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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屯田從來積糧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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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守府。

  負責此次調兵出營的荀攸、許仲來向荀貞回報。

  “明公,各曲兵馬均已順利調出,現已趕赴魏縣去了。”

  “郡兵有無抗令?”

  荀攸笑道:“那幾個軍候、屯長和上次作亂郡兵的腦袋還在營中掛著呢,明公之法,他們不敢再抗。”

  治兵本來就是這樣,“夫民無兩畏也,畏我侮敵,畏敵侮我”,只有用嚴刑峻法使眾畏我,才會不畏敵。

  荀貞問許仲道:“君卿,剩余的那幾百郡卒可安置好了?”

  “已將之盡數打亂,重新編制。”

  “很好。此次我將趙家在郡兵里的鷹犬悉數調出,需得防趙然狗急跳墻,軍營里要嚴加戒備。”

  許仲應道:“諾。”

  荀攸說道:“趁於毒投降、收復魏等縣的機會,把趙家在郡兵里的耳目、爪牙悉數派出,明公此計甚妙。不過,明公打算如何整治趙家的這些耳目、爪牙?”

  荀貞一笑,不答反問,說道:“你說呢?”

  荀攸劈手向下,作出斬殺的手勢,說道:“攸出城去營中調兵前,明公給攸了一封密信,命攸交給伯禽,敢問明公,明公可是在信中令伯禽尋機將彼輩誅殺?”

  荀攸、許仲均是最親信的人,荀貞不瞞他們,點頭應是,說道:“不錯,我給伯禽了兩個命令,一個是如能以軍法殺之則以軍法殺之,一個是如果他們無違軍法之事,則可借刀殺人。”

  “借刀殺人?”

  “魏等縣雖然可能會不戰而降,但畢竟為賊盤踞日久,治安必不會好,萬一有賊兵嘯聚生事也是有可能的。”

  “萬一無賊兵嘯聚生事?”

  “有伯禽在,怎可能無賊兵無事?”

  荀貞的命令已經下給江禽了,就算無賊兵生事,江禽也會搞出一場賊兵生事的。

  荀貞與荀攸相對一笑。

  此次領兵的正將是江禽,偏裨是陳褒、高素、李驤、江鵠、陳午,劉備、宣康、李博、簡雍和於毒從行在軍。於毒之所以從行在軍是為了讓他招降諸縣,而陳褒、劉備等跟在軍中則是為了方便他們接管縣城,荀貞已寫好檄令,只等拿下魏等縣,他們就可以就地上任。

  “明公,此次出兵,有於毒在前招降,魏、元城等縣取之不難,可等取下這些縣后,縣內的賊兵卻是不好安頓啊。”

  於毒部曲萬余,除了死在內黃火拼中的那些,少說還有上萬人,確實不好安頓。

  “公達有何高見?”

  “彼輩皆積年賊,不能放歸鄉;郡府缺糧,魏臨京畿,也無法養之。攸再三思之,苦無良策。”

  於毒手下的這些賊兵大多是積年賊寇,如果放之歸鄉,無異縱虎歸山,遲早會再起亂事。魏郡臨京畿,而且郡府也缺糧,亦無法將之改編,養為己用。

  荀貞問許仲:“君卿,卿有何高見?”

  許仲答道:“張飛燕肆虐於常山、中山諸郡,州府久欲圖之,苦無兵用,似可將此萬數賊兵送給州府,供方伯驅使。”

  荀攸說道:“州府里也缺糧,怕養不了這么多兵。”

  許仲說道:“快到麥收時了,州東的渤海諸郡受賊害小,今年或能得豐收,方伯可借糧渤海。”

  荀攸還是搖頭,說道:“去年張飛燕問方伯要糧,方伯轉嫁給諸郡,渤海出得最多,其郡中吏民已多不滿,今年方伯如再問他們要糧,他們怕是不會給,即便給,也不會給多。”

  許仲平時只管軍事,對冀州的政局不太清楚,聽了荀攸之言,默不作聲了。

  荀攸見荀貞笑吟吟地靜聽他兩人爭論,一言不發,心知荀貞或是已有定見,乃問道:“明公可是已有定見?”

  “前漢文、武帝時,數次徙民實邊、拓土屯田,我欲效仿之,公達以為如何?”

  屯田是一個久已有之的在戰爭時期的積糧之策,早在前秦時,始皇帝就曾“徙民實邊”,到了前漢,文、武二帝更是多次遷徙民口充實邊地,尤其是武帝,前后四次徙民充邊,“武帝始開三邊,徙民屯田,皆與犁牛”,不過前秦和前漢的屯田大多是在邊地,在內郡的不多。

  “明公欲屯田?”

  “然也。”

  “軍屯還是民屯?”

  “民屯。”

  屯田分兩類,一為軍屯,一為民屯。顧名思義,軍屯就是用士兵屯田,歸軍隊管轄,民屯就是用百姓屯田,不歸軍隊管轄,有獨立的田官系統。

  和不能把賊兵養為己用的主要緣故一樣,魏郡臨京畿,荀貞也不能在這里搞軍屯,弄個幾千上萬人在京畿邊兒上搞軍屯,其意何為?恐怕今天命令下去,明天州中和朝廷的質問就會來到,所以只能搞民屯。

  荀攸沉思了會兒,說道:“魏郡連年戰亂,民口損失甚眾,田地大片荒蕪,把於毒的賊兵組織起來搞民屯,卻是個一舉兩得之策,只是土地、耕牛、糧種、農具這幾個問題不好解決。”

  “趙產精鐵,魏亦有鐵官,農具可從此中來。耕牛少,便多用人力。”

  “糧種呢?”荀攸頓了頓,提醒荀貞,“要想再問趙郡借,恐怕是借不來了。”

  “趙郡不行,東郡如何?”

  “東郡?”

  “黃巾亂時,你我從皇甫將軍征討東郡賊,在東郡,我與潁川今太守之父有過一面之緣,與東阿程立也有過一面之緣,我記得那時聽你說,東武陽名士陳宮曾經去過潁陰,拜訪我族,你與他見過,……你說,要是你我分別給王翁、程立、陳宮寫信求助,能不能要來點糧食?”

  “王翁、程立、陳宮雖或為東郡父老、或為東郡名士,可他們并不是東郡長吏,就算他們想答應明公,空口白牙的,只憑明公的一封信只怕他們也難以說動東郡太守。”

  東郡和魏郡雖然相鄰,但分屬兩州。王翁的兒子如今在潁川當太守,程立、陳宮是東郡名士,盡管他們在東郡很有影響力,但只憑荀貞的一封信,料也是難以說動東郡太守。

  荀貞說道:“只憑信自是不好說動東郡太守,可如果我不是借糧呢?”

  荀攸問道:“明公何意?”

  許仲也很疑惑,不知荀貞是什么意思。

  “如果我是換糧呢?”

  荀攸、許仲登時了然了荀貞的意思,荀攸說道:“明公是想用潁川的糧食換東郡的糧食?”

  “正是。”

  潁川郡離魏郡較遠,從陽翟到鄴縣,差不多七百里地,但離東郡就近得多了,過了陳留就是東郡。如果荀貞再寫封信給潁川,讓潁川運糧給東郡,東郡太守很可能就會答應借糧給他了。

  當然,荀貞也可以直接從潁川借糧,但鄴縣離陽翟太遠,一則太耽誤時間,二則路上損耗太大,不如此法便捷和損耗小。

  至於潁川會不會答應,有荀氏在,有陳氏在,有鐘氏在,有荀貞的那些朋黨在,潁川太守肯定無法拒絕,況且再則說了,荀貞也不會白讓潁川出糧,魏郡糧雖不多,錢還是有的。

  而再至於潁川、東郡有無存糧,荀貞的此策有無實現的可能?黃巾亂后的這兩年,這兩個郡的境內都無大的兵事,存糧肯定是有的。

  荀攸、許仲對視一眼,荀攸說道:“明公此策甚佳,有潁川糧在,東郡的糧定能借來了。”

  “君卿,你以為呢?”

  “潁川、東郡境內也不知有無大股賊寇?大批糧食轉運,安全務必第一。”

  “我已打聽過了,潁川、東郡,包括陳留境內,現均無大股寇賊,安全可以無憂。”

  荀攸說道:“東郡,兗州地也,明公欲問東郡借糧,這件事是不是得先報與州府知道?”

  “給州府的上書就由卿來寫吧。”

  荀攸應諾。

  耕牛、農具、糧種解決了,還有土地。

  荀攸說道:“屯田、屯田,無田則無屯。於毒部賊兵上萬,按人耕三十畝,則需三十萬畝地,即使減半也需十五萬畝地。明公,這么多地從何處來?”

  “郡西多山,不行;郡東受賊害小,無主荒田少,也不行。我欲將屯田之地選在郡南。”

  郡南,也就是內黃、繁陽等縣了。

  荀攸頷首說道:“也確實只有選在郡南了。”

  許仲擔心地說道:“十五萬畝地不少,就算選在郡南,只怕也沒有這么荒地啊。”

  荀貞說道:“無主之荒田如果不夠,便向田多客少之家租種。”

  郡南長期被賊兵盤踞,一些豪族大姓雖然田地尚存,但家中的賓客、徒附卻所剩不多了,可以從他們手中租種。

  但如果租種,問題就又來了,荀攸蹙眉說道:“如是租種,人耕十五畝則就不足,至少三十畝才行。”

  一個成年男子每年的口糧約是二十石,而一畝地年產約二三石,按一人十五畝地計算,扣去口糧,每年才可得到二十石上下的余糧,豪強大族每年從賓客、徒附那里收的田租是很重的,即使荀貞以太守的身份要求他們對郡府降低一點田租,可也不能降得太多,也就是說,如果人耕十五畝,郡府每年從中之所得將會寥寥無幾,——這還沒算給屯田耕種者的報酬,當然了,他們是賊兵的身份,荀貞可以不給他們報酬,只管吃住穿就可以,可要想不白忙一場,最少也得人耕三十畝。

  荀貞說道:“如果郡南的田地不夠,那也只能另尋別法,在其它縣補上一些了。”

  荀攸說道:“也只能如此了!”

  “屯田之事,你兩人暫不要對外說起,待我行完縣,選好地方,再對外公布。”

  荀攸、許仲知荀貞這是為了避免節外生枝,以免趙然等在知道后橫加破壞,均凜然應諾。

  次日一早,荀貞分別遣人去高邑、潁陰和東郡的東阿、東武陽諸縣,給王芬、荀緄和程立、陳宮、王翁送信。

  王芬的回復最快,三天后回文就到了,應允了荀貞的所請,并在回文里問荀貞能借來多少糧食,可不可以分給州府一些。

  戰亂之時,糧食最珍貴,荀貞哪里肯分給州府?

  他又叫荀攸寫了封上書,在書中說,魏郡本就缺糧,而且現還欠著趙郡數萬石糧,實在是分不出給州府。王芬的那一問也只是碰碰運氣,見他不肯借,也就罷了。

  潁陰相距較遠,信到后,荀緄還得活動一番,回信不會那么快就送到。

  東阿、東武陽等縣較近,又兩天后,程立、陳宮、王翁的回信分別送到,他們都覺得荀貞的辦法不錯,應該可行,均答應荀貞會盡力去說服東郡太守。

  州府里同意了,程立、陳宮、王翁也答應了,東郡已成功了一半,現在只等荀緄的回信來了。

  荀緄的回信遲遲不到。

  荀緄的信雖遲遲不到,但捷報卻接到了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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