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早看李淵和那王世充不順眼了,兩個老家伙都不是什么好鳥,一樣的狡詐,一樣的無恥跟這樣的人結盟,一不小心就會被他們給坑了。大胡子,你有什么好計策,可以鏟除李淵和王世充這兩個賊子,快快說來。如果說的好,能讓我老魯心服口服,那以后唯就尊你為兄,快說。”
魯世深也跳下了戰馬,重重的錘了張仲堅一拳,急著問道。
就連陳破軍與其它的幾員將領們,也都被吊起了胃口,扭著望著張仲堅。
陳破軍當然不是不愿意殺掉李淵,如果有可能,他當然愿意除掉李淵與王世充兩個老狐貍。當然這得有個前提,那就是不能影響到朝廷下一步的戰略。如果只是圖一時之快,把人殺了,卻反而讓河東與河南的局勢發生巨大變數。甚至使得本來有利于朝廷的兩地局勢,一下子變得糜爛,甚至讓楊暕和李密等人得了便宜,那就真是得不償失了。
“陳王此次前來盟津,明知兩家并非真正臣服,還不遠千里趕來,明面上接受唐、鄭兩家臣服,實際上與兩家結盟,這確實也是一步好棋。如此一來,既能暫時安撫了李家,免的他們走投無路,投降了他人,助長他人勢力。二來也可以用他們暫時牽制下河東隴上的幾家勢力,為我們入主河東贏得時間。而與王世充結盟,卻也是能借其之力,幫我們牽制李密一部份實力,為我們擊敗魏刀兒,順而打壓李密取得助力。”
張仲堅稱贊了陳破軍的做法一番,話鋒一轉道,“但是,這雖然是步好棋,但那只是對之前的局勢來說。如今之時,李淵已經到了盟津,王世充也已經表面臣服于我朝廷,兩家如今都檄文天下,共尊我河北為正朔。此間形勢,正是彼一時,此一時也。李淵與王世充都是兩只老狐貍,與他們聯手,這其中充滿了變數,一個不小心,我們就容易被他們反咬一口。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將他們除去,以除后患,一了百了。”
“怎么個一了百了法?我們現在雖有五萬兵馬,可王世充那老狐貍身邊可是有十萬人馬,真打起來,我們不一定真占的了上風的。”程咬金有些疑惑的道——他有些不太明白,這先前和現在,怎么就局勢不一樣了。
“非也。眼下李淵、王世充表面上都已經歸降我河北。特別是李淵,他的信使已經帶著他的親筆書信前往太原與上黨。更何況,如今李夫人又回了陳王身邊。你們說,如果這個時候,李淵與王世充突然死了,你們猜接下來會怎么樣?”張仲堅笑著道。
“突然死了?李淵和王世充雖然看起來也半截身子埋進了黃土的人了,可他們怎么看也還能活個一二十年吧,怎么這么巧,就都突然死了?”羅士信有些疑惑的出聲道。
他的話一出,身邊的兩個好兄弟秦叔寶與程知節都齊齊的往邊上一挪,那意思是羞于與他站在一起了。特別是程咬金,拿眼白了他一眼,小聲的提醒道,“想要一個人活著有些麻煩,但要一個人死,那還不容易嗎?你殺了這么些年的人,怎么越混越回去了呢?以后別和人說咱們是兄弟,哥哥我丟不起這人。”
郭孝恪聞言也是眼前一亮,不過轉瞬又疑惑的道,“眼下我們與唐、鄭兩家是互相利用。如果我們殺了李淵和王世充二人,那豈不是把他們往敵人那邊推嗎?萬一兩家余部反而投了李密或者楊暕,那咱豈不是給他人做嫁衣裳了?”…,
“我又沒說我們要大張旗鼓的公開做,難道就不能換個法子?比如說,讓人冒充李密或者楊暕的刺客,出手刺殺了他們,然后留下一點線索什么的。又或者在他們遇刺的同時,咱們這邊也裝作遇刺,或者讓陳王受點小傷,如此一來,他們不但不會倒向他們。說不定,到時唐、鄭兩家反而要與他們勢不兩立,咱們豈不是正好坐收漁人之利?只要少了李淵與王世充這兩個老狐貍,余下的,兩家又還有什么人真正挑的起這爛攤子?”
“最好把李老二也一起殺了,每次一看到那小子陰陰的眼神,老子總感覺渾身不舒服。要是李淵一死,估計李建成肯定爭不過李老二。到時要是李老二當了家,估計這小子又要起什么亂子,趁早把他一起做了,讓他跟著李淵一起去地府做個伴好了。”程咬金到現在也還忘不了當初在洛陽時,被李老二他們追剿的困境。想想那一次次的死里逃生,他就氣不打一處來。
“那太便宜那姓李的了,我還想看著他剩下的那一條手臂和另一只腳什么時候也斷掉呢。”就連貌似忠厚的陳雷,也忍不住在一旁說道。河北諸將,就沒有一個對李世民有好感的。自起兵以來,河北軍縱橫天下,還從不曾有過其它背叛自家的將卒。偏偏李世民當初也是遼東軍出身,而且最后還背叛了當初生與共的戰場袍澤,這份過往,所有的遼東軍出身的將士,沒有一個人會忘記。
遼東軍上上下下,早就想著要殺李世民以報當日之仇。不過大家也謹記著陳破軍的話,知道這次來盟津要以大局為重。要不是如此,李世民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眼下一聽到,能將李淵父子除去,大家都忍不住激動起來。
看著諸將的群情激憤,陳破軍沉默不語。
李淵與王世充二人是敵非友,早晚與他們要有一戰。如果能早日解決掉他們,也確實會省去將來許多的麻煩。畢竟李淵的狡詐如狐,王世充的梟雄本色,都非一般人可比。特別是王世充手下的江淮軍,這可是當初與遼東軍并稱的天下強軍。將來如同兩軍相戰,戰略強悍的江淮軍,必然會給朝廷的兵馬造成很大的損失。
不過要殺他們,也不得不慎重考慮。雖然張仲堅說的不錯,這事情可以假裝李密等勢力的刺客所為,但這事情若成功還好。萬一到時行刺失敗,那么以李淵和王世充二人的精明,必然能很快的猜出事情的來龍去脈。那么最壞的結果,就可能是他們在盟津三家相戰。最好的結果,也必然是三家的盟約破裂,甚至是李淵轉投其它勢力懷抱。
爭奪天下,就如同在下一盤棋。此時陳破軍面對著這盤棋局,有數子可下,可一旦落子,卻再無法更改,其結果,也是難以預知。一步錯,就有可能步步錯。大好的局面,也將有可能葬送。是步步為營,小心為上,還是抓住機會,絕不錯過,大膽推進為好?
陳破軍有些頭疼的揉著兩邊的太陽穴,出謀劃策,這是部屬的職責。但是部屬出了謀劃之后,如何決斷,這卻是主公的責任。這份責任沒有人會與他一起承擔,也沒有人承擔的起。不管對與錯,都必須他一人決斷,將來也一力承擔。
“我等與唐、鄭三家相爭,本無意傷及其性命。但張帥說的不錯,這爭奪天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如果李淵與王世充能真心臣服與我,本王倒是愿意真心待他們,惜他們之才,為朝廷一用。只可惜,就算本王有些心,他們也絕不會肯甘心再做一臣屬。可惜啊!”…,
張仲堅點了點頭,“李淵、王世充二人,皆是文能安邦,武能定國的大才。不但如此,王李二家,都是這天下數一數二的閥門,門生故舊遍及天下。如若他們真心肯臣服陳王,確實是件好事。不過這二人受盡楊廣的恩賞,如今楊廣尸骨未寒,卻已經在謀奪楊氏的江山,這樣的人物,又豈愿意甘居人下?陳王,能為我所用者固然是好事。但既然不能為我所用者,如李淵、王世充這樣的梟雄,還是當早除之為后快。”
“罷罷罷!”陳克復舉目望向遠處,李淵已經讓人送剛包扎好傷腿的李世民回營中,此時正與王世充兩人在一起說著什么。看著兩只老狐貍聚在一起,有說有笑的,絲毫感覺不出兩人曾經你來我往的恩怨。越是這樣,他心里對這兩人也越發的是忌憚。
沉吟許久,他終于下定決心。
“張帥,以往甚少見你提出此等計策,不知為何今日卻是提出如此妙策?”
張仲堅猶豫了一下,一拱手道,“還請陳王恕罪,其實剛才臣的這番計策并非出在在下之手。在下來時,曾與二哥藥師在武陽郡相會,期間曾說起過陳王此次盟津之行的打算。剛才那些話,是藥師酒后說出,只是他覺得此計太過行險,不如陳王先前之策穩妥,是以并沒有上奏殿下。不過,臣剛才見李世民太過囂張,一時沒忍住,才說了出來,還請恕罪。”
張仲堅與李靖、王仁恭三人曾經結拜為兄弟,論排行,王仁恭最長,李靖次之,張仲堅排行第三。
“原來這計策是張帥與李帥共同所出,那本王就沒有什么可擔心的了。既然如此,那咱們走前,也給李淵和王世充這兩頭老狐貍送上一份最后的禮物,希望他們能喜歡。”
“對,干他娘的!”
“干他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