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整夜的大雪終于在正月十四的早晨停了,難得露出了太陽,但天兒卻反倒變得異常的冷。
王辰浩睡眼朦朧的從被窩里爬起來時,李鴻章已經進宮面圣去了。
王辰浩洗漱完畢,找到張佩綸一起到西客廳就餐,期間自是少不得探討些問題。
跟張佩綸說話時,王辰浩少了很多的顧忌,想到什么就說什么因此感覺很輕松。
“辰浩啊,有沒有想過去考取科舉功名?”
科舉?八股取士?
王辰浩直晃腦袋搖頭,想當年學文言文時可是吃盡了苦頭。
“科舉,早該廢除了!封建帝王的愚民之策,若我去科考回來肯定變成傻子了!”
張佩綸淡淡的笑了笑,對于王辰浩的大膽言辭不以為意。當然,若是放在二十年前的那個張佩綸,肯定會跟王辰浩拼命的。
“聽說過康有為這個人嗎?”張佩綸突然問。
康有為?
王辰浩不由得笑了笑,他可是晚清時代的超級大人物,扒拉手指頭就可以數得上來的名人。
“不太清楚!怎么?他很有名嗎?”王辰浩選擇了裝不認識。
張佩綸笑道:“若不是辰浩你的光芒蓋住了他,恐怕現在他也是名人了!”
王辰浩頓時愣住。
張佩綸笑道:“這個康有為,字廣夏,人如其名確實才華橫溢。早在光緒十二年時便上書給皇上請求變法圖強,他的主張在當時看來被朝廷打為崇洋媚外一派,因此科考屢試不中。去年年底中堂大人簽署天津條約時,這個康廣廈在京組織了一萬多舉子上書皇帝——”
“公車上書?”王辰浩插了一嘴。
“沒錯!”張佩綸點點頭,接著說道:“康廣廈上了一份萬言書送交都察院,中堂大人當時正在勸說皇上和太后簽署條約,因此扣押了他的萬言書,直到締結條約后才放行。”
王辰浩本以為沒有馬關條約后,就不可能再出現公車上書的事情了。不過現在看來,公車上書是歷史必然,因為清帝國的發展已經到了瓶頸,急需要變法改革,甲午戰爭只是改革的導火索而已。
這時張佩綸又道:“他的萬言書從愛國的立場出發,強烈主張拒和、遷都、變法,建議皇帝下詔鼓天下之氣,遷都定天下之本,練兵強天下之勢,變法成天下之治。只可惜,當皇上看到這份萬言書時,中日戰爭業已結束,三國列強成功干涉還遼,因此康有為的光芒便被辰浩你給蓋下去了!”
原來是這樣,王辰浩只是苦笑一下,只怪這個時空下的康有為時運不濟了。
“這康有為也是個角色,最近聽說皇上很看重他,翁同龢多次跟他見面,有意當他的座師,想必這次會試他不會再落榜了!”
王辰浩對于康有為倒是有些記憶,他屢試不中直到公車上書后才被光緒開恩科點中,算算時間,維新變法前的最后一次春闈就在今年二月,看起來這個康有為從此將名聲鵲起了。
想到維新變法會失敗,王辰浩不由得神色暗了下來。
張佩綸嘆道:“只可惜康有為跟翁同龢走的太近,終不是我們一路人,日后辰浩難免跟他打交道,須得留個心眼兒才是!”
王辰浩從思緒中醒來,點頭稱是。
這時,突然門子來報,頤和園派來了一個傳旨太監,王辰浩驚訝之余連忙跟張佩綸一起到前廳。
“這位就是王辰浩王大人吧!”
這個太監約莫三十來歲,王辰浩第一次看見傳說中的太監,個中感覺難以言表。
“不知公公找我有何要事?”
王辰浩回答的時候,張佩綸從袖口中掏出一錠銀子塞到小太監手里。
那太監踮了踮銀子的分量,然后臉上堆滿了笑容,拉著娘娘腔的調調說道:“咱家過來傳個話兒,太后老佛爺有請王大人到頤和園敘話!還請王大人趕緊梳洗更衣,隨咱家回去復命!”
得知太后召見,王辰浩的心頓時撲騰起來,緊張自是一定的。
安排太監在廳中暫行歇息,王辰浩回去更換官服。
自打穿越到清朝后,王辰浩還沒正式穿過官服,因為他討厭清朝的這種奴隸牲口式的官服。
更衣間,兩名俏婢給王辰浩換上一等男爵對應的華麗官服。
面見太后需要穿完整的朝冠官服,王辰浩的這個一等男爵的官服件數足有十五六件之多,兩個小丫頭經常服侍人穿官服但給王辰浩整理完后也花了半個小時之久。
王辰浩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紅寶石的冬帽頂子,雙眼花翎,繡著獅子補子的暗八寶馬蹄袖長膝袍子,兩肩膀上還得掛上秀有云龍圖案的兩頭翹“云肩”,脖領胸前掛上108顆紅珊瑚朝珠,穿著大紅色的棉褲,腳蹬黑色厚底朝方棉皮靴。
穿戴整齊后,王辰浩不由得笑道:“孔雀翎,馬蹄袖,衣冠中禽獸!嗨!原來衣冠禽獸這詞兒就是這樣來的!”
伺候更衣的兩個俏婢偷偷顏面而笑,其中一個俏婢觀王辰浩為人隨和,于是斗膽道:“爵爺穿起這官服來威風的緊呢!”
“哦”王辰浩笑了笑,這身裝備在他那個年代就是唱戲的,不過放在清朝這個時代里確實很威風。
“辰浩穿起這官服來也蠻有派頭的嗎?”張佩綸出現在王辰浩身旁,微笑著打量王辰浩,同時說道:“辰浩千萬記得要慎言!在太后面前眼觀鼻鼻觀心,太后說什么你只管附和便是,莫要多說話節外生枝。”
王辰浩點點頭,問道:“那她問我亦或者非要我回答怎么辦?”
張佩綸笑道:“你只管說太后圣明,明見萬里等等即可!”
“懂了!”王辰浩打出了一個OK手勢。
“對了!把這個帶上,太后若是看你沒有辮子肯定會不高興的!”張佩綸突然遞給王辰浩一個辮子,示意他戴上。
“假發?啊……真是瘋掉了!”王辰浩翻翻白眼,頓時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