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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破敵(中)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三國之最風流

  對荀貞、劉鄧如此仇恨的人只能是波才。

  城頭上諸人中認識波才的不少,賊曹椽杜佑是其中之一。

  先是親眼目睹了波才當著敵我三軍,旁若無人地披甲執戟的過程,接著又親耳聽到他下達“城破、血洗”以及“懸賞取荀貞、劉鄧首級”的命令,杜佑不由嘖嘖地說道:“城前披甲、賞購荀椽首級,好一個波才,視吾等如無物!如此悍勇,不取功名於邊疆,偏卻從賊。惜乎惜乎。”

  “波才一直把主力當壓陣的,這次卻用主力做先鋒。他是要與吾等拼命了啊。”

  郭圖收回目光,恭敬地對文太守說道:“戰事將起,刀槍無眼。下吏聞:‘家累千金,坐不垂堂’。明府堂堂兩千石的朝廷大吏,不應該立在危險的地方。請先下城去,候下吏等捷報吧。”

  文太守還沒答話,郡丞費暢忙不迭搶先說道:“郭君言之有理。明府,下吏陪你下城。”

  文太守遲疑了下,選擇聽從了郭圖、費暢的話,臨下城頭,破天荒地放下身段,握住荀貞的手,叮囑說道:“賊兵勢大,荀椽千萬要提點精神,萬不可輕視大意。城頭諸軍,就交由你來指揮了。我在城下等你捷報。”

  荀貞言簡意賅地答道:“明府請放心。”示意文聘、程偃、小任護送文太守、費暢下城。

  隨著文太守來的那些郡吏,如五官椽韓亮、主簿王蘭,并及諸豪家的家長和子弟早就膽怯驚恐,想逃離城頭找個安全的地方藏起來了,見文太守下城,急忙也跟了上去。

  一大幫黑衣印綬的郡吏、錦衣華服的豪強簇擁著文太守和郡丞費暢,擠擠攘攘,快步小跑,走得比來得快,一晃眼走了個干干凈凈。

  郡吏里只剩下了荀貞、荀攸、戲志才、鐘繇、杜佑、郭圖幾人,豪家子弟中只有辛璦沒走。

  目送文太守一行人下了城頭,荀貞松了口氣。

  他心里有句話沒有說出來:“該走的總算都走了。”

  按理說,文太守是本郡太守,若留在城頭,對守卒的士氣會有一定的激勵,奈何他不懂兵事,萬一“興致”上來胡亂指揮,反為不美。現如今他這一走,留在城頭上的諸人里荀貞的兵權最大,不用再擔憂別人掣肘,當然會頓覺放松。

  荀貞收起這些“不足為外人道”的小小心思,轉目城下。

  黃巾軍已經列好了陣勢。

  最前邊的是波才麾下的主力,那千余披甲步卒,距離護城河大約只有一里多地。

  一千多人分成了六隊。

  其中五個隊居前,人較少;一個隊靠后,人較多。

  居前的五個隊一字排開,每隊二百人上下,彼此之間各有數丈間隔。

  靠后的這一隊約有三四百人,位在前五隊的右后方。波才就在這一隊甲士的中間。

  前幾次攻城,波才都是在中軍指揮,這次他親臨前線。

  在他的身邊,除了那三四百人的甲士外,還有那數百騎兵。騎兵的位置正好遙對城門。

  荀攸分析說道:“很明顯了。列在最前邊的那五隊甲士,定就是此次攻城的先鋒。靠后居右的那三四百甲士,應是波才留下的預備隊。至於那數百騎兵,正對城門,應該是波才特地用來防備我軍出城逆襲的。……,貞之,看來你前兩次出城奔襲給波才留下了不小的陰影啊。”

  波才親自指揮的甲士、騎兵是黃巾軍陣型的第一方陣。

  其后,是他們的第二方陣。

  這個方陣是由一百多盾牌手和四五百弓手、弩手組成的,距離第一方陣大約有五十步距離。

  弓手、弩手之后,是黃巾軍的第三個方陣,距離前一方陣亦約有五十步距離。

  這一方陣是由兩三千的輕裝步卒組成。

  這些輕裝步卒皆為青壯,雖無鎧甲,但不少人穿的有皮甲,用的兵器或為環首刀,或為長鐵矛,雖不夠整齊劃一,但要比大部分黃巾士卒手里的兵器好,至少沒有掂鋤頭、使竹槍的。

  荀攸說道:“弓手、弩手不必提,顯是用來掩護甲士登城的。那數千輕裝步卒則應是波才此次攻城的主力隊伍了。”

  只憑千余甲士是難以攻陷陽翟的。甲士上了城頭后,就該這數千輕卒跟上了。

  輕裝步卒之后,就是黃巾軍的大部隊了。

  三萬多人,密密麻麻,組成了最后一個方陣。

  這三萬多人里,有青壯、有老弱、有婦女,盡皆衣衫襤褸,甚至有不少人衣不遮體。衣服尚且如此,更別說武器了,除了小帥、頭目,沒幾個人有正兒八經的兵器,最多的是鋤頭、木鏟,竹槍、棍棒也占了相當大的一個比例。

  黃巾軍的這四個“方陣”,甲士的隊形最整齊,弓手、弩手的人不多,隊形馬馬虎虎,輕卒也湊合,最后這一個“方陣”,三萬多人,說它是方陣,只是為了方便表達,實際上根本就不成陣型,亂七八糟。從城上遠遠望去,就像是一個大型的集市也似。

  對這最后一個“方陣”,荀攸只當沒看見。

  明眼人都能看出,這個“方陣”的人數雖然最多,三萬多人,但實不足一提。用后世的一個詞來形容,“炮灰”而已。只要把黃巾軍前邊的幾個方陣擊破,這最后一個方陣必不戰而潰。

  日頭慢慢西沉,暮色將要到來的時候,黃巾軍終於做好了準備,開始了進攻。

  從最后一個“方陣”里,出來了五六百人,抬著架橋、云梯,穿過前邊三個方陣給他們預留下的通道,奔到護城河邊。抬架橋的上前,把橋橫架河上,共四座架橋,連帶原先就有的吊橋,總共五座橋。

  架好了橋后,第二方陣的弓手、弩手向前,在盾牌手的保護下,首先過河,停留在接近弩矢射程的位置,做好了向城頭射擊的準備。

  城頭上。

  荀貞有點惋惜地想道:“可惜城里沒有投石機!否則這幾百人該是多好的靶子!”他舉起手,下令說道,“弓手、弩手上前。”

  郡卒、各家賓客中的弓手、弩手持弓拿弩,高臨城垛,居臨城下。

  抬著云梯的黃巾軍士卒隨在弓手、弩手后邊過了河。在他們之前過河的盾牌手分出了二三十人,將盾牌高高舉起,護衛著他們小心翼翼向城墻移動。

  離城墻三百步,二百五十步,二百步。

  荀貞令道:“四石弩開弦上矢。”

  敵臨城墻一百八十步。

  “射!”

  四石弩的弩手早把弩機對準了敵人,二三十支粗大的弩矢離弦而出,破空射下。

  只聽得“噗、噗、噗”幾聲悶響,除了少部分的弩矢射歪了,其余的全部射中目標。

  兩漢之弩,弩力強的可達十石、十五石、二十石,四石弩很常見。四石弩的射程在兩百步以上,兩百步內,其力可破大盾。二三十支弩矢一放,黃巾軍盾牌手的盾牌幾乎就全被刺穿了。因為弩矢的鉆透力太強,有的盾牌質量又不好,甚至不但被刺穿,乃至一下就給劈碎了。

  盾牌碎了,弩矢去勢未消,順勢鉆入盾牌手或扛著云梯的黃巾士卒的身上,鮮血四濺,慘呼頓起。中矢的黃巾士卒有七八人,其中一人運氣最不好,弩矢正射中他的大腿根部,透體而出,將之釘在了地上。弩矢的矢頭有倒鉤,拔也不敢拔,動也不敢動,這個士卒只能躺倒在地,眼睜睜看著血如泉涌,痛徹入骨,拽著身邊的袍澤哀號求救。

  這一幕,在這幾天里反復重演。

  波才第一次攻城的時候,只靠箭矢,守卒就把黃巾軍打退了,而到得今日,城上守卒和城下的黃巾士卒對此已見慣不怪。扔下傷者,其余的黃巾士卒加快了步伐,向城墻奔跑。

  “三石弩!”

  又數十支箭矢激射而出。

  “弓!”

  城頭上的弓箭手開始發威。

  四石弩、三石弩的弩手重新裝上弩矢,弩矢、箭矢,矢如雨下。

  黃巾軍的弓手、弩手向前移動,舉起弓、弩,進行反擊。

  從城下往城上射,肯定不如從城上從城下射。黃巾軍的弩又不多,大部分是弓,射程短,就算到了城頭也早已經偏軟無力,對守卒的威脅不大。

  冒著箭矢,黃巾士卒在付出了近百人傷亡的代價后,把總共五座云梯架上了城頭。

  護城河外,波才敲響了戰鼓。

  位處第一方陣的五隊披甲步卒迎著西沉的夕陽,各奔一座架橋。每隊甲士二百人,總計千人。一千個披著黑甲、戴著兜鍪,手執矛、刀的甲士,奔跑起來動靜很大。

  足能容兩人并行的浮橋被壓得搖搖晃晃,咯吱咯吱直響。

  最前邊的甲士已下了浮橋,踏上了河內的地面,隊尾的甲士還沒有上橋。鎧甲甚重,每一個甲士連衣甲、帶兵器,負重數十斤,沉重的腳步踏在地面上,激揚起縷縷塵土。

  五支隊伍,就像五條黑蛇,迎冒矢雨,齊頭并進,沖向倚在城墻上的云梯。

  城頭上也響起了鼓聲。

  城內、城外,鼓聲交疊震耳。

  數萬黃巾士卒舉兵大呼:“殺!殺!殺!”給甲士們助威。幾百步的距離轉瞬即至。甲士們因為身上披有精甲,防御力遠勝此前的盾牌手、輕卒,城上的弩矢、箭矢沒能形成太大的殺傷。

  沖在各隊最前的幾個甲士奔到了云梯下,把環首刀叼在嘴里,或者把長矛夾在腋下,悶著頭緣梯而上。

  城上的弩手調轉了一下弩機發射的方向,從上往下,瞄準攀緣梯子的甲士,拉弦放矢。弩矢筆直地射下,一則,這會兒的距離比剛才近,二則,弦力加上引力,威力更加大了,開始有甲士中矢。被射中要害部位的甲士從梯子上墜落,沒被射中要害的,忍痛向上攀爬。

  荀貞令道:“弓手暫退,叉手上前!”

  面對精甲,弓箭基本沒太大的作用。弓箭手接令退下,三十多個身高體壯的郡卒拿著長長的鐵叉接替上前。三十多人分成五股,各自迎對一架云梯,用鐵叉叉出云梯兩邊的扶手,猛然發力,試圖將云梯推倒。

  在前幾次的守城戰中,守卒用這種方法推倒了不少黃巾軍的云梯。黃巾軍吃一塹,長一智,改進了云梯的制作做法,在云梯的底部加上了一個基座,牢牢地撐在地面。

  ——事實上,正規的云梯底部本來就是有基座的,基座底下且有滑輪,可以推著走。黃巾軍之前沒有經驗,吃了虧后學乖了。

  叉手最終連一座云梯都沒能推翻。眼見黃巾甲士已攀援到了云梯的中間部位,荀貞復又下令:“叉手退下,倒沸水!”

  青壯民夫兩人一組,各提著兩個大桶分別運到五座云梯前。桶里盛的是沸水。守卒將這些桶一個個抬起,向下傾倒。熱水滾落,熱氣騰騰。黃巾軍甲士的精甲可防箭矢,卻防不了熱水。

  沸水落在他們的身上,透過衣甲、兜鍪的縫隙浸透入內。滾燙的的沸水多熱啊!倒在身上,就跟去了層皮似的。黃巾軍的甲士慘呼不斷,接連有人掉落城下。

  弩矢、沸水只能起一時之用,隨著時間的推移,終有黃巾甲士爬到了云梯的盡頭,到了垛口。

  第一個爬到垛口的甲士是第二架云梯上的。

  這時,守在這個垛口前的弩手已然退下,換上了四五個矛手。長矛同時刺出,這個黃巾甲士被困在云梯上,無從躲閃,中矛落地,但緊接著第二個甲士又露出了頭。

  矛再刺出。

  這第二個黃巾甲士用的是長矛,人未上來,矛先刺出,不過沒能刺中垛口的矛手,眼見數支長矛迎面刺來,他自知躲閃不開,干脆也不躲避,在中矛時伸出了手,牢牢抓住了一支矛柄。拿這支矛的守卒沒有反應過來,被他拉著一起跌落城下。

  第三個甲士又上來了。

  黃巾軍的進攻連綿不絕。

  到第六個甲士的時候,長矛手筋疲力盡,再也阻擋不住,這個甲士躍上了城頭。

  這五架云梯早已是城外數萬黃巾士卒矚目的焦點,此時見這個甲士上了城頭,數萬人同聲歡呼。波才把中軍的鼓車悉數轉移到了前線,歡呼聲里,幾十個戰鼓大力擂動,令人熱血沸騰。

  城頭上,荀貞眼觀六路,黃巾軍其余四架云梯上的甲士還在與垛口的長矛手爭斗,翻上城來的只有第二架云梯上的甲士。這幾天的攻防戰中,也曾被黃巾軍幾次突上城頭。荀貞不急不忙,從容令道:“刀斧手上前!”

  不等他的命令,第二架云梯前的垛口處已有七八個刀斧手沖上,圍住了登上城頭的這個甲士。

  這甲士寡不敵眾,支擋了兩下,被亂刀砍死。

  垛口前,力竭的長矛手暫時退下,換了生力軍頂上。

  荀貞正在密切關注戰局之時,兩個傳令兵飛跑奔至。

  “報!”

  “怎么了?”

  “西、南兩面城墻外的賊兵也開始攻城了。”

  荀貞轉首西顧,夕陽如血,戰事方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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