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亭淵突然停下演講,抬起頭來,目光炯炯的投射到階梯教室的中間部位。
隨著石亭淵的停止,整個教室里面也顯出了一股奇怪的氛圍,大家都疑惑這石亭淵是怎么了,干嘛說著說著就不說了呢。同學們的目光在石亭淵的身上以及他目光投射去的區域來回巡視,就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有趣的事情吸引了他。
看了半響,卻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直到石亭淵沉著臉開始說話。
“這位同學,我看剛才別的同學都一直在認真聽認真記,只有你雙手抱懷,一副很無所謂的樣子,接著你又一直搖頭,是對我講的內容不屑一顧呢?還是你有什么高論啊?”
石亭淵指了指陳康杰后,雙手交叉支撐在桌面上,他那一口帶著港臺腔的普通話說得倒是不徐不疾,就好像他不是在對一個學生進行質問,而只是對學術問題進行某種友好探討一樣。只不過他說出來的話已經他眉宇間露出來的神情在告訴其他人,他的確是不高興了。
也難怪石亭淵要停下來針對陳康杰,實在是陳康杰從一開始就落在了石亭淵的眼里。
就像石亭淵說的那樣,別人聽他這樣的知名教授講課,都是規規矩矩的,不說如癡如醉和醍醐灌頂,那起碼也是聚精會神,而且,周圍大部分人都在不聽的記筆記,將他講的話當成寶典一樣落成文字。可是陳康杰呢,抱著個手,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這讓石亭淵很不舒服,放佛陳康杰的這樣姿勢,是對他的極大不尊重,是對他的瞧不起和蔑視。
陳康杰的那個模樣太突兀了,石亭淵想不注意他都難。
一個受人追捧慣了的知名教授,豈能會對陳康杰的不屑無動于衷?
只是石亭淵再不舒服,那也只有忍下來,畢竟陳康杰并沒有做出什么過分的舉動,他總不能因為人家就抱個手就錙銖必較,那也顯得他太心胸狹窄和小肚雞腸。他要是糾纏于此的話,那丟面子的只能是他。
但是,當他看到陳康杰連續搖頭的時候,石亭淵忍不住了。如果說剛才陳康杰的姿勢姿勢顯得傲慢一些,不羈一些,或者隱隱對他輕視一些的話,那陳康杰的搖頭,幾乎就等于是在對他石亭淵扇耳光了,他不跳出來才怪。
俗話說,武無第二,文無第一。何況石亭淵在面對這些學生的時候,本身就具有氣場上的優勢以及學識上高人一等的感覺,要不然他們學校干嘛邀請他呢,要不然為什么這個階梯教室會座無虛席呢?
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石亭淵都覺得自己是吃定這個敢對他擺臉子的小子。所以話才說得那么理直氣壯。
實際上石亭淵有點誤解陳康杰了,最起碼在陳康杰老僧入定般抱著手和不記筆記上是有誤會的。
陳康杰不僅僅是對石亭淵的課不記筆記,就算是其他的上課或者講座,陳康杰也是如此。這不是說他不尊重老師或者尊重知識,實在是沒有那個必要,上面老師講的,被他就像復印機一樣復印在了腦子里。
之前也有老師因為陳康杰的這個態度而刁難過他,可是當他將對方講的內容大段大段一字不差的復述出來之后,刁難他的老師也只能偃旗息鼓,到最后干脆聽之任之,就算陳康杰是閉著眼睛,他們也不會管。
被石亭淵那么一指,陳康杰根本不會指著自己的鼻子問“你問的是我嗎?”這樣的蠢話。除了他,根本沒有誰符合石亭淵所描述的條件。
“我到沒有覺得很無所謂,我不記筆記,是記筆記對我沒有意義。”陳康杰淡淡的說道。
考慮到不管這個石亭淵講的東西好不好,適不適合,人家畢竟是學校請來的,因此陳康杰并沒有疾言厲色的給予回擊。人家遠道而來,給給的面子還是要給人家一些,盡管內心中陳康杰對他講的不少東西嗤之以鼻。
陳康杰只是講了一個實事求是的事實,可是他的事實,在石亭淵那里就是另外一層意思了。
“你覺得對你沒有意義,那還不是無所謂嗎?還不是不屑一顧嗎?既然這樣的話,你干嘛要浪費這個時間來聽我講一個多小時呢?到外面去打打球,聽聽音樂多好啊。”石亭淵并沒有騎驢下坡,反而是綿里藏針的繼續敲打和逼迫陳康杰。
陳康杰真的是有點不想忍這個名不副實的知名學者了,我都這樣給你面子了,你何必得寸進尺的針鋒相對呢?我又沒怎么你,不就是沒記筆記和搖了搖頭而已嘛,多大個事啊?
再說了,你就像那些唱歌的一樣,唱得好,大家給掌聲,唱不好,大家噓一下而已嘛,再正常不過了,只要人家沒有對你進行攻擊,那就行。何況學術觀點這東西,也并沒有說就一定要出一個正統,大家必須遵從,否則就怎么怎么滴。即便我有不同看法,只要我沒表達出來,你就繼續講你的得了,反正我也沒打算要和你辯論。
“我來,是因為我們的課程表上有這么一節課,我要是去踢球,那就是曠課。其次,我說記筆記對我沒有意義,是因為我記東西不用筆,而是用腦子。”陳康杰沒有因為對方是主講的教授就退縮,當然他也沒有因為對方的進一步無禮就體現出年輕人的沖動而吼聲惡氣。
陳康杰不卑不亢,也可以說是氣定神閑。他在盡可能的忍耐,盡可能的照顧對方以及學校的臉面。
“你是在說我沒腦子還是想說其他同學沒有腦子?”石亭淵居然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將很多人都嚇了一跳。
在石亭淵看來,這時候的陳康杰應該畢恭畢敬和小心翼翼才對。可是他看到的陳康杰卻是安泰自若,這完全就沒有將他看在眼里嘛。還什么不用筆而是用腦子,你惡心人能夠再明顯一點嗎?
也只有陳康杰的同班同學曉得陳康杰說的是實話,可是石亭淵明顯就在氣頭上,班上誰也沒有觸霉頭的站起來幫他解釋一下。
“你怎么就那么沒完沒了呢?我愛記不記,挨著你什么事了?你講你的課,我又沒有影響到你講課的秩序,你那么吹胡子瞪眼的干什么?我招你了還是惹你了?在此之前,我連你的名字都沒有聽說過,你那么針對我干嘛?”對方既然都不顧自己教授的形象了,那陳康杰又何必再給他面子。
“你你你簡直狂妄,陳老師,你們學校怎么會有這樣的學生?”石亭淵氣得快要暴跳如雷了,看了看他旁邊那個教研室的老師問道。
如果陳康杰前面的話只是對他的無禮和一個不尊重的話,那陳康杰那一句“之前都沒有聽過你的名字。”就是在踐踏石亭淵的驕傲,就是對他的成就揮舞棍棒。
那個陳老師是個副教授,完完全全就是個木訥的老實人。見石亭淵和陳康杰斗起來,他本來就愕然和驚慌,現在面對石亭淵的質問,他更不知道該作何回答。
還好陳康杰代勞了,沒有讓老學究一樣的陳老師繼續為難和難堪。
“我怎么狂妄了?我就坐在這里搖了個頭而已,怎么就像踩了你的尾巴一樣?你問我們陳老師怎么會有我這樣的學生,我這樣的學生怎么了,不比誰丑,不比誰差,我是考進來的,又不是走關系進來的,怎么滴?你是羨慕嫉妒恨?”別看剛才石亭淵講課講得唾沫橫飛,真要說到斗嘴的尖酸刻薄,他又哪里是陳康杰的對手。
“你搖頭,你有搖頭的本錢嗎?你說你不比誰差,我看就憑你今天的素質,你以后的成就也好不到哪里去。”石亭淵嘴皮顫抖的對陳康杰反擊道。
“搖頭需要什么本錢?我想搖就搖,看著”說著陳康杰就連續搖了幾下頭,“我就搖了,那又怎么樣?你說我以后的成就也好不到哪里去,這個就不勞你費心了,反正不管怎么樣,我都不可能是你的學生,因為我不可能去那些所謂的外國大公司。你剛才不是說你的學生都應該到四十歲起碼要有千萬資產嗎?那你現在也快六十了,我就想問,你有一千萬資產了嗎?或者做老師的應該有五千萬或者更多,嗯?有嗎?如果沒有,那豈不是連你都瞧不起你自己?豈不是說你也算不得什么人才嘛。你如果不是人才,你又在這里大言不慚,耀武揚威個什么東西。是不是一個賊偷了一千萬在你眼里也是大才?是不是一個貪污犯受賄千萬,你也崇拜他?是不是那些人口販子營生獲得了千萬你也和他高談闊論互相吹捧?這就是你的人才衡量標準?狗屁標準。我是搖頭了,我是不屑一顧了,你拿什么事實來說我?”
所有聽課的同學都瞪大眼睛盯著陳康杰,牛人啊,居然就這么不管不顧和一個知名教授干起來了。
關鍵是,他還干得對方啞口無言。
現在石亭淵真的是有些目瞪口呆,他從來沒有遇到過這么赤.裸.裸的直白挑戰。
“我有”
“你有什么?你敢說你有一千萬?難道真想身敗名裂嗎?難道不是七百到八百之間?”石亭淵實在想硬撐著往下說,可是陳康杰連機會都不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