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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下了人,江浙布政使夫妻親自登船表示感謝,并且那位夫人送了重禮,接待他們的是丁柔。
雖然丁柔名聲也挺響亮的,但托她不成出門又懷孕發胖的福氣,稍加打扮一時不會讓人認出來,對比柳氏和安國夫人,丁柔的長相安全得多。
她們出京是為了散心,如果被各地的地方官纏上了,丁柔的一片苦心就白費了,落到京城怕也是不好。文熙帝信任安國夫人,但安國夫人也不能時刻挑釁信任的底線,該收斂的時候,絕不能囂張。
雖然布政使夫人覺得丁柔有點面熟,但一時還真想不起在哪里見過,她感激丁柔救下女兒是真,可聽聞船主是商賈的家眷,布政使夫人難免透著幾分的高傲,丁柔對此只是淡淡一笑,想要扭轉世人對商賈的認識,絕對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兒。
反倒是江浙布政使皺了皺眉頭,對丁柔很是客氣,那名不到四十的男子,儒雅冷峻,說話行事持重且方正但顯得又不拘泥于迂腐,丁柔多看了兩眼,難怪文熙帝會派遣他做江布政使,按照性情上來說,同尹承善會有契合。
也難怪依靠岳家入仕的他,如今能穩穩的壓著岳家一頭,是個有能耐的,但布政使夫人說話有幾分傲慢高傲的時候,丁柔看到他流露出一抹無奈,并且會將話重新圓過去,面上夫唱婦隨,但實際...丁柔送走了他們,轉身對安國夫人道:“他瞧不起其妻,或者說他心里另有婉約知己一樣的女子存在。“
木太妃放下了茶盞,好笑的問道:“你不過見了他一面,說話沒有半刻鐘,我聽著大部分是那位夫人在說,你怎么會知曉?”
“感覺吧,布政使的心沒在其夫人身上。”
木太妃冷笑:“男人!”
丁柔輕聲感嘆:“他許是還算是好的,許是一肚子委屈。他敬重著發妻,沒有忘恩負義,給發妻臉面,不過是不喜歡妻子的傲慢罷了。方才我看他對那名庶女可比對落水的嫡女親近。”
“這你也看的出來?”木太妃皺了皺眉頭,“你把聰明才智是不是都用在這上頭去了?”
“哪能呢,我只是看到了一些我以前就想到的事兒,如果...如果娘還在父親身邊的話,等到太夫人百年之后,也許我也能感受到這種待遇。”
“別給我提他。”木太妃多了幾分的惱怒,“你當他是好人?對柳柳真心?”
“什么是真心?什么是假意?至純的情愛是最傻的。我何嘗不知道娘如果不是安陽郡主,他不會如此在意。”
“你想說什么?“木太妃雖然在身為女子的覺悟上差了一點,通俗的說就是現代的鐵娘子,情愛遲鈍,但不意味著她看不出丁柔的意圖,瞄著丁柔,“你可別同我說讓柳柳回去。”
“哪能呢,祖母說過。她只認母親。”丁柔笑容越發的燦爛,“我也不覺得娘應該同父親在一處,從一而終對女子是迫害。”
“外祖母介不介意多個女婿呢……木太妃戳了丁柔的額頭。緩了一口氣:“只要你娘愿意,我個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婆子在意什么?”
木太妃眼里劃過心疼,這一輩子最為對不住得便是嫡親的女兒,柳柳才三十五,守活寡的滋味她清楚,“她是個死心眼兒,你能勸得動?”
“試試看吧嗎,京城人太多,娘的名聲太顯赫,不好找人。”
“京城外的人一樣會看重柳柳的身份。”木太妃提醒丁柔。“許是會更為看重。”
“方才我才同您說過,世上沒有純粹的愛情,即便有這樣的愛情,大多以悲劇結尾,娶妻子哪個不考慮背景家世?安陽郡主同娘的性格一樣,是娘的一部分。豈能剝離?”
木太妃張了張嘴,臉上有些掛不住了,最近她全面壓制住外孫女,如今又被丁柔反攻了,“既然你有本事,我就交給你了,你——該去睡覺了,累壞了我曾孫,我饒不了你。”
丁柔笑著搖頭,纏到木太妃身上,“沒我哪來得曾孫?”
木太妃打過仗,殺過人,做過很多的事情,但惟獨沒哄過孩子,甩不開丁柔,又不舍的甩開她,木太妃動作僵硬的輕拍丁柔的后背,丁柔半夢半醒的時候,聽見木太妃低沉聲音,“給你娘找個好人。”
“嗯。”丁柔向她懷里縮去,木太妃不需要她保護,可以完全的索取。
廣州知府衙門,見知府尹大人哼著小調離去,師爺屬臣湊到一起,小聲議論,“大人有什么高興的事兒?我看著笑了三四天了,辦事也好說話了許多,方才還夸我字有進步。”
“聽說府里來了個女子。”
男人彼此交流了很懂的目光,尹承善在繁華的廣州城過著苦行僧一樣的日子,也該忍不住了呀。
”你們胡思亂想什么?那名女子是投靠尹大人的,是個寡婦,尹大人仕途得意,文采風流,即便納妾也會選個干凈的大姑娘,還能納個寡婦?再有尹大人的夫人是誰,你們都忘記了?有詔書的昭陽縣主,聽說安國夫人對其非常的喜歡,安國夫人這輩子就沒受過妾侍的苦,雖然娶縣主也可納妾,但也得分誰照著不是。“
安國夫人的威名,即便在千里之外也讓人聞風喪膽,“那尹大人是為什么這么高興?”
“這還不明白?不是為了升遷,不是為了納妾,自然是...尹大人的娘子快到了,他能不高興?”
“不是會所有喜了?看得到也...”
“庸俗,你當尹大人是你?多少人佩服其才華,敬佩其品行。敬重發妻不難,但難得是處于尹大人這位置,還能一心一意的對待嫡妻,試問誰能做到?”
眾人沉默了下來,昭陽縣主給他們的印象也很深的,當年的叛國案子,很多人都還記憶猶新。
尹承善回府之后,聽了下人回報,“給夫人準備下的屋子收拾干凈了,您給夫人的禮物也都安排下,四少爺用不用親自瞧瞧?”
“不用了。”尹承善笑瞇瞇的摸了摸旁邊的書信,信封不平且多了汗漬毛邊,一看便知曉他經常看的,“五日...過得可真慢。”
尹承善掰著手指頭算丁柔來得廣州的日子,將要緊的公事提前處理了,可以挪出功夫陪伴她,”她是胖了,還是瘦了?她會不會很辛苦?她會不會脾氣暴躁?”
隨從耷拉著腦袋,自從知曉夫人南下之后,因為這些問題他耳朵都快起繭子了,如今誰在說自己主子老成持重,山崩于前面不改色,他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尹承善又拍了拍了信封,換了居家的暗紅色袍子,撤去頭冠,僅用一根發簪固定發髻,除去官服少了官威兒,多了幾分學者書生的俊雅,尹承善彈了彈寬袖,“去后宅。”
鋪襯擺設富貴舒適的屋子,尹承善同生母對坐,在屏風之后,一名臉色微黃的婦人放下了手中的書卷,如死水般平靜的眼底閃過幾分的波動,她的手臂不安的扯動著衣襟,想了一會,女子起身繞過屏風去了隔間。
姨娘一臉的疼惜,“她是個懂事的,我始終記得她幫過咱們母子,有她在的時候,太太總是開心的,我可以輕松得許多。”
尹承善眼瞼都沒抬,聽生母說她做過什么,幫了他們母子什么,等到生母說完了,尹承善才說道:“姨娘覺得最近日子過得可自在?是不是比在太太跟前立規矩來得好?”
“這自然。”
面色紅潤,不見往日凄苦懦弱的姨娘很是滿意現在的生活,她身上多了幾分的貴氣從容,丁柔不在廣州,尹承善也不可能一個人應付賓客,姨娘幫襯著他見來往的命婦,她在官太太面前很是自卑,但在商賈等夫人面前,姨娘找到了自信。
“過年事情多,我見識不高,還不多虧了她在我身邊提點?飲水思源,四少爺,咱可不能沒良心忘本。”
“這話姨娘說得對,是不能忘本。”尹承善食指屈起敲了敲桌子,“姨娘沒有忘記表姐的好處,但您怎么忘了,姨娘出京徹底擺脫太太的欺負,依靠得是誰?是您兒媳婦,她不過以前在太太面前幫襯您幾句,您就一直記到今日,小柔做了這么多,您就當做看不到?“
“我焉能不記得?但四少爺,她不是真心的,不是真心的啊。”姨娘眼圈泛紅,“她是為了名聲好,為了四少爺您,四少爺就不怕她?”
尹承善笑了,“兒子為什么要怕?夫妻本是一體的,小柔對你確實不夠真心實意,但她對兒子好不就是行了?因為姨娘是兒子的生母,她哪怕再多的不耐,再多的不甘心,都會幫著你,在太太面前幫你出頭,姨娘可知,她雖然是庶女,但最不為不喜歡妾因為得勢就壓在太太頭頂上。”
丁柔的掙扎,旁人看不明白,他還不明白?由此他更為的心疼她,“為了讓您揚眉吐氣,為了兒子多年的夙愿,她是算計了很多人,但您的誥命也到手了,兒子是庶子中的奇葩,可也不是所有庶子都是無能的,姨娘看看誰家的妾室誥命是四品?”
“我...我...”姨娘過了好半晌才說道,“我寧可不要四品的誥命,也不想看著四少爺身邊空著,四少爺是大才的人,怎能沒人伺候?”
ps其實尹承善是夜寫的這些文中,地位能力最低的,但一樣給力,他很不錯的,不會再讓丁柔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