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認自己的疏忽,”米迦勒的臉上已經沒有絲毫輕蔑之色,眼神變得極其銳利起來,“你現在的實力令人吃驚,已經有足夠資格站在與我對等的位置,也足以讓我施展出真正的力量……”
米迦勒在說到“疏忽”的時候,身體已經冒出淡金色的火焰,待到最后一句,火焰凝固在身體上,變成了一副淡金色的鎧甲。
這并不是普通的信仰之鎧,鎧甲出現的時候,一個巨大的身影出現上空,依稀是米迦勒的形象,細看時,整個虛影中是類似星辰的無數光點。
這個巨大虛影與整個白崖產生了某種共鳴,天空中太陽都變成了金色,信徒們只當是神跡降臨,紛紛跪下祈禱。
這種祈禱所引發的信仰能量直接反應到了虛影之上,無數祈禱聲音在古之角斗場中升起,不僅是白崖的祈禱聲,也包含了米迦勒的主國度和副國度的信仰之力。
混合、融合、糅合在一起,每一個音節都蘊含著將一切湮滅的可怕威能。
“我說過,我是最接近神之人!”米迦勒傲然的笑聲響徹整個古之角斗場:“能死在這一擊最強的‘光輝之恕’之下,也算是你的榮幸了。”
米迦勒的巨大虛影還沒有出手,光是那種磅礴無比的氣勢,已經完全壓制住了賁薨。
整個古之角斗場開始微微顫抖,中央一帶發生了嚴重的龜裂,無法再如之前賁薨破壞時那樣自動愈合。看臺上的加百列已經顯出十二翼天使的形態來,身體隱隱透出光芒。
很明顯。即便是能夠以相當的幅度放大自身力量化作結界的神器道具,在米迦勒如此強大的威勢之下,也開始吃緊了。
賁薨并沒有傻乎乎地站在原地等待著米迦勒醞釀這個大招,這期間,她連續施展出剝奪威能和劇毒威能,然而那個巨大的虛影的力量相當于一種“絕對”的至高存在,這些威能一碰到虛影,紛紛消散開來。
徒勞無功的賁薨停下了攻擊。看著米迦勒背后巨大的虛影,沒有絲毫驚恐,只是淡然:“記得你曾說過,已經隱隱摸到了通向那一條路的門檻,看來并非吹噓。”
“那是當然,”米迦勒傲然道:“能夠讓我用最強的力量,你應該感到自豪。‘光輝之恕’將會讓你徹底化作虛無!”
“‘光輝之恕’?難道是‘光明神的寬恕’?哈哈哈哈……”賁薨忽然大笑了起來,“神真的會寬恕?那些高高在上權能者,只會視自己以下的一切生靈為螻蟻!看來你戴上那個裝神弄鬼的面具太久了,自己都分不清真假虛實了,或者是你愚弄信徒的借口?還是給自己的一個可憐的心理安慰?話說回來,這個國度雖然華而不實。倒也似模似樣。”
米迦勒沒想到自己展現出如此壓倒性的威勢,居然被對手如此評價,眼中殺機大盛,此時虛影的力量已經攀升到了頂點,一出手必然是驚天動地的殺招。
誰都看得出來。賁薨目前的處境極度危險,只怕會被一擊必殺。
角斗場的看臺上。加百列表情淡漠,拉斐爾則露出了勝券在握的笑容。
陳睿握著小酒瓶,想了想,聳聳肩,又喝了一小口。
就在這個時候,加百列忽然一震,表情終于無法保持淡漠。
與此同時,拉斐爾的笑容也凝固在臉上,只見賁薨的身上出現了信仰之鎧,黯紅色和黑色相間的甲胄仿佛某種寶石一般,隱現出深邃的光芒。
讓加百列和拉斐爾震驚的不是賁薨的鎧甲,而是她背后迅速蔓延開來的,那一片閃耀。
數之不盡的星辰,圍繞在身周,如同一條浩瀚的星河。
賁薨卓立在星河中,黑色羽翼已經變成了星光閃耀的狀態,延伸入整片星河之中,星河中最閃耀數十大小顆星辰仿佛被一種奇奧的力量起來,組合成一個特殊的圖案。
米迦勒的瞳孔驟然收縮,他清晰地感覺到了賁薨身周星河所蘊含的龐大的信仰之力和生命之力,竟然只是略遜于他的巨大虛影——他這種借助整個圣山的咒力、念力而凝聚的最強力量!
不!更準確的說,就信仰和生命的純度來看,還隱隱在他之上!
也就是說,虛影的“量”要超過星河,但“質”卻要遜色不少!
“量”是可以一步步積累的,“質”卻不是簡單的積累就能達到的!
米迦勒心頭劇震,難道說……賁薨對“終極”的領悟已經超越了他?走到了他這個擁有萬千年光明教會的信仰而且“最接近神之人”的前面?
這怎么可能!
米迦勒驚駭之余,心頭殺機更盛——這個女人的威脅太大了,還要遠遠超過撒旦,必須趁她還沒有完全掌握那種力量之前,殺死她!
“墮落者!在燃燒的至高寬恕中解脫吧!”米迦勒的瞳孔金芒暴射,巨大的虛影開始燃燒起來,化作無數圍繞著烈焰的金色字符,隱隱透著層層疊疊的祈禱聲,顯得神圣無比,朝賁薨慢慢地蔓延席卷而去。
沒有想象中的恐怖聲勢或速度,卻是避無可避。
就好像日新月異,萬物滋長,人們可以看到事物的更替,感受時間和空間的變化,卻無法規避這種改變。
賁薨沒有動,只是身周的光線漸漸暗淡了下來,這種暗淡并非是受“光輝之恕”所致,而是她自己操控的結果,包裹在黑暗中星辰,反而顯得更加晶瑩璀璨。
仔細看的話,會發現賁薨平靜的瞳孔中,居然也有類似星河的光芒在閃爍。
金色的字符已經包圍了包裹了賁薨,迅速吞沒了她。
陳睿目光一閃,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手中的酒瓶。
層疊的祈禱聲中,金色烈焰字符組合成一個陣勢,遠看去,就是一團焚燒的巨大火焰。
就在此時,祈禱聲中忽然多出了一個奇異的聲音。
歌聲。
歌聲一出,巨大的火焰驀地一顫,燃燒的頻率凝然變得凝滯起來。
陳睿有些驚訝的放下了酒瓶,居然是歌聲。
賁薨的歌聲!
第一次……
她的歌喉與海倫的柔美清新不同,語調略顯低沉,還帶著一分沙啞,卻有一種無法形容的特殊魅力。
仿佛行走在黑暗中的孤獨身影,用只屬于自己的靈魂,歌唱出看不見的悲傷。
黑暗之歌。
雖然賁薨沒有說出來,但每個人的心頭都不由自主地生出了這四個字。
不知為什么,這歌聲讓陳睿眉頭微微一皺,又喝了一口酒,慢慢靠在了冰冷的看臺上,心頭的感覺,依稀和死亡之海的某個場景重合在一起。
歌聲愈發清晰,而火焰的顫抖愈發劇烈,米迦勒感覺到“光輝之恕”被一種詭異的力量不斷分解、蠶食著,任由他如何灌輸力量都無法遏制。
光明圣山祈禱的信徒們驀地感覺到周圍的光線變得昏暗了下來,一抬頭,驚駭地發現,天空中的“神跡”,也就是那一輪金色的太陽居然漸漸變成了詭異的黯紅色。
完全變成黯紅的太陽顫抖了一下,出現了一絲裂痕,裂痕瞬間便擴大、擴散開來。
緊接著“嘭”一聲,整個天空都仿佛粉碎開來,可怕的力量余波使得所有人的視覺、聽覺一時都失去了作用。
等到回復感覺后,眾人才發現,天空中依舊是那一輪明媚耀眼的太陽,沒有金色、沒有黯紅,仿佛剛才一切都只是錯覺。
古之角斗場。
中央部分盡是被眼中破壞的場景,加百列一直緊閉的眼睛已經睜開,現出紅色和銀色的奇異雙瞳,背后現出十二只銀色的羽翼。如果不是她全力掌控結界,剛才賁薨和米迦勒的那一記交鋒,就能讓整個古之角斗場崩潰。
“光輝之恕”的虛影漸漸暗淡,而賁薨渾然繚繞的黑色晶瑩也在消失。
剛才的交鋒,客觀的說,米迦勒確實占了上風,但也只是占了上風而已。
他最強的一擊,依舊無法擊倒賁薨。
要知道,這里還是光明圣山的“主場”!
“剛才那種威能力量……是‘災厄’?”緊緊地盯著賁薨的米迦勒終于想起了什么,問了一句。
“不錯。”賁薨淡然地點了點頭,拉斐爾和加百列同時一驚,“災厄”,正是魔界的老對手沙利葉的天賦威能,為什么會出現在賁薨的身上?
賁薨接下來的話,讓至高三天使再次震驚:“沙利葉已死。”
這句話可不是簡單地通報一個死訊,而是說明了更多的事情,譬如,為什么賁薨能夠擁有沙利葉才擁有的災厄威能。
米迦勒深吸一口氣:“十分鐘雖然還沒到,但是有這個時限前提在,再戰斗下去已經沒有意義了。”
雖然不甘心,雖然很想殺死這個在某個領域已經隱隱超越了自己的女人,但米迦勒不得不面對現實——賁薨確實是個強大的對手,別說是十分鐘,就算是十個小時,他也未必能擊倒賁薨,說不定還會被對方所擊敗。
賁薨點了點頭,慢慢走回到看臺。
第一場,不分勝敗。
至高三天使提出資格之戰的用意就是擊敗陳睿一方,使其無條件交出雪達萊樹,這個平手對于至高三天使來說,實際上已經等于失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