闞望的追問,讓潘寶山覺得不一般,他覺得闞望的興趣點不應該在這上面。
“闞廳長,你這么一問,讓我很有壓力啊。”在沒搞清楚闞望的動向之前,潘寶山并不急著回答。
“能有什么壓力?”闞望小聲道,“我就是想替你推算一下,看你將來大概能走到什么位置。”
“哦,闞廳長還有這方面的長處?”潘寶山笑了。
“沒有。”闞望搖搖頭,“我個人認為,如果你能把松陽的房價給壓下去,將來弄個副省應該沒問題。”
“嗬,要是這么說的話,那我不就是百分之七十五的副省長了嘛。”潘寶山笑道。
“你有百分之七十五的把握?”
“嗯。”潘寶山點點頭,“對打壓房價這項工作,我對自己的信心是百分百,對省里是百分之五十,兩下一中和,就是百分之七十五。”
“如果這么說的話,我認為應該是百分百。”闞望緩慢地點了下頭道,“據我所知,省里的主要領導對房價也是頗有想法,可就是沒有辦法,畢竟牽涉的面太廣,程度也太深,下手很難。如果你真能在松陽搞出一個成功的試點來,省里的態度自然是不用說的。”
“哦,闞廳長,要是真如你所說,那我可是要信心大增了啊!”潘寶山笑道:“接下來可就是大刀闊斧實施的事了嘛。”
“動作也不能太猛啊。”闞望道,“找好切入點,慢慢推行開來比較好,要不會閃著腰,不過潘書記你要是腰身好能挺得住也無所謂。”
“哈哈……”譚進文聽到這里笑了,“潘書記腰身腰不好,恐怕知道的人也不會特別多吧。”話音一落,譚進文突然意識到還有劉海燕在場,于是趕忙收住接下來的話,對潘寶山笑了笑,轉而道:“不過從道理上講,應該很多,因為你是松陽的舵手,事務繁多,天天久坐很少活動,腰椎頸椎的多多少少會有點問題,所以說你得制訂個健身計劃,每天讓秘書提個醒。”
“活動健身?我也想啊,可就是沒時間。”潘寶山微微一笑,不再接著話題講,便端起酒杯看著闞望,道:“說到現在還沒言歸正傳呢,闞廳長,針對我們松陽的港口建設,你能給多少支持?”
闞望沒想到潘寶山會突然問這個事,愣了一下神后忙笑道:“現在已經是年底,馬上明年的扶持計劃造表就要開始,我爭取給你十個指頭,不過最后能批多少就沒法說了。”
“有闞廳長起好的步子,我就相信不會差到哪里去!”潘寶山很高興,又提了劉海燕此行的目的,于是又道:“對了闞廳長,以前我跟你說過我們富祥縣要搞村級債務化解,那時你答應給予一定專項資金扶持的,而且也讓規劃處和富祥縣進行了對接,現在富祥方面來人了,你看是不是給點鼓勵?”
“嗯,下午進文主任已經跟我說了。”闞望道,“現在規劃處寇處長也來了,我想有些事可以初步敲定下來,一共七千萬,分兩批下撥,前后間隔不會長。”
潘寶山一聽,給劉海燕送去一個欣慰的眼神,道:“劉副縣長,這下你安心了吧,回去后盡管開展工作吧。”
“感謝闞廳長對我們富祥的支持!”劉海燕面帶微笑,對著闞望點了點頭。
闞望呵呵一笑,“要謝就謝潘書記吧,這可都是他爭取的,等會你要好好敬他兩杯酒。”
“我跟劉副縣長是自家人,用不著感謝。”潘寶山擺了擺手,“酒就不用喝了。”
“那就來點奶嘛。”隨來的財政廳分管計劃分配劃撥的副廳長是個老油子,場合上能捕捉到細微的信息,他聽潘寶山笑說和劉海燕是自家人,以為是有意耍俏皮話,所以不失時機地跟上話來,“不過喝奶要喝新鮮的啊,可別把潘書記喝壞了肚子!”
這個副廳長不知道潘寶山和劉海燕之間的親屬關系,闞望是知道的,忙對他笑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奶可不是隨便喝的,全部喝酒!”
說著,闞望舉起了酒杯。副廳長雖然不明白具體是怎么回事,但闞望有話在,所以也不多說,更不多問。
接下來就不用說了,無非是推杯換盞,工作友情兩不誤。
喝到十點多,一桌人都有了酒意。潘寶山覺得不能放縱下去,需要控制下場面,就提出明天一早還要趕回松陽,要早點休息。
這方面闞望的態度很自由,從不強求客人玩什么節目,所以當下就加快了進程,沒過多久便結束了酒席,各自離去。
潘寶山和劉海燕回二招,譚進文把他們送到院內就停了下來,道了個別便走了,不像以前那樣還和潘寶山進房間,東拉西扯聊一聊找個樂子。
此時潘寶山也沒留譚進文,有種心理在作祟。
大院內沒有幾個人,明亮的路燈下,潘寶山用微醉的雙眼看著劉海燕,心潮波涌。
劉海燕跟潘寶山對了個眼,像被燙這了一樣馬上低下頭來,說時候不早了,趕緊回房歇著吧。
這會潘寶山在酒精的作用下,心思很壞,他想問劉海燕趕緊回房是什么意思,說得太模糊了,而且還很曖昧,是兩個人各自回房還是同回一間房?
潘寶山想得很帶勁,不過還未及開口,劉海燕已經轉身徑自走向住宿樓。
一瞬間,潘寶山就愣了神,雖然立刻緊緊邁了幾步跟上去,但已經沒了開口的勇氣。
沒有一鼓作氣,再而衰了。
于是,潘寶山把希望寄予隨后的電梯內,他認為在電梯狹小的空間里,可以繼續用眼神去撩撥,如果劉海燕低頭回避,那就再開口。
不過很令人失望,劉海燕沒乘電梯,而是走樓梯上去。潘寶山鍥而不舍,也跟著走了上去,說剛好活動一下,消消食。
樓梯的燈光不是很亮,潘寶山突然覺得機會大好,完全可以在樓梯拐角制造強擁入懷事件。
主意已定,潘寶山頓時激亢起來,然而一抬頭,卻突然萎了。
樓道里有安全監控探頭!
潘寶山激出了一身冷汗,微微的醉意也蹤影全無,如果貿然行事被探頭拍下,很有可能就是一場危機。
清醒的潘寶山邊爬樓梯邊撫著胸口,這一刻,他覺得欲念已經超出了道德底線,不由得搖了搖頭暗嘆一聲,不該!
樓層不高,沒多會就到了。
潘寶山跟劉海燕打了個招呼,鉆進了自己的房間。
幾乎是一夜無眠,不過心里倒也坦然,雖然還有那么一絲絲不甘,卻完全能壓得住。
臨近天亮,潘寶山昏沉入睡,到了早晨八點鐘還沒醒。劉海燕等不及了,打電話給他。
驚醒后的潘寶山慌忙起來,簡單梳洗一下,和劉海燕一起到餐廳用早餐。
“昨晚沒睡好?”劉海燕仔細看了潘寶山兩眼,“你的精神有點糟糕。”
“也還可以。”潘寶山使勁睜大了眼睛,“我覺得還行啊,沒什么倦意。”
“那就好。”劉海燕道,“什么時候回去?”
“吃過就走。”潘寶山道,“這次來是專門要錢的,要著了就走,不去別的地方。”
“哦。”劉海燕道,“早點回去也好,我手上還一大堆事呢。”
潘寶山看了看劉海燕,“大姐,有時候我很矛盾,想讓你身居要職,但又不想讓你太操勞。”
“這個問題其實我也想過,女人,到底該以怎樣的狀態活著。”劉海燕道,“沒有答案的,不同的人、不同的環境決定著不同的選擇。像我,或許就適合操勞吧。”
“不說這個了吧大姐。”潘寶山做了個深呼吸,側著身子把劉海燕讓出電梯,“先吃飽肚子再說。”
早餐很豐盛,潘寶山吃得很多。昨晚只顧喝酒沒夾幾筷子菜,后來主食也沒吃,確實是餓了,另外,多吃點也好長長精神,回頭還得開車上路。
劉海燕吃得很少,一杯豆漿,一個煮雞蛋。
“你先上去吧,不用等我。”潘寶山見劉海燕吃完無事,邊咬著小湯包邊對劉海燕道,“回頭我還得上去沖一把,昨晚酒喝得有點多,仰到床上就睡了,澡都沒洗。”
潘寶山沒說真話,昨晚睡不著他洗了好幾次澡,這會之所以決定再沖一把,是因為他覺得精神還沒有提起來,飯前無力飯后暈,吃得太飽不但長不了精神,反而還更疲憊,這種狀態不適合開車。
沖澡提神是有效果的。
半小時后,潘寶山精神抖擻地站到了劉海燕房間門口,“大姐,準備好了沒,走啊。”
“早就在等你呢。”劉海燕一手拎著挎包,一手拉著個小箱子。
“箱子給我。”潘寶山不由分說,上前就從劉海燕手里拿過箱桿,“今天我開車,還有點小興奮呢!”
“你開車?”劉海燕很意外。
“司機家里有老人去世,昨天下午就回去了。”潘寶山道,“好幾年前我就拿到了駕照,雖然練手的時間并不多,但駕駛這個東西也講天賦,我對自己很自信,能以老司機自稱啊。”
“你,行不行啊?”劉海燕顯然有點沒主張。
“我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況且行車這東西又來不得半點玩笑,你說我行不行?”潘寶山一仰頭,“你就放心地跟我走吧!”
潘寶山說完,一下把箱子拎了起來,甩開步子走向電梯間前。
劉海燕回頭拉上房門,趕緊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