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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樂進歸來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三國之最風流

  第二更。

  熬了幾天夜,看東西有點模糊,晚上想早點睡。明天一更吧,下午四點。每天兩更也真吃不消,很可笑我之前的沒有自知之明,以后爭取每周有五天做到兩更,剩下兩天每天一更,如何?

  回到鄉中,鄉卒早將諸人的住處打掃干凈。

  鄉里的寺舍比亭舍大得多。

  亭舍是居住、辦公都在一個地方,鄉里則是分為兩個部分,前邊官寺,后邊官舍,中以墻隔,有門相通。官寺用來辦公,鄉有秩、鄉佐、佐史小吏平時都在處理公務。官舍用來居住,分為兩區,都是獨立的院子,兩下相鄰,左邊住的是鄉佐、佐史,右邊為鄉有秩起居之所。

  在一個老卒的引領下,荀貞諸人牽馬入院。

  月色清冷,映地上,如積寒霜。院子正中有棵棗樹,倒影月下,如水中荇藻。

  馬廄在西南角,程偃與文聘等人先把坐騎牽過去。荀貞舉目觀瞧,見這院舍不小,只那個馬廄就足能容下四五匹馬。對著院門是一套磚石結構的房屋,一宇二內的樣式,門前有階,坐北朝南,側手邊臨東墻又有一排三四間茅土屋,最南邊是間廚房。

  西邊臨墻從北到南依次是:菜畦、水井、雞塒、茅廁。菜畦外圍籬笆,其上空空如也,唯余干土;雞塒中也闃然無聲,只見空籠。水井上有蓋遮掩,以防落葉灰塵。

  老卒說道:“畦中本種了些胡菜、芥子,入冬以來,漸次食盡。塒中原有幾只雞,是謝君自養的,走時帶走了。”領荀貞走進正面屋中,取了根麻藁,就著手上行燈將之點亮,又拿來燈盞,把燈火點著。荀貞瞧了一眼燈盞,問道:“舍中夜間皆用燈么?”

  “燈唯君用,余者只供麻藁。”

  荀貞點了點頭,心道:“雖然只有秩一人用燈,但也要比亭舍中強得多。”燈油比麻藁貴,他在亭舍時,便是亭長也不能經常用燈,大多時候只能用麻藁取光。麻藁點得多了,熏眼嗆鼻,很不舒服。他隨著老卒將正屋的三間房看罷,又去看東邊的諸屋。正房里的設施較全,東屋里比較簡陋,不過相比亭舍而言,已經算是很好了,至少床榻案幾皆有,正房里還有面屏風。

  老卒說道:“舍院里原本只有正面的三間屋,這東邊諸屋是謝君在時建的。謝君好客,常有友朋就食舍中,便自出錢增了這幾間屋,以供其友不時居住。”

  說著話,他瞅了幾眼立在邊兒上的許仲、程偃、文聘諸人,心道,“這新任的有秩荀君雖然年少,卻與謝君一樣,都是喜好結交的。”他在鄉舍待了一二十年了,見過多任的有秩,其中有恂恂守禮的老儒,也有喜好結交的豪士。——“這位荀君”今初來上任,前呼后擁地就跟了一大幫子人,聽說還是剛從高素家飲酒歸來,顯而易見,必是與謝武是一路人。

  荀貞笑道:“噢?原來是謝君新建的?諺云:前人栽樹,后人乘涼。我得謝謝謝君了,要不然,我的這些人還無法安置呢。”老卒陪著笑了兩聲,說道:“荀君請早安歇,小人告退了。”長揖卻步,提著行燈,倒退著出了院門,自回前邊官寺門外的側塾中將歇。

  荀貞白天來時,帶的有鋪蓋行禮,去拜訪鄉三老宣博前,先存放在了前邊寺中。適才進院時,已順便取了來。程偃、小夏、小任不等吩咐,各把行禮解開,取出寢具,分別往各屋中安置。

  荀貞與許仲、文聘諸人立在院中等待。他笑道:“君卿,這院子不小,屋舍甚多,且都是歸咱們自家居住,不像亭舍那樣,還要接納外客投宿,可清凈舒服多了。……,正面屋中有三間房,阿偃咱們三個同住。小夏、小任,就暫讓他們住在東屋吧。……,仲業,今晚你也和君卿我們同住,你的這幾個隨從劍客也暫住東屋如何?”

  文聘自無不允之理。

  時漸夜深,遠近悄寂。無論較遠的亭舍,還是近處的官寺以及鄉佐諸吏居住的左舍,都早熄了燈,不見一絲燈火。舍寺臨著官道,四圍都是田野,時有風過,野樹蕭颯,其聲依稀可聞。

  荀貞由亭長而有秩,離開繁陽亭時曾勸勉杜買,說:“君志百石,今為亭長,可謂始於足下”。這番話不但是勸勉杜買,也是自勉。

  上任繁陽時,他空手一人,家無足財,苦心經營數月,離開時,心腹二三,隨從三四,友朋十數,爪牙百余,囊中有金餅二十五。他心中想道:“繁陽只十里之地,本鄉有十一亭之廣。我如今遷為鄉長,雖有四姓難治,但亦有野賢如宣博、好勇如高素者,如果施政得當,籠絡得力,不是不可以大展拳腳,再擴充羽翼。”

  他負手走了兩步,側耳傾聽風聲,心有所思,有感而發,說道:“風起於青萍之末,舞於松柏之下。春夏之時,草木蔥蘢;秋冬之際,方知松柏之后凋。”

  歲寒知松柏。如今的大漢就像這深冬一樣,風雪前夕。當風雪過后,誰又能會是松柏?他心道,“我不求奢為松柏,只求能不凋於亂中。”寒風越墻,入院凜冽,砭人肌骨。四季之中,其實他最喜歡的就是冬日,越冷,越能讓人精神抖擻。他振作精神,指著董習,笑對文聘說道:“仲業,與你相識至今,竟不知你家有虎賁王越的弟子。你藏得好深啊!”

  虎賁者,天子禁兵,宮廷宿衛,多以有武勇者充任之。王越列其間,為翹楚,善擊劍之術,稱於京師。荀貞從荀衢學劍時,聽過此人的名字,對其劍術略有耳聞。他問文聘:“適才飲酒席間,高素問你家的劍客中有幾人能如董習。我也好奇,很想知道。你給我說說。”

  文聘答道:“董習乃我同鄉,少從王越,學成歸家,以劍術稱雄閭里。家兄聞其名,乃卑辭厚幣,請了兩次才把他請來我家。今我遠游,家兄擔憂路上不靖,乃請他與我同行。我家中劍客能如他者,無一人也。”

  董習方才在席上威風凜凜,這會兒很恭謹,謙虛地說道:“在下粗鄙,愚鈍之人,從王越學劍三載,所得不過一二。少君稱贊,愧不敢當。”

  荀貞哈哈一笑,說道:“你太謙虛了!”問許仲,“君卿,方才席上我見你似面露驚奇。怎么?也覺得董習劍術高明么?若你二人放對,你勝算幾何?”

  許仲(姜顯)答道:“董習劍術得自京都名師,如果比較技擊之術,顯不如也。”

  荀貞聽出了他的潛臺詞,饒有興致地說道:“‘如果比較技擊之術,你不如他’。……,你的意思是,如果比較其它方面,他不如你?”

  “若較之殺人之術,未知鹿死誰手。”

  董習和許仲的區別,一個是有系統的正規學習,一個是從爭斗廝殺中學習。換而言之,一個有技巧,少殺氣;一個技巧或不足,但殺氣逼人。董習聞言,抬眼瞧了瞧他,似有不服,不過又看了看文聘和荀貞,最終沒有開口。荀貞注意到了他的舉動,微微一笑。

  老實說,董習的劍術雖讓他驚奇,但還沒到驚艷的程度,若與許仲相比,他還是更重視許仲。畢竟,一則董習是文家的劍客,不好奪人所愛;二則,劍術再高明也只是一人敵,至多十人敵,董習孤身一人,劍術再好又有何用?許仲朋黨遍及鄉中,這才是荀貞需要的。

  他和許仲、文聘說了幾句閑話,等得程偃三人把床都鋪好,說道:“夜深了,明天還要早起,走吧,睡去。”諸人齊齊應諾,關閉了院門,去各屋中就寢。

  當夜,荀貞和文聘連榻,因怕他對高家之事有芥蒂,天南海北、天上地下的又和他說了半夜的話。文聘少年人,沒什么心眼,而且他厭惡的是高素,也不是荀貞,很快就被逗得心情舒暢,睡了個好覺。次日早起,陪荀貞吃過早飯,他帶著董習諸人告辭離去。

  荀貞初來上任,事情很多。連著忙了好幾天,總算把謝武留下的案牘看了一遍,對鄉中的具體情況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

  本鄉名為西鄉,總共有二三十個里,原有民戶近三千,口萬余人,因近年來接連疫病,死者甚多,拋家棄田成為流民的也不少,導致戶口銳減,如今只有民戶兩千出頭,口近萬人。大多都是貧民小家,家貲十萬的中家不多,十萬以上的大家更少。

  從近年的賦稅收取來看,多數的“里”都不難收,據鄉佐黃香言之,只有兩三個地方最吃力費勁,其中一個就是桑陰亭朱陽里,鄉中四姓之一,以“暴桀”著稱的第三氏聚居之地。

  荀貞叉腿坐在寺中堂上,把手中最后一卷竹簡看完,放在地上。連著看了幾天的案牘,頭昏眼疼,現在終於看完了,他松了口氣,撩起衣袖,揉了揉太陽穴,往堂外看去,正下午時分。這兩天天氣不錯,太陽暖洋洋的。他站起身,決定出去透透氣。

  侍立在門口的許仲、程偃兩人給他取來鞋子,服侍他穿上。程偃笑道:“荀君,連著看了幾天的案牘,不得歇息。頭疼了吧?”

  荀貞站在門檻上,伸了個懶腰,陽光曬在身上,只覺暖洋洋的。他笑道:“比讀書學經還累!我呀,就不是埋首案牘的料兒。如今說起來是升遷了,……。”他拍了拍腰間的印綬,“也帶起了綬帶,配起了半通印,算是一個少吏了。可我覺得還真不如當亭長時痛快自在。”

  許仲說道:“這只能說是荀君你太勤勉政務,來鄉中四五天了,除了頭天外,這幾天連官寺的門都沒出過,整天都在翻閱竹簡。鄉民能得荀君為政,真是幸運。”

  荀貞嘿然,笑道:“君卿,你也來損我?……,誒,對了,說到竹簡,我這兩天看時,發現有一些因放的時間太長,簡冊上的繩子都被蟲蛀斷了。今兒個天氣不錯,你們給我搭把手,把它們都抬出來,攤在院中曬曬。再去叫個佐史過來,重新編好。”

  許仲、程偃應諾。

  三人先將院子清掃干凈,然后把屋中的竹簡悉數搬出,正小心往地上排列,一人步履匆匆從外邊進來,看見荀貞,急聲說道:“荀君!”

  荀貞抬頭瞅了眼,見來人是鄉中一個佐史,也沒在意,復又低下頭,蹲在地上整理竹簡,一面說道:“你來的正好。這簡冊你們是怎么保管的?連繩子都斷了。快來幫個手,先曬曬,你再找人把它們都再編好。”說到這里,覺得有點不對勁,再又抬頭,發現這佐史滿頭大汗,氣喘吁吁的,蹙眉問道,“你怎么了?”

  這佐史按著胸口,喘了幾口氣,略略歇了會兒,順過氣來,焦急地說道:“荀君,不好了!”

  “何事大驚小怪?”

  “小人今兒休沐,去了縣市,剛回來時,路過桑陰亭,見朱陽里外有人吵鬧,十幾個本地的少年圍著一個過路的行人,——那行人自稱是你的朋友。”

  荀貞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我的朋友?”

  “吵鬧聲甚大,那十幾個本地的惡少年皆執刀劍,小人也不敢近前,聽不太清,只聽他似乎說是從昆陽來的,欲往繁陽亭尋友,好像提到了荀君你的姓氏。”

  荀貞丟下竹簡,猛然起身。程偃疑道:“從昆陽來,欲往繁陽去。……,荀君,會是樂進么?”許仲接口說道:“必是無疑。……,荀君稍待片刻,待我叫了小夏、小任,咱們再去。”——樂進之前路過繁陽時,荀貞十分厚待,雖不知原因,但定是想與之結交無疑,今聞他有事,肯定不會不管。許仲說完,即快步往后邊舍中去。

  “把馬牽出來!我先去。你們隨后跟來。”荀貞兩三步奔入堂內,取了佩刀,往院外疾走。那個佐史叫道:“荀君,還有一事。”

  荀貞腳下不停,邊走邊問:“何事?”

  “小人今兒去縣里時,正趕上郡里的公文送到,何郡守被召入朝廷,拜為侍郎,來了一位新郡守,乃南陽人,名叫陰修。”

  換了一個新郡守,對郡中的官吏來說是件大事,但對荀貞而言,卻不如樂進。他胡亂點頭,應了句:“等我回來再說。”在官寺門口,等許仲等將他的坐騎牽來,拿刀上馬,揚鞭叱咤,沿著官道,往桑陰亭疾馳而去。

  1,十一個亭。

  出土的尹灣漢簡《集簿》中記載了東海郡下轄的鄉、亭、里的數目,分別是一百七十,六百八十八,兩千五百三十四,三者比例約為:1:4:15.

  書中的這個鄉是大鄉,故此多寫了幾個“亭”、“里”的數目。

  2,民戶兩千余,口近萬人。

  《后漢書•百官志》引《漢官》曰:“鄉戶五千,則置有秩”。

  《續后漢書》曰:“凡縣戶五百以上置鄉,三千以上置二鄉,五千以上置三鄉,萬以上置四鄉”。

  如果將這兩條記載放在一起,就會得出一個矛盾的結果,即:能達到“戶五千”的鄉少之又少,因此《秦漢官制史稿》認為“戶五千”有誤,當為“五百或一千”。

  但從出土的漢簡《東海郡吏員簿》中可以看到,東海郡共有一百七十個鄉,設鄉有秩的只有二十五個,比例很小,所以《漢代鄉官研究》則據此認為“戶五千”之說應無誤。

  此兩說皆有道理,俱列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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