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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好萊塢大道上的文藝復興酒店往弗蘭克林大道跑過去,其實只有不到三千英尺(未滿一千米)的路程,對于這些早就習慣于跑新聞的第一線記者來說,并不是難事。
伊森迪恩和湯姆伊格斯兩個人,順著伊瓦爾大道往前跑,一路上跟隨著他們腳步往前跑的人越來越多。一開始伊森迪恩還在好奇,記者哪有那么多人?整個文藝復興酒店住著的記者至多也就不到四百名,可是看現在身邊跑步的人就至少有三百人以上了,倒像是馬拉松一樣。
但很快,伊森迪恩就看到了更為壯觀的場面。伊森迪恩和湯姆伊格斯兩個人在距離弗蘭克大道還有不到一千英尺的地方,腳步就不由放緩了下來。因為伊瓦爾大道上此時也聚集著密密麻麻的人群,雖然沒有站在高空去數,但至少有一千人以上,那些剛才和他們一起跑步的人,都加入了這人群之中。只有一小部分人從右手邊的空隙繼續往前跑,伊森迪恩兩個人也跟隨著那一小部分繼續前進。
當跑到了伊瓦爾大道人群之中時,跑步就跑不起來了,因為人群實在太多了,只能快步穿行,伊森迪恩四周打量著,一下就看到了這群人高舉的牌子,“‘斷背山’一定勝利”、“我們需要理解”、“埃文貝爾萬歲”……這顯然就是“斷背山”支持者的陣營了。
可以想象,估計“斷背山”支持者們聽說保守派人士在弗蘭克林大道聚集抗議示威,甚至引起了學院派高度的重視,他們都擔心那些一早抵達柯達劇院去支持“斷背山”的人們的安危,于是人群就迅速聚集了起來。
伊森迪恩回過頭看了一眼,整條被封鎖的好萊塢大道上隨處可以看到穿著制服的警.察,伊瓦爾大道上還是絡繹不絕有人加入應援的行列之中。
好不容易從人群之中跑了出來,站在伊瓦爾大道和弗蘭克林大道交界的十字路口,伊森迪恩頓時就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了。密密麻麻的人群像是一塊由螞蟻組成的地毯一般。在眼前黑壓壓地鋪陳過去,這至少有兩千人的規模,將弗蘭克林大道擠得水泄不通。那一個個猩紅色的牌子隨處可見,“基佬去死”、“同性戀就要下地獄”、“骯臟惡心的‘斷背山’”、“埃文貝爾。死亡警告”……再搭配上一張張怒目圓睜的臉孔,那聲勢就鋪天蓋地地壓了過來。
伊森迪恩第一次感覺到在史詩巨片里,所謂面對千軍萬馬時的恐懼感,那種氣勢就如同潮水一般朝自己涌來,實在很是嚇人。身前是聲勢壯大的保守派勢力,身后則是源源不斷的支持者們,兩派人馬在這個并不寬敞的十字路口聚集。隔著小小的紅燈路口互相對峙著,所有的喊聲、罵聲都在往中間傾倒著,讓這個十字路口變得火藥味十足,彷佛就是一個隨時都會爆炸的火藥桶一般。
伊森迪恩下意識地蜷縮了一下腳趾,冰冷的腳趾和粗糙的鞋底摩擦了一下,讓他冷靜了一些。湯姆伊格斯就站在伊森迪恩的身邊,拉了拉伊森迪恩的手臂,“伊森。我們上去采訪嗎?”
什么示威游行之類的,對于社會記者、政治記者來說根本不算什么,但是對于娛樂記者來說。卻是絕對稀奇的事。想象一下電視畫面上看到的場景,暴戾兇狠的抗議者們,強勢暴躁的采訪宣言,甚至還會發生武裝警.察與示威者們的沖突,到時候高壓水槍、催淚彈之類的交鋒,就越發顯得可怕起來。
不過現在做這一切想象都是多余的,伊森迪恩當機立斷,初生牛犢的氣勢就拿了出來,“走,上前采訪去。錄音機準備好。”然后就和湯姆伊格斯一起往保守派人士的方向走了過去。
希德甘尼斯揉了揉自己的額頭。奧斯卡歷史上遇到的意外雖然不少,但也不多,誰能想到,在他就任之后的第一年,就發生了讓人如此頭疼的事件。現在才是早晨六點一刻多一點,就接到了重要讓人掃興的消息。卻是讓人的心情很難好起來。不過比起弗蘭克皮爾森來說,希德甘尼斯最大的優勢不是他區別于弗蘭克皮爾森的創新,而是他宛若年輕人一般的應變能力。
希德甘尼斯想起了第七十五屆奧斯卡舉辦前夕,洛杉磯的反戰勢力不斷在呼吁著停止舉辦那一屆的奧斯卡,許多演員甚至以推出頒獎典禮做威脅,希望能夠傳達自己的反戰口號。但最終弗蘭克皮爾森還是維持了學院派的傳統,將奧斯卡執著地舉辦了下去。雖然奧斯卡順利地舉辦了,之前雷聲大的演員們最終也是雨點小,只有埃文貝爾一個人真正地拒絕而出席奧斯卡頒獎典禮;但那一屆奧斯卡之后也被詬病為頑固不化,一方面不愿意為了反戰而取消頒獎典禮,一方面卻又扶持“芝加哥”上位表達反戰的想法,被人罵了狗血淋頭。從那之后,奧斯卡的頹勢就越發明顯了。
其實一直以來,奧斯卡就是和政治、文化有著不可分割的關系,奧斯卡不會徹底淪為政治的爭論場,但也不可能與政治徹底劃清界限,這個“度”的把握,就是學院派的任務了。所以,奧斯卡是否改革一直就是所有人關注的焦點。
希德甘尼斯知道,在他就任之后的第一年就出現了“斷背山”這樣富有爭議的作品,是他的挑戰,更是他的機會,他必須妥善處理好所有的一切事情。所以,聽到了保守派人士和支持人士們的示威對陣,希德甘尼斯雖然頭疼,但他知道事情必須第一時間就及時處理,否則就糟糕了。
希德甘尼斯迅速撥通了洛杉磯警.察部門的電話,要求增派警力協助維持現場的安全,本來一年一度的奧斯卡就是洛杉磯警署的一件大事,現在更是全速運轉起來;隨后希德甘尼斯又撥通當地保守派勢力、宗教團體的首領電話,目的不是讓他們離開,而是維持現場的秩序,千萬不要出現沖突事件;最后希德甘尼斯又聯系上了正在柯達劇院的ABC電視臺團隊,希望對現場一切可能性做好準備。
等做完這一切之后,希德甘尼斯從容不迫地開始洗漱,然后找出昨天晚上就挑選好的禮服,開始為前往柯達劇院做準備。
埃文貝爾被吵醒的時候,已經是七點一刻了,安妮海瑟薇必須提前到美容室去做頭發,起床的時候埃文貝爾也醒了過來。一般來說一名男士為了出席奧斯卡這樣的頒獎典禮,只是做最簡單的打理,沒有三個小時也是搞不定的,更不要說女士了,天還蒙蒙亮的時候,美容室已經已經是熱鬧非凡了。安妮海瑟薇現在才起床,已經算遲了。
埃文貝爾盤腿坐在床.上,眼睛依舊是閉著的,安妮海瑟薇的聲音從浴室里傳來,“你不起來嗎?還是你等一會再過去美容室?”
二月十八日結束了布宜諾斯艾利斯的演唱會之后,埃文貝爾從新西蘭的奧克蘭進入了大洋洲的勢力范圍,完成了奧克蘭、悉尼和墨爾本的巡回演出之后,與三月三日抵達了洛杉磯。昨天好好休息了一天,才算是把南半球的夏天調整回到北半球的冬天頻率。
埃文貝爾眼睛還是閉著,一副隨時都要倒下去的模樣,說話也含糊不清,“你的美容室和我是同一個嗎?”
安妮海瑟薇正在刷牙,嘩啦啦的水聲讓埃文貝爾的聲音完全聽不清楚,她往后退了半步,看到正在不住點頭的埃文貝爾,嘟囔了一句,“我就知道。”隨后就沒有再說話了,打算讓埃文貝爾再瞇一會。
這時候,埃文貝爾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響了兩聲,是短信的聲音。埃文貝爾一動不動,等安妮海瑟薇都已經洗漱好出來時,把手機遞給了埃文貝爾,埃文貝爾才睜開了朦朧的眼睛,浴室昏黃的燈光像是一團光暈,將被遮陽窗簾籠罩得嚴嚴實實的房間照得暖洋洋的。安妮海瑟薇那張未施粉黛的俏臉泛著牛奶的光澤,紅潤的雙唇看起來就像是鮮嫩欲滴的櫻桃。
埃文貝爾湊上前,在那張唇瓣上輕輕吻了一下,這才心滿意足地低頭拿起了手機,是泰迪貝爾發過來的短信。他們在洛杉磯是有租一間公寓的,泰迪貝爾和伊登哈德遜就住在隔壁,埃文貝爾看了一眼,就又重新閉上了眼睛,“不要急,說是紅地毯要推遲半個小時。”
安妮海瑟薇不明所以,意外地看了看埃文貝爾,“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埃文貝爾卻是一把抱住了安妮海瑟薇,然后倒到了被窩里,安妮海瑟薇頓時就無奈了,起床時的埃文貝爾就像是一個孩子,不是指二十三歲的大孩子,而是一個七歲的孩子。安妮海瑟薇本來想說,就算推遲了半個小時,她也還是要去做準備,畢竟女人出席典禮的時候總是比較麻煩的。但想了想,還是沒有開口,“就再陪他五分鐘,五分鐘。”
可惜,安靜的時刻才持續了不到三十秒,埃文貝爾的手機就開始激烈地震動了起來,埃文貝爾無奈地拿起來眼睛睜開一條縫看了一下來電顯示,眉毛微微一挑,就接了起來。
電話里傳來希德甘尼斯的聲音,“埃文,頒獎典禮可能要推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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