣惱怒,那樣暴跳如雷,是因為我不答應跟他去開房!”
黎影聽到這句話,大吃一驚,懷疑宋念遙是喝醉了,忙說:“宋主任,你別說了!來,你先吃點菜,再吃一碗飯,我們準備走。”
宋念遙把他伸過來準備給她添飯的手推開,眼睛里噙著淚,說:“黎影,你現在是我唯一信任的人,所以我才如此直白地把這句話說出來。你不要假裝不知道的樣子。如果連你都在我面前假模假樣,那我這輩子就真的找不到一個傾訴苦衷的人了。”
黎影聽她這話說得凄慘而無助,心里惻然不忍,便重新坐回到沙發上,安慰她說:“宋姐,其實你的事我早就聽任說起過。但我一直認為你不是那樣的人,一直認為那些說你和黃順福之間有什么曖昧情事的人是在造謠。因為我在明光親自看到過你拒絕了黃順福,還不惜與他翻臉。所以,我認為你是無辜的。”
“不,你完全想錯了!我和黃順福確實有曖昧關系,而且這種關系已經維持了十幾年。說得好聽點,我是他的情人;說得不好聽點,我就是一個為人所不齒的小三。而且,我從一個打字員一步步爬上現在的縣委常委的職位,就是黃順福的功勞。你想聽聽我的故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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