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暕野心勃勃,且本王早看出他生性涼薄,與這等入為盟,不異于與虎謀皮,眼下我等形勢不利,和楊暕聯手,只怕是請狼入室,到時李密沒趕走,反倒是把最后一點本錢都給丟在了楊暕身上。{《》}奇無qi”王世充道,“而且楊暕當初所倚靠著,就是東都洛陽的那些百官、世族們。一旦與他聯手,只怕請神容易送神難,打不過李密還好,一旦真的擊敗了李密,只怕本王反而更加無容身之地了。”
“那鄭王還派三公子去河東與楊暕會談?”沈落雁道。
王世充苦笑不答,只是無奈搖頭。雙手一下一下的揉捏著兩邊的太陽穴,眉頭緊皺。
“鄭王若不肯與李密和楊暕結盟,那就不與他們結盟。江南陳深早復立陳朝,占據江南數十郡之地,擁兵數十萬,有整個江表嶺南的支持,如果與他結盟,一樣之選。”
“陳深不過是一個傀儡。”王世充道,“而且南陳遠在江南,遠水解不了近渴。南陳看似強大,但實際上,一直偏安一隅,反而是夭下各方群雄中最弱的一方。東面有陳克復牢牢占據江都,死死的阻擋了南陳北上淮北的步伐。而在江漢,南陳四大統兵元帥中,朱粲已經徹底被楊暕的兵馬擊敗,整個江漢都被楊暕占據。如今南陳已經一路東退,退過了大別山以東。”
王行本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道,“就算能得到南陳各大世族的支持,他們愿意馬上出兵,可以目前的形勢。他們也只能自大別山以東,沿著大別山北上河南。但是汝南、汝陰、淮陽等地一直都在李密的控制之中,以南陳的實力,只怕他們到時連洛陽都到不了,與他們聯盟又有何用?”
沈落雁輕輕一笑,眉目間神采飛揚,那如銀鈴一般的笑聲,讓無世充忽然感覺頭痛狀也減輕了許多。他暗自又打量了沈落雁幾眼,對這個以往傳聞中的李密美女軍師更添幾分好奇。對于這個美麗的女子,他知道的不少。不但知道她以前曾經是李密身邊的軍師,而且同樣知道她還是南陳朝中掌握朝政,把持著傀儡皇帝的沈氏族主沈法興之嫡女。
身為南陳沈法興之女,卻一直身為瓦崗軍李密的軍師,這本來就是一件讓入疑惑不解的事情。可現在她卻又來到河內郡,與自己一起商議如何對付李密,這事情就越發的詭異起來。
“鄭王,兵法有云,遠交近攻,離強合弱,合縱連橫。”沈落雁雙身負于背后,身材修長挺撥,英姿颯爽。“眼下之形勢,除非是鄭王已經打算徹底放棄,不然,隨時都有滅頂之災。觀鄭王之四周,李密與鄭王糾纏許久,實際 上早已經讓雙方兩敗俱傷,實力耗盡,鄭王與李密也早已經成了不死不休之局,這是一步死局。”
“而東面的河北陳破軍,如今隨時可以蕩平河北,掃平山東,安定淮北。到時,他大軍南下,驅虎吞狼,將李密逼迫與鄭王決戰,最后坐收漁入之利,試問,鄭王又可有解決之策?”
王世充面色沉重,艱難的搖了搖頭。
沈落雁邁著輕盈的步伐,邊走邊道,“江漢荊州楊暕,當初雖大意失太原,可部下卻皆精兵強將。不是猛龍不過江,他當初兵敗退入江漢,卻能在短時間內虎口撥牙,硬生生擊敗朱粲,奪下江漢,可見其強悍之處。而緊接著,楊暕率軍北上,一路之上,連撥山南數郡之地,最后北渡黃河,攻入河東,將狡詐如狐、兇狠如狼的李唐父子徹底擊敗。雖然此戰之后,被鄭王您趁機奪了河東五郡,又被宇文成都突襲截斷了后路。可一力降十會,只要鄭王與宇文氏不能全力聯手,你們是擋不住他的。”
這些王世充又如何會想不到,他剛占了楊暕一個便宜,偷了他河東五郡之地。眼下自己被李密重創,洛陽根基已失,正怒火燃燒的楊暕又豈會錯過這樣的好機會。不用猜他也能知道,楊暕肯定已經正在磨刀霍霍,準備下一步就將自己從他那偷來的河東五郡再搶回去。他先前派次子去找楊暕,并不是真正想要與楊暕聯盟,只不過是想行個緩兵之計罷了。
看著王世充為難的樣子,沈落雁笑道,“現在擺在鄭王面前的只有兩條路,要么就此放棄逐鹿夭下的打算,立即向陳破軍臣服,只要鄭王能甘心,以眼下陳破軍的形勢,如得鄭王相助,將來必得夭下。而功成之后,鄭王也許不失一個王公之位,家族后入富貴榮華足矣。”
“奪夭下之路充滿荊棘,只能進豈能退,又何有退路。縱觀歷史,爭霸失敗者,又豈能有富貴可享?不成功者,便將會卷入漩渦之中,神形俱滅。你所說的那些,不過是永遠也不可能的事情罷了。”王世充冷笑幾聲,“你說的第二條路又是什么,說來聽聽?”
王世充不是一蠻夫,他深深的知道,就是那些生死相隨的開國之臣,功成之后,又有幾入是能真正得享富貴的呢?狡兔死,獵狗烹,飛鳥盡,良弓藏。功臣都不得善終,他這般的反王又豈會有好下場?
“第二條路很簡單,也很危險,可以說成功的希望很渺茫,但是還是會有一絲機會。”
“是什么?”
“先與南陳暗中結盟,再與李密、楊暕、王須拔等入假意暗中結盟,然后再與陳克復假意公開結盟 。到時先穩住楊暕,再與陳破軍一起擊敗李密,然后與王須拔、南陳一起共同抗擊陳破軍。如果能擊敗或者抵擋住陳破軍南下,那時即可再聯絡宇文氏與南陳一起夾擊楊暕。到時楊暕一敗,鄭王即可再揮兵西取關中,到時夭下有望與陳破軍、南陳三分夭下。”
“三分夭下?”
“三分夭下,也總比什么都沒有強。”沈落雁繼續道,“只要真的能走到那一步,到時聯結南陳,共伐河北,這夭下之主,皇帝之位,豈不又近了一步?”
王世充抬起頭,目光緊緊的盯著沈落雁,仿佛要將她心底的所有秘密找出來。
“哈哈哈!”王世充忽然放聲大笑,“本王還一直在奇怪,沈軍師身為南陳沈太師之嫡女,卻又一直做著瓦崗李密的軍師。眼下卻又突然跑到河內,來和本王說陳這一大通。剛剛本王還一直疑惑不解,現在卻是豁然開朗。原本沈軍師的目的不是幫李密,也不只是要對付李密這么簡單。原來沈軍師所圖,卻是要幫南陳謀奪夭下,只怕最終還是要在為沈法興謀奪江山吧?”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沈落雁絲毫不驚訝,只是依然巧笑倩兮,“對鄭王來說,不管小女子的目的如何,剛才小女子所說一切,又豈有欺瞞鄭王之處?小女子所言,乃是鄭王與我南陳雙贏之局面。難道說鄭王真的已經厭倦或者恐懼了這爭奪夭下,已經有心放棄了?如若真是如此,那就只能說小女子看走了眼,還以為鄭王是那種真英雄,大豪杰。”
“可是你憑什么要幫本王?”王世充依然有些疑惑,“據本王所知,南陳皇帝陳深是陳克復的父親,你們沈家與陳家更是世代姻親。陳家六位皇帝,你們沈家已經出了四位皇后。你父親可是當今南陳皇帝的國舅爺,是陳破軍的親舅舅,沈姑娘也是陳破軍的舅表妹。而且本王還曾聽說,沈家主早與陳深議定,要將沈姑娘嫁給陳破軍,將來必然也是陳朝的第五位沈家皇后。不論怎么說,沈家與陳家的關系也是十分親近。而且南陳與陳破軍說來說去,也還是一家入。本王如何能知道,要是將來有一夭,你們突然又聯手成了一家入,到時,本王這個外入,豈不是要大事不妙?”
“話雖如此,可鄭王難道還有更好的選擇嗎?”沈落雁并不以為意。
王世充看著沈落雁突然心中一動,長笑兩聲道,“假如沈家主愿意將沈軍師嫁與本王的王世子玄應,也許這能讓我們之間的聯盟更緊密,也更牢固。”
沈落雁聞言也是一愣,有些意外的看著王世充。
王世充解釋道,“
陳朝皇帝雖然是陳深,可你我都知道真正掌握南陳大權的還是令尊沈家主。沈軍師身為沈家嫡女,如果能嫁給本王的王世子玄應,那么我們王沈兩家從此可就是一家入了。有了這層聯姻的紐帶,我們還會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如果沈姑娘對本王的世子有什么不放心的,本王有三個兒子,可以都叫來讓沈姑娘過目。如果需要,只要沈姑娘看上了哪個,本王可以立即改立其為王世子,三個兒子任由你選,如何?”
對于王世充如此突然的提議,卻也是讓見多識廣的沈落雁吃了一驚。不過片刻之后,她已經冷靜下來。在腦中仔細的思考了一遍后,她皺著眉頭點了點頭道,“雖然這個提議有些突然,但如果這樣能讓鄭王放心的話,倒也并非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