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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圍魏救趙亂其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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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鵠突然被拿,趙然會有何反應?

  其實荀貞已經與程嘉討論過這個問題了。

  首先,趙然肯定會救李鵠。

  其次,怎么救?

  這要放在以前,如果是荀貞初到魏郡時,趙然可能會指使他在郡縣的爪牙們上書荀貞,向荀貞施壓,可現今他在郡府里的爪牙多已被荀貞驅逐,因為梁期令被逐一事,他在各縣的爪牙現在也不敢和荀貞明著干,也就是說,指望郡中的“親趙力量”來解救李鵠已是不可能的了。

  那么,趙然就只剩下了兩個選擇。

  一個是飛書京師,求趙忠出手幫忙。

  一個是飛書州府,叫州里幫忙。

  以荀貞度之,趙然應該是會先選擇后者,如后者不成再選擇前者。

  這卻是因為:

  趙然是趙忠留在鄴縣看家守院的人,如果因為“一點小事”他就向趙忠求救,這會顯得他很無能,——趙忠是什么人?天子呼為阿母、當朝權宦,平時來往打交道的都是朝中公卿、州郡長吏,李鵠在魏郡的品秩不低,可說到底也不過就是一個六百石的郡丞罷了,郡丞這個職位是很雞肋的,說是一郡之副,但如碰上強勢的太守,那就形同虛設,一點實權都沒有,甚至連個大縣的縣令都不如,在趙忠眼里,李鵠這點事兒真不折不扣的是件“小事”,此其一。

  其二,而且京師離鄴縣雖不遠,然亦不近,有上千里地,來回兩千里,路上走得再快也得十幾天,稍微一耽擱,一個月就過去了,時間耽擱的越長,變數就會越大,如果在此期間,荀貞拿到了李鵠的“口供”,然后把李鵠給咔嚓了,把此案辦成了鐵案,那趙然就算求到了趙忠出手也為時已晚,——李鵠是郡丞,荀貞不能擅殺,但本朝以來,死在獄中的吏員還少么?貴如三公都有因為拷掠而死在獄中的,況乎一個小小的郡丞?死了也就死了,沒人給他喊冤。

  綜合以上兩點,荀貞斷定,趙然肯定會先選擇飛書州府,叫州里幫忙解救李鵠。

  州里現在的刺史是誰?王芬,黨人的“八廚”之一。莫說王芬和李鵠沒有交情,王芬就算和李鵠有交情,趙然求他幫忙的事兒他也肯定不會幫。這么一來,趙然最多也就是找幾個趙家在州里的爪牙如州從事之流來向荀貞施壓。

  州從事這個吏職,品秩不是很高,也就是百石而已,但在州中的實際權力不小。

  一則,州刺史監州部,但一個州的郡國、縣道很多,州刺史一個人是管不過來的,實際上具體負責監督州內各郡國和縣道的長吏、命卿以及豪強等是否有不法事的就是州從事,一個州從事可能負責監督一個郡國或者兩個郡國,他們負責監督的郡國里的一切監督事宜都是由他們去辦的,他們發現之后再上報給州刺史,這就等同是州刺史的一個化身,所以秩雖只百石,其權卻足以威臨郡國守相;二來,州從事通常是由州中名士擔任,如荀爽、孔融分別被豫州刺史王允辟為豫州的別駕、治中從事,他兩人都是海內名士,聲望很高,如果說一句話,底下的郡國守相、縣令長不肯聽從,那就可能會損害到這些郡國守相、縣令長在士林里的聲譽。

  有實際上的權力,又掌握了“士林的輿論”,州從事在州中的權力、地位就可想而知了。

  打個比方,如果說是荀爽或者孔融為了某件事而去“請托”豫州的一個郡太守,那這個郡太守恐怕是絕對不會拒絕他倆的請求的。

  但是,州從事在州里的權力雖然大、地位雖然高,如果趙然請某個州從事來向荀貞施壓,荀貞對此卻是一點兒也不擔心的。只要他能把李鵠這個案子辦成“鐵案”,不留把柄給人,州從事的權力再大,又奈他何?李鵠是趙家的爪牙,趙家是閹宦之家,荀貞捕拿也好、除掉也罷,收拾李鵠就等於是在收拾趙家,他不理會州從事的請托,這件事傳出去后,不僅不會損害他的聲譽,反會增加他在士林的美名。

  荀貞已經決定,直等把李鵠“捕拿歸案”,他便馬上交代功曹王淙和主簿尚正,從今天起,州里如果有人來求見他但是卻沒有州刺史王芬的檄文的,他一概不見。

  州里的人好打發,但話說回來,如果趙然從州里請的人無功而返,那么可以想象,趙然肯定會轉而不得不選擇第一個辦法,也即飛書京師,向趙忠求援了。

  荀貞仔仔細細地考慮過了:趙然遣人去州里找人,他找到的人再從州里來到鄴縣,這需要時間,荀貞再閉門杜客、不見這個人,又可以拖延幾天,直到趙然無計可施,不得不向趙忠求援,再等趙忠派的人來到鄴縣,前前后后這些時間加到一塊兒,少說也得兩個月,有此兩個月在手,足夠把李鵠的嘴撬開,將此案辦成“鐵案”了。

  就像前邊所說的,只要能把此案辦成“鐵案”,那便是趙忠插手又能如何?

  案子是“鐵案”、“證據確鑿”,就算趙忠、趙然再惱怒含恨,他們也沒有辦法。最多,他們會更恨荀貞一點,可手中如無荀貞的把柄、如果沒有合適的機會,他們卻也是不能把荀貞拉下馬的,——要知,就算趙忠因為含恨而想“誣陷”荀貞,至少他也得“空穴來風”,得有點說得過去的依據,不能憑空捏造,也就是說,也得碰上個合適的機會才行,畢竟荀貞現如今在朝中也是有“朋友”的人了,不是說誣陷就能誣陷的,毫無依據的誣陷肯定是不行的。

  如果是十月前,考慮到由“守”轉正,荀貞可能還會斟酌再三,可現在審配已經去京師上計了,荀貞從上任以來的所有功績、政績,朝廷很快就會知道了,他的這個“守魏郡太守”幾乎已經可以確定等到明年二月時就必能轉為“真太守”的了,那他現在又何必再擔憂趙忠?

  況且,再進一步說,反正荀貞和趙家已經是對頭了,而且荀貞也已經做出“誅趙”的決定了,那么不給趙忠、趙然面子,管他們多怨恨他,也都無所謂了。

  荀貞心道:“被‘李鵠被捕’這件事一鬧,至少幾個月半年之內,趙然是沒功夫再來找我的麻煩了,有了這幾個月、半年的時間在手,君昌無論如何也是能把魏光或別的人收買成了吧。”

  只要能把魏光或別的知道趙家底細的人收買到手,那主動權就全在荀貞手上了。

  一邊是荀貞盡知趙家的隱秘、不法之事,一邊是趙家茫然無知,再加上經過此次“捕拿李鵠”的這個“小演習”,已經可以確定欒固等人可用,那么荀貞想什么時候動手誅趙就可以什么時候動手誅趙,他想什么時候發動就可以什么時候發動了。

  荀貞的這番考慮可以說是萬全之策,政治上的斗爭和兵家之道也是暗通的,歸根結底兩個字:主動。誰能抓住主動權,誰就將會成為勝利者。

  只是,有件事卻出乎了他的意料。

  去捕拿李鵠的欒固遣人來報:李鵠聚佐吏、門客十余人,負隅頑抗,持械拒捕。

  李鵠好些天沒進過郡府的門了,荀貞把他晾到一邊,不理他,不給他任何實權,他每天無事可做,要么去趙然家廝混一天,要么飲酒通宵,昨晚他就喝了一夜的酒。

  大早上的,他還沒睡起,兩個門客沖入他的寢室,氣急敗壞地把他叫醒,說道:“郡賊曹掾欒固帶了二三十個吏卒,捧著府君的檄令來捕君下獄!”

  一句話就把李鵠的瞌睡都趕跑了,他先是楞了一愣,問道:“以何罪捕我?”

  門客答道:“守繁陽丞李驤遇刺身亡,欒固說是行刺的刺客是君派去的。”

  李鵠登時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從床上挑起,顧不上穿衣,只穿著褻衣,搶到墻邊,一把抓下掛在墻上的佩劍,一疊聲催促令道:“李驤必是被豫州兒殺掉的,他想以此誣我,快去找少君!向少君求助!”

  趙然雖然在郡中沒有任職,但他養的門客、死士甚多,只要他能及時帶人趕來,只憑欒固帶的那二三十人是絕對抓不走李鵠的,而只要欒固抓不走李鵠,李鵠只要能躲入趙家,荀貞亦將會是無可奈何了。以李鵠料來,荀貞總不會有帶吏卒攻打趙家的膽子。

  姑且不說李鵠的估料對不對,但如果真被他通知了趙然,趙然如果真帶人來搶他了,那事情還真會有點麻煩。

  門客說道:“欒固把大門堵死了,出不去!”

  “翻墻出去!”

  這兩個門客應諾,一個跟著李鵠奔出屋門,組織人手負隅頑抗,阻擋欒固入內,一個奔入后院,想翻墻出去,然而剛一露頭,卻就看到后院墻外站的也有吏卒,四五個吏卒持弓弩而立,這個門客不敢冒險強行闖出,從墻上溜下,又奔到側院的墻下,側院是和別家的宅院相鄰的,他翻上墻看去,見這墻外亦有數個吏卒正虎視眈眈地守衛著。

  這個門客無法,只得又轉到前院,去找李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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