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嫁新娘丁敏昨夜就沒睡好,即便她前生成親過,但前生她嫁得窮酸翰林,今生她是開國第一侯的夫人。
丁敏在床榻上輾轉反側,一會想著前生丁柔成為蘭陵侯夫人時的富貴場面,一會又想到今生眼看著丁柔嫁去尹府上的獨特場面,想著尹承善面對阻擋的一百多名學子名士,一杯酒一幅對聯,一杯酒一首詩詞,灑脫狂放氣息十足。雖然不像勛貴娶夫人時的貴氣,但丁柔的那場婚禮至今還有人提起。
丁敏想到前生時她婚禮的平淡,她慢慢的握緊了拳頭,“今生我會比她活得更富貴,更尊貴。”
岳寧侯的聘禮被大太太留下了,丁敏也是有些心疼的,哪怕大太太給她一點點也好,但丁敏對侯府的生活抱有信心,聘禮豐厚證明岳寧侯看重她,岳寧侯府是出了名的富庶,她將來還會缺銀子?
丁敏還記得將來的事情,她成為岳寧侯夫人之后,不僅會讓侯府更富庶,還可以讓岳寧侯更顯貴,在丁家人不相信她,丁敏也不愿意將自己知道的好處再告訴給無情的大太太和父親。
她坐在梳妝臺前,鏡子里映出她姣好的容顏,丁敏抿了抿嘴唇,眸子里閃過堅定自傲,她會全心全意的幫著岳寧侯,將來誰也不會有她尊貴。
“六姑奶奶方才讓人回府,說是同劉姑爺一起來觀禮。”
丫頭給丁敏梳頭,她的陪嫁都定下來了,原本伺候丁敏的大丫頭不愿意跟她去岳寧侯府,幾名丁敏用得慣的都找了各種各樣的理由留在了丁府。丁敏看到大太太唇邊的嘲弄,感覺是臉上挨了一巴掌,辣的很是不好受,丁敏此時才明白身邊的人早就被大太太收買了,她的一舉一動大太太都是知道的。
丁敏陪嫁的人選都是新指派來的。看著一個個還可以,但在丁敏不知道的是,大太太將外表忠厚。實際上偷懶耍滑,奸詐欺瞞主子的人都給丁敏,大太太同李媽媽私下說。‘敏丫頭不是聰明嗎?不是厲害嗎?理順岳寧侯府...敏丫頭不知曉何時能明白陪房是靠不住的。用她們只會更糟糕。’
唯一看透大太太的太夫人懶得為丁敏操心,萬事不管的她不是在佛堂念經,便是看著重孫女,養了丁柔后,太夫人越發的怕寂寞,丁蕭媳婦便將剛生的女兒抱去太夫人身邊,太夫人如今寵她得很,倒也不總是惦記著出嫁的六丫頭。
丁敏早就知道丁柔必然會到。她越發鼓足干勁,不能在丁柔面前露怯,列侯夫人的嫁衣都有一定的規格。丁敏是去做繼室夫人自然不能用正統的大紅色,但丁敏的嫁衣同樣很漂亮。是她一針一線的繡出來的,丁敏在梅蘭竹菊四名新晉陪嫁丫頭的伺候下,穿上了新娘子的禮服,帶上只有侯夫人能佩戴的頭冠,丁敏整個人被珠光寶氣包裹著,多了幾許的貴氣。
“三小姐真真是好看,跟天上的神妃仙子似的。”
“就是呢,六姑奶奶出嫁時也沒三小姐顯得尊貴。”
“你這話說準了,三小姐是岳寧侯夫人,那里是六姑奶奶能比的?”
丁敏也滿意自己這身著裝,站在鏡子前,得意的一笑:“不許胡說,讓六妹妹聽見了怕是心里不是滋味,我同她是親姐妹,將來她有難處,我不會袖手旁觀,你們都給我記住了,六妹妹是我最疼的妹妹,往后這種顯擺的話不許說。”
丁敏眉宇間帶了一分的警告,環視陪嫁丫頭,”挑撥我同六妹妹的姐妹關系,我讓人拔了你們的舌頭去。“
”奴婢記住了。”
各有姿色的四人連忙低頭認錯,彼此之間交換了一個了然的神色,冬梅捧起岳寧侯另外送過來的一對溫潤的玉鐲子,說道:“三小姐是不是戴這對鐲子?”
丁敏眉頭輕輕皺了皺,從岳寧侯送過來的首飾中另外挑選了一對足鑲嵌著珍貴寶石的鐲子,春蘭忙說:“還是三小姐眼力,十足真金才般配您,鐲子上的寶石奴婢看一定是從波斯運來的,奴婢從未見過如此色澤正的紅寶石。”
“倒也不是我看著這對鐲子好,它們配我這身吉服。”丁敏佩戴好首飾,瞄了一眼冬梅手中的玉鐲子,”我記得六妹妹最喜歡暖玉,你將鐲子放好,一會碰見六妹妹我送給她好了,省得她沒撐場面的首飾,聽說六妹夫的俸祿都得歸入尹府上,六妹妹是個會過的,定然不舍得買首飾,幾百兩銀子她都能攥出汗來,雖說有祖母給的私房銀子,但六妹妹也不能都花了,有個山高水長的私房銀子可解燃眉之急。六妹夫是庶出,在尹府上做不了主兒,不知道六妹妹的日子過得...“
丁敏眼里閃過一分的哀傷,六品的尹承善能有多少俸祿?尤其是楊氏定會少不了算計,丁柔的婚后日子一定過得緊巴巴的。她前生可是知道京城底層官吏俸祿是多少,不是梅家還有家底,日子會很難挨,楊氏身為嫡母怎么會貼補尹承善?沒準俸祿銀子都在她的手中,丁柔得了幾間陪嫁的鋪子也不一定能有多少銀子進賬。
丁敏幾乎是被大太太圈養的,她并不知道外面的事情,身邊的人得了大太太的調教,自然也不會將外面的消息告訴給丁敏,梅蘭竹菊應付了兩聲。
如果三小姐看到已經是四品誥命的六姑奶奶會不會吃驚的暈過去?六姑奶奶如今比大姑奶奶還有地位,天下第一知府的夫人,蘭陵侯和岳寧侯都比不得六姑爺的前程。
出嫁女子不就是依靠得丈夫嗎?冬梅挑了個好盒子將玉手鐲放進去,“那奴婢一會送給六姑奶奶?不曉得侯爺會不會...”
“他既然指明送給我的首飾,我可不是不顧姐妹死活的人,侯爺不會見怪的,好的首飾我不是都留下了?”
不是丁敏短視,她對珠寶的鑒賞能力還是有一些的,但大太太怎么可能專門仔細的教導她玉,翡翠等等鑒賞。
丁敏不過是大體了解一些,前生太夫人更不可能給丁敏講解這些豪門貴婦應該懂的辨別首飾的方法,太夫人從不認為丁敏能夠用得上。沒后實踐的機會,枯燥的鑒賞首飾的知識也說不明白,何況前生太夫人也不想讓丁敏的心太高,梅家提供不起奢侈的享受。
于是丁敏實在是沒看出那對尋常的玉鐲子有多好,她并不知道岳寧侯送來這匣子首飾的意圖,除了給丁敏長臉之外,他也想看看丁敏能不能在這些首飾中找到最適合的一樣,岳寧侯府的生意中也是包括珠寶店鋪的。
因為是岳寧侯專門讓人送過來的,大太太即便再眼饞,也不能不顧體統的私自扣下來,臉面還是要顧忌的。
丁棟雖然沒能接任吏部尚書,但丁棟同樣是從一品翰林院院長,成為清流的代表,也算是同御史言官結盟,并且他經常陪伴文熙帝,圣寵不衰,雖然無法同吏部尚書權柄相比,但這位位置更容易發揮丁棟的特長,文熙帝不管是內疚還是什么,對丁棟更為的信任。
丁棟做到著這個位置上,大太太知曉銀錢如今是次要的,涵養氣度才是關鍵,她總不能為了幾件首飾就被人說是小家子氣,雖然知曉安陽郡主不會嫁進來,但大太太不甚放心,也就越發的雍容大度起來。扣下丁敏的聘禮旁人挑不出毛病,截下首飾出丑得只能是她,所以丁敏才能拿到這一匣子首飾。
丁敏收拾整齊了,問道:“大姐姐來了嗎?”
秋菊搖了搖頭說:“大姑奶奶身上不舒服,讓人送來了禮金,說是怕她的煞氣沖撞三小姐,就不親自來了。”
“二姐姐呢?還在莊子上?”
“二姑奶奶...您知曉二姑奶奶的身份上...她也不過來了。”
丁敏反駁說:“當初六妹妹成親時,她怎么沒想到身份上不妥?不想送我出閣,理由都不找個好的。”
四名丫頭齊齊的低頭,丁敏又說:“四妹妹呢?她不會不來吧。”
不是她成就了丁瑜的姻緣,丁瑜哪會有如今富庶的日子?于情于理丁瑜都應該給自己捧場,尤其是她嫁的是京城新貴岳寧侯,身份地位在哪里擺著,丁怡就算了,可能不想看丁敏嫁得比自己富貴,丁瑜不是巴結著大房?岳寧侯給周家一點點好處,也足夠丁瑜站穩腳跟了。
“回三小姐,四姑奶奶是想來的,但四姑爺不愿意,四姑奶奶沒法子只能留下了。”夏竹見丁敏臉色不好看,解釋說:“前一陣子四姑爺同侯爺鬧得不痛快,四姑爺罵了侯爺市儈,一身銅臭...四姑奶奶也是為了您好。”
“五姑奶奶會到的,許是會晚一些,六姑奶奶同六姑爺一起來的,三小姐您放心吧,有六姑爺在準保熱鬧。”
“是啊,最近好多人都想著見見六姑爺呢。”
丁敏柳眉道豎,不悅的說:“今日是我出閣,賓客是為我來的。”
“奴婢說錯了,三小姐勿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