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安排妥當,再加上馮德錦也不敢讓人明目張膽地搗騰,畢竟所謂的“調查”并不具備司法效力,所以也沒有出現什么不妙的情況。(_泡&書&吧)
倒是鄭金萍的表現值得一提,她謹遵潘寶山的教誨,恰好利用這個機會接近了馮德錦。
馮德錦是讓王涵來暗中詢問現代農業示范區串通路招標一事的,他沒想到王涵也從中插了一杠子,結果只能是模模糊糊過去。
鄭金萍一點不含糊,拿出補辦妥善的相關合同告訴王涵,都所有施工的手續材料都一樣,包括他的老表和祁宏益的親戚。言外之意,就是要出事都出事。
王涵明白其中要義,說他只是照馮德錦指示來看看,沒問題最好。鄭金萍明白王涵不會挑鬧,剛好可以借機跟馮德錦“表現”一下。王涵走后,她便打電話給馮德錦,說有些事只能跟他說,如果需要的話,她可以在合同上做點手腳,那樣就能查出問題來。
馮德錦開始時對鄭金萍突兀的電話感到很不自在,但見鄭金萍有心極力向他靠攏,也就默認了她的主動入圍,而且她的話聽起來確實讓人很高興。
不過高興歸高興,馮德錦轉念一想還不是那么回事,合同肯定不會是單方面的,只是鄉里做手腳是沒用的,弄不好還會被倒打一耙。
因此,鄭金平的提議被果斷否定,但她從此也有效地拉近了與馮德錦的距離。
馮德錦對鄭金萍的印象本就不錯,長相和身條是一個方面,關鍵是當初他受擠壓的時候,隨同徐光放等去夾林調研,一直都很受冷落。那會兒好像只有在高效循環農業產業園的時候,鄭金萍主動找他說過話,還把他當成領導尊敬對待。當時他覺得很溫暖,所以對鄭金萍也有特別的反饋,并表現出了一定的認可。只是后來不知怎么回事,她突然偃旗息鼓沒了動靜。而現在,似乎她又鼓樂齊鳴舉身而進了。
馮德錦暗暗告誡自己要穩住一點,現在可不能隨意拉人入伙,因為如今他有嚴景標,很多人是沖著他得勢而來的。可再一琢磨,其實不都是那回事嘛,就是因為得勢能乘風,所以才會有眾多追隨者想跟在身后沐浴春風。
“鄭書記,你的心意我明白,不過君子有為也要有所不為。”馮德錦不忘擺點譜子,“我們是要強健領導班子的肌體,但也要注意方式方法。”說到這里馮德錦就收口了,本來他還想說修改合同造假使不得之類的話,覺得那不太妥。他還是有一定自知之明的,能感覺到近期有點得意忘形,在說話和做事上都欠拿捏,所以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不能因為嚴景標的到來而陷于盲目樂觀之中,因為他要對付的祁宏益和潘寶山并非泛泛之輩。
祁宏益也算是個老油子,而且粗中帶細,稍不留神就會被他給迷惑住,反過來還要遭他尥一蹶子。潘寶山就更不用說了,年紀輕輕卻城府極深,一個大意便要被他反擊個措手不及。
想到潘寶山,馮德錦覺得事情挺嚴重,對像他那樣茁壯成長的苗子,得死命打壓,而且越早越好。
馮德錦面見嚴景標,專門談潘寶山的事。
“潘寶山的情況我了解過。”嚴景標道,“是需要認真對待的一個人。”
“反正不能讓他再順利成長了。”馮德錦道,“嚴書記,他的存在就是潛存的巨大威脅。”
“也不一定,看看他能否為我所用。”嚴景標道,“能拉他過來的話,身邊就會多出一員猛將,而且,那猛將會前途無量。”
“我看可能性不大。”馮德錦道,“當初他在夾林鄉的時候,當面一套背后一套,一直呆在鄉長梁延身邊,但實際上確是鄉黨委書記黃開建的人。梁延發跟我也不是外人,我對他是有所了解的,挺活絡的一個人,竟然都一點沒發現。”
“哦。”嚴景標點點頭,“那也無妨,既然他有擰不扁的犟筋頭,可以換個方式用他。”
“用他?”馮德錦皺起眉頭道,“嚴書記,你就沒打算過要遏制他?”
“要綜合考慮問題,爭取價值最大化。”嚴景標道,“把潘寶山打壓下去我們能得到什么?無非是痛快一下。可是如果變相地把他利用起來,幫我們去解決工作上的種種困難,不是件更讓人痛快的事?”
“是,是的。”馮德錦沒法子笑了,少頃又憂慮地問道:“不過嚴書記,那樣就給了他一定的成長空間,有失控的可能。”
“只要有我一天罩在他頭上,就不會失控。”嚴景標道,“在我的執政期內,松陽的成就,就是我的成就,別人冒不了頭。”
“哦,那好,那就好!”馮德錦笑道,“嚴書記,據我所感知,現在大家都在盯著你,不知道你治市的施政理念是什么。”
“不著急,剛一來先穩穩,造點聲勢和氣場再開展具體工作。”嚴景標笑了笑,道:“德錦,我的思路就是要改變城市面貌,狠抓城建工作,同時大力擴建新城區。擴建新城區,這雖是各地普遍的做法,但卻很實用,跟風也不落入窠臼。”
“嚴書記當然是明見。”馮德錦呵呵一笑,“城建就是個煉金爐。”
“嗯,就不說了吧。”嚴景標及時制止,有些話不能擺到臺面上說,雖然是私下里,但也有礙身份,“城建也不是唯一的目標,還要積極配合省里的政策要求,抓好各項重點工作。”
“是的,比如眼下的新農村建設就是。”馮德錦道,“徐光放也是很重視的,不過以前他好像沒什么心思,全權交給了潘寶山管理。”
“以前那段時間他是忙著朝省里跑關系,想跟我爭位子呢。”嚴景標道,“不過很遺憾,還是落敗了。但他也不虧,因為有潘寶山幫他抓新農村建設工作,倒也有聲有色。”
說到新農村建設有聲有色,這可不是吹噓,新村建設作為其中一部分,大陡嶺新村的典型,經過搬遷入住時充分報道后產生了極大效應,在省內也形成了一定的影響。
十一月初,省新農村建設第三調研組來到松陽,要實地考察大陡嶺新村的建設和投用情況。
這應該是個機遇,嚴景標可以借機同調研組熱情地相處一番,然后盡量利用省里的力量來做大新農村建設文章。然而,他卻擺起了架子,沒有同調研組見面,因為調研組組長譚進文是省政府研究室副主任,副廳級。
嚴景標有意讓潘寶山陪同,而且在譚進文沒到之前,他甚至還把潘寶山叫到辦公室,把新農村建設的重要意義啰嗦了幾句,最后要他一定陪同好調研組。
潘寶山對嚴景標的此番舉動感到很納悶,這是他所沒有想到的,嚴景標還會如此“關照”。潘寶山花了很大心思琢磨這個問題,難道是嚴景標有意向他伸橄欖枝?
這不又回到了道夾林時代?潘寶山哼哼一笑,難道還要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不可能!潘寶山很快就果斷地否定了這個想法,到了現在這個層次,已經輕易不能再玩那種手段了。
人總得有個立場,如今就是要表現出自己的立場時候,只是不要那么激進就可以,相對溫和一點。
潘寶山想找徐光放聊聊,但沒來得及,調研組就來了。
譚進文是個挺隨和的中年人,雖然是省官,卻沒有什么官架子。
“譚組長你好!”潘寶山表現出了極大的熱情,把調研組一行請進會議室,“譚組長沿途勞頓,先喝口水穩一穩,然后再去大陡嶺新村。”
“沒事,一路上也沒累著。”譚進文笑道,“潘市長,你的名氣可不小啊,大陡嶺新村的相關報道里可是沒少介紹你。”
“哪里,我只是樹蔭里乘涼而已,都是徐市長的工作思路。”潘寶山不忘把徐光放推到前面。
譚進文呵呵地笑了,不再繼續這個話題,“潘市長,我們還是邊走邊聊,去大陡嶺新村的路程不短吧。”
“嗯,是不短,現在市區到縣城的便捷路修好了,能節省將近一個小時,但到大陡嶺新村的總路程怕是還要三個小時吧。”潘寶山道,“譚組長,我建議調研組至少要在松陽待三天,今天干脆就歇歇腳,咱們到富祥縣城住下,然后明天一早去大陡嶺村,下午趕回市里,由我向調研組作一下總體匯報,匯報結束后吃個晚飯,再過一夜休息休息,第三天動身回去,不緊不慢。”
“三天時間太長,我們要看的點太多。”譚進文笑道,“不過潘市長的情意我們領了。”
“既然譚組長這么說,我也不能耽誤你們大局工作,這樣吧,兩天。”潘寶山笑道,“兩天總歸可以吧。”
“嗯,也好。”譚進文略一思索,“畢竟路程太遠,要是趕得太急走馬觀花,那也失去了調研的意義。”
“還是譚組長說得在點子上。”潘寶山笑笑,低頭看了看時間,上午九點半,“譚組長,你看這樣安排如何,上午請各位洗個礦泉浴,解解乏,下午我就把松陽市新農村建設的情況提前向調研組匯報一下,然后趕往富祥,晚上就在縣城住下來,等明天一早就前往夾林鄉大陡嶺新村,那樣時間比較從容。譚組長你看如何?”
“潘市長,路程遠近你清楚,行程安排自然要聽你的了。”譚進文笑了起來。
“那行!”潘寶山呵然一笑,松了口氣的樣子,“多謝譚組長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