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嗎?陳克復暗想。
片刻后,他搖了搖腦袋嘴角泛起笑意。雖然他一個千多年后的人,此刻能站在這安瀾戰艦的甲板之上,就已經是一件無法解釋的事情。但是陳克復對于這種神乎其神的事情,還是有些無法相信。他心中更贊成儒家的思想,子不語怪力亂神。
可另一面,他又覺得也許冥冥之中,這世界真的存在著這種讓人無法解釋的上天命運安排一類的事情。要不然,也無法解釋他在這個世界的存在了。
對于鬼神之事,他向來是姑且聽之而已。不過眼下魯世深的態度,卻讓他心中若有所思。對于他來說,雖然他不相信這些上天安排一類的事情。甚至士人們也一向信奉儒家,子不語怪力亂神。可另一方面,對于君權,中國自古卻一直是講究君權神授的國度。
中原江山的皇帝稱天子,也就是表達這種意思。《禮記》:“君天下曰天子。”《漢書》:“王者父事天,故爵稱天子。”《春秋繁錄》:“尊者取尊號,卑者取卑號。故德侔天地者,皇天佑而子之,號稱天子。”
天子:顧名思義,天之嫡長子。自周朝起,統治者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和政權,皆自稱其權力出于神授,是秉承天意治理天下,故稱天子。他們還宣揚自己生下來就有許多瑞徵,還有所謂“天子氣”。人們還把他們比作龍,稱為“真龍天子”。士人宣揚天子“受命于天”,是上天委任于人間的代理人,受天命約束。天子也即天之元子,天是人格化的自然界,被認為是宇宙最高的主宰,世間萬物都是天地孕育的后代,天為父,所以號“皇天”,地為母,所以叫“后土”。
雖然在陳克復看來,這種論調有些荒誕,但實際上,中國數千年來,卻正是依靠著這種理論來維持統治者的大義名份。特別是經過幾千年的演化,這種說法早已經根深蒂固。特別是對于普通的庶民百姓來說,這種禮法的合法性極為重要。
陳克復自己可以不在意這些,但是他剛剛明白,如果他想要再上一步,走到那個最高的位置,這些就是不能忽視的東西。大業末年以來,河東的李淵父子,河北的劉氏,以及他自己,能在這短時間內迅速割據一地。除了各自的能力外,其中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也一直影響著,那就是道家的讖語。“劉氏主吉,李氏將興,陳氏當國。”
正是因為這句讖語,河北有數個姓劉的義軍首領借勢擴張,一呼百姓,無數百姓相從,甚至不和其它的勢力也跟著加入其中。而李淵父親,更是利用了李氏將興,以及早年關于李氏的童謠等借機擴大影響。雖然看似有些荒誕,但是李淵父子能在河東迅速開創基業,正是因河東的大多百姓與世族豪強階級,受過這些的很大影響,認為李家有王氣,能取隋而代之。
而他陳克復從遼東入河北,那句陳氏當國的讖語,所發揮的功效也十分巨大。有些東西看似不經意,可實際上卻能發揮巨大的作用。
魯世深說的很好,那流星是災星,也是弒君者,他使隋室滅亡,可最后卻又被破軍星吞噬。這雖然看似有些奇怪的論調,但是如果再加工一下,結合一些傳言與事實,卻是能弄出一個新的故事。
如今天下,人人皆認為楊廣是死在李淵父子的手中,人人稱李世民為弒君者。而現在李淵父子兵敗,河東成了一塊擺在所有人面前的一道美味,所有的人都想吃掉它。…,
這個時候,如果把這個天下人都看到過的星象,結合魯世深所說的那些,再加工一二,讓特勤司的人在天下各處傳播。所能取得的效果,絕對會是十分驚人的。古時之人,爭奪天下,最重要的就是大義名份。所有才會千方百計的弄出什么天子氣,什么異象。以及種種如加九錫、禪位,攻奪京都,爭奪傳國玉璽等等的行為。因為那些就代表著大義名份,可以為奪得天下,取得一個站的住腳的理由。
如今陳克復有傳國玉璽,也加了九錫,假黃鉞。但是無論怎么說,小皇帝楊杲都是橫在面前的一道障礙,看似沒什么,但是對天下安定,人心向背,卻有著很大的關系。如果能利用這次的星象,讓天下人都知道,陳克復是天命所歸,得天之命以取代隋室,那其帶來的影響絕對是巨大的。
陳克復笑著拉起了魯世深,轉身回了艦艙之中,讓人叫來了特勤司的唐錦云,將自己剛剛所想的這些說與他聽。讓他去找一些有名望的道士僧侶,讓他們按照自己所謀劃的那樣去說,然后再讓特勤司出動天下各處的人手,讓其在短時間內,將這次的詭異星象,與他天命所歸的話傳出去。他要讓天下百姓都知道這件事情,也相信這件事情。
唐錦云聽完后,以崇拜的眼神看著面前這個年青的王。雖然他還那么年青,甚至比自己還要年青許多,看上去仿佛只是一名講武堂剛剛畢業的尉級軍官,可實際上這位年青的王,總能讓他生出一種膜拜的沖動。和他相處的時間越久,這種感覺就越強烈。仿佛這世上沒有什么事情能難到他,他總是那么的一副風清云淡的樣子,可所有面對他的人,都只能臣服于他。不管是塞外的蠻族部落首領,還是那些王國國王。又或者是以前那些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世家貴族們,又或者是一方方不服于他,想要挑戰于他的人,一個個要么已經拜倒在了他的腳下,要么已經化做了白骨,從無例外。
“殿下是上天選擇的真正王者,是中原的未來之主。臣保證天下每一處的百姓都將知道這個事實,臣與特勤司的弟兄們將永遠忠心不二的守護在殿下的身邊,殿下長劍所指,吾等萬不辭!”
“吾的榮耀即是爾等的榮耀。起來吧,撫遠侯,本王永遠不會忘記你們的。本王有天下最強壯的兵馬,有天下最勇猛的將軍,也有你們這些行走于黑暗之中,最銳利的匕首。去吧,去宣告四方,這天下的土地子民,皆將奉吾為皇。本王承諾于你們,功成之日,也是你們名就之時。”陳克復拉起唐錦云,輕輕的拍打了幾下他的肩膀。
唐錦云起身,用力的揮起右臂,狠狠的在自己的左胸膛上用力的敲打幾下,挺胸抬頭,沉聲低吼,“榮耀即吾命!”
聽著遠去的有力步伐,四名年青的御林金甲侍衛走了進來。兩人都是二十五六的年紀,長的仿佛都是一般的高,身形永遠都是那么的挺撥,人人身著一身金色锃亮的黃金明亮鎧甲,是那么的英武有神。
幾人進來行了一禮后,立即從一旁的箱中取出一套明亮的亮銀麒麟明光鎧甲,幫著陳克復裝甲起來。雖然陳克復如今貴為王爵,但實際上陳克復卻很少穿著那種耀眼的黃金鎧甲。他更喜歡那套亮銀鎧甲,他來到這個時代時身上所穿的這種亮銀色鎧甲。…,
“殿下,亮銀明光麒麟寶甲只有穿在您的身上,才能顯得如此這般英武好看。雖然也有不少人也模仿殿下的亮銀麒麟明光鎧甲,但從不曾有人能穿出這種味道來,實在是太賞心悅目了。”羽林將軍兼御林金甲侍衛長陳雷站在一旁認真的道。
“你這套銀甲穿著可不比我差。”陳克復回頭看著一旁的侍衛長陳雷笑道,“你小子年齡也不心了,今年都二十多了,也到了娶媳婦的年紀了。你心里有中意的沒有?可不能耽誤了,要是讓人知道我陳克復的侍衛長居然一直打光棍,那我可是要被人指責的。”
陳克復已經接到了張威發回來的飛鴿快信,知道他已經見過了李淵父子與李秀寧。李淵父子與李秀寧也已經答應了趕來盟津,現在正在來的路上。雖然他在收到一起送來的李淵書信時,對其中那連篇的馬屁感到牙酸,也知道李淵越是如此,越不可能是真心歸附。但是他卻也并不太在意這些,李淵的失敗早已經注定,任他怎么玩,也不可能跳出他的手掌心。
不過對于李秀寧的歸來,他心中還是有些小小的期待。畢竟這是自己到這個時代后,娶的第一個女子,也是曾經認真的付出過自己感情的女子。雖然時光荏苒,他的心態與經歷也產生了巨大的變化,但是對于李秀寧,他還是希望能給予他幸福。無論如何,在他看來,她也不過是一個可憐的女子。也許如果不是自己,她也不會受這么多的傷害。
馬上要見她,他的心中也有些小小的激動。即將再次重逢,他也認真的裝扮自己。第一次與她相識的那套亮銀明光鎧甲,肩頭掛著一襲亮銀色的絲綢繡圖披風,在緊束的腰帶上,還有洛陽大婚那日,洞房中她送給他的一枚玉佩也系在腰帶上。在他的懷中,還揣著他們當初的定情交換信物,那枝黃金步搖。
“我們走吧。”將明亮的頭盔交給了一旁的侍衛,陳克復邁步向艙外走出。
晨曦的薄霧早已經散去,盟津渡口的早上,陽光明媚,時有清風。金色的陽光灑在他明亮的鎧甲上,耀耀生輝!光芒讓人無法直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