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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 荀鎮東巡行二州(七)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三國之最風流

  彭城郡占地不大,南北最長處二百來里,東西最寬處百余里,境內共有八縣。

  泗水由公丘縣南的沛縣城北,流入郡中,河道大體呈西北、東南流向,把彭城郡近乎平均的分成了南北兩個部分。廣戚、傅陽、武原、呂四縣在泗水北;留、彭城、梧、甾四縣在泗水南。彭城縣,是彭城郡的郡治所在。

  廣戚、彭城兩縣都臨泗水,一在水北,一在水南。

  在廣戚縣待了一天多,於姚昇、高甲等的前引下,荀貞的車駕隊伍繼續行進,沿著泗水一路朝東南而行,約百里遠近,渡過泗水,復行數里,即至彭城縣的縣城。

  便從昨天起,忽然變了天。

  彤云密布,北風呼嘯,整個天地間都是灰蒙蒙的。

  沿途經過的田地,被凍得硬邦邦的,偶見有稀疏的雜草,抖抖索索地搖曳於土壤的縫隙間。

  彭城縣附近的泗水河段是有橋的,荀貞等就是從橋上過的泗水。

  過橋的時候,寒風拂過寬闊的河面,帶著水氣撲面而來,更是增添了幾分濕寒之意。

  入進彭城縣城。

  許是因為變天的緣故,縣中街上冷冷清清,沒多少行人。

  透過車窗,荀貞打量街道兩邊。

  整整齊齊地種著道邊樹,而今樹的葉子已然快落個干凈,唯剩下光禿禿的樹枝,看起來頗是蕭瑟,但可以想象春夏時節,這些樹木枝繁葉密之時,不但能供經過的路人暫往樹下乘涼,而且必然也會把彭城縣內裝飾得郁郁蔥蔥,充滿生機。

  樹下是溝渠。

  此類溝渠,即近似於后世的城市下水道。

  溝渠上蓋著石板。

  荀貞抽鼻子聞了聞,沒聞到什么異樣的味道,這說明溝渠是有人經常清理的。

  路經城西的“市”時,荀貞叫停下車來,攜姚昇一道,順便入市中做個臨時的視察。

  “市”外有圍墻,有大門,大門邊上有個門樓,能夠看到,一座銅鐘懸掛於門樓中。這座鐘,是用來通知城中百姓每天的“開市”、“閉市”的。

  門吏不認識荀貞,但認得姚昇、高甲等本郡的這幾位大吏,慌忙拜迎。

  姚昇沒有理會他,只隨意地擺了擺手,示意他起身讓開道,待此門吏起身退到一邊后,他就親自在前帶路,過了市門,引著荀貞入到市中。

  市中和街上的情況類似,也是沒多少人。

  不過商鋪都開著門。

  荀貞大眼掃了一圈,估算了下這“市”中的商鋪數量,心道:“大約百多個。”

  彭城郡非是大郡,按常理說,如彭城這樣大小的郡,便是其郡之郡治,通常縣里“市”內的商鋪也是沒有百十之數,至多幾十個的。

  卻彭城縣的“市”中之所以會有如許多的商鋪,乃是因為彭城郡地接豫、兗兩州,豫州、兗州的不少行商到徐州的第一站,往往就是彭城,換言之,亦即縣中外來的商賈比較多,商品的種類、數目隨之也就較多,故此商鋪的數量自然而然的也就較多了。

  這些商鋪的主人,多數是彭城縣當地的土著,此外,亦有買賣做得比較大的些許豫、兗等郡的行商,——置辦了商鋪,其實就已不僅是行商,且也是坐商了。

  見到姚昇等人來到,諸個商鋪的伙計,紛紛拜倒店外。

  “市”的“市長”本來正在門樓上的室內烤火取暖,聞得市吏報訊,趕緊下了門樓,匆匆忙忙地跑了過來,大老遠的,就也拜倒在了地上。

  荀貞笑顧姚昇,開玩笑地說道:“叔潛,你的威風不小啊!”

  姚昇不以為意,說道:“我好歹是彭城郡的長吏,就像我迎接明公一樣,他們下拜迎我,不亦理所當然么?況且市長、市吏,乃是何等的肥差?彼等對我,較以別吏,自就會更加恭謹,卻是唯恐一個惹得我生氣,丟了此差。”

  都知商人有錢,“市長”、“市吏”,正是直接管著商人買賣的官職,誠如姚昇所言,確是上好的肥差。

  荀貞問道:“市中商賈,都是有市籍的吧?”

  所謂士農工商,商人與編戶齊民不同,他們自有他們的戶籍,便是市籍。只有市籍的商人,才能在市中開設商鋪,無有市籍的,則是禁止開設商鋪,——這也是為了保護農業的生產。

  不過,卻亦有一些貴族、官員,或本地的大姓、豪強,眼饞商鋪的利潤,遂盡管沒有市籍,而走通關系,也在市中置了商鋪的現象。

  荀貞此問,問的就是彭城縣的“市”里,有沒有這樣的人。

  姚昇答道:“少一個市籍的商鋪,就少收一份市稅。若在太平之時,我或許對‘非市籍而置商鋪’者,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卻值此明公用武,最需糧財之際,我自是不會允許這樣的情況發生在我彭城郡內。是以,明公盡管放心,凡我彭城郡各縣之市,市里的商鋪,盡皆都是有市籍,斷無非市籍而置商鋪之人!”

  荀貞頷首,說道:“我問是不是都是有市籍的,叔潛,亦非只是因為市稅這塊兒,是州府重要的財政收入之一,還有另外一個緣故。”

  姚昇笑道:“明公且先別說,容我來猜上一猜。”

  “你猜。”

  姚昇說道:“這另外一個緣故,想來必就是明公擔心若多有非市籍而設商鋪者,這股風氣一旦彌漫開來,或會不利於郡縣百姓安心耕桑。敢問明公,是此緣故么?”

  荀貞笑了起來,說道:“知我者,卿也。”

  沒有商人,南北貨物就不能流通,商業很重要。尤其荀貞有前世的見識,他對商人,更是無有什么輕視之意。唯是當下時代,畢竟是農業為重的,人以食為天,在糧食尚不夠吃的背景下,那么“重農輕商”,嚴格限制編戶齊民經商,也就是迫不得已,只能如此的了。

  沿市中道路而行,荀貞一一察看市里各個商鋪所售賣的貨物都是什么。

  有徐州、彭城當地產的銅器、漆器、絲織物、布匹、酒、吃食、農業用具、刀劍等,也有兗州、豫州的特產,還有一個書肆,專門賣書的。

  荀貞進到書肆,看了一看。

  賣的書既有前賢著作,亦有當代名著,鄭玄的幾本注經,其中也有。

  荀貞拿起了一本《荀子》,翻了翻,問書肆的伙計,說道:“哪本書賣得最多?”

  書肆伙計做的雖是買賣,到底是與書打交道,打扮頗有三分文氣,只是他雖不知荀貞何人,但從姚昇、高甲等對荀貞的恭敬態度上,卻也約略猜出了荀貞的身份,因唯恐失禮,不免就顯出了束手束腳的拘謹,他手腳都沒處放似的,躬身俯首,回答說道:“康成公的幾部大作與這本《荀子》,是小店賣的最多的書。”

  “康成”,是鄭玄的字。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荀貞在州學提倡鄭學,即鄭玄的學說,同時屢次表示他好讀《荀子》,徐州的士人,尤其是年輕士人,因此也就自然買鄭玄的著作和《荀子》最多了。

  荀貞點了點頭,把手上的《荀子》放回去,笑與姚昇說道:“吾兄新近著了一部《申薦》,前時送給我觀,屬實是上等政論之著,只是尚未全篇。且等吾兄將之寫成后,我打算把它出版成書,到時候,贈給你一本!”

  現下在徐州的荀貞族人之中,荀貞該呼為兄的不多,但也有幾個,姚昇問道:“是明公的哪個兄?”

  荀貞說道:“仲豫我兄。”

  姚昇了然,知了荀貞說的是現任任城相的荀悅,說道:“原來是任城公。任城公的卓識高見,我向來是佩服的。他的這篇大作,必是極好的了。到時,我一定細細拜讀。”

  那書鋪的伙計聽到了荀貞和姚昇的這番對話,暗暗地將《申薦》此書之名牢牢記住。荀貞兄長的書,那一定是會賣到斷貨的。他決定今天就把這事兒告訴書鋪的主人知曉。

  巡罷了“市”,荀貞與姚昇等出來,回到車中坐下,繼續前行。

  不多時,到了郡府。

  這會兒天光還早,但因為陰云濃厚的關系,堂中已是昏暗不明。

  姚昇叫府吏點上蜜燭。

  寬大的堂內,每個案幾上都放著一個燭座,案幾邊、堂柱側,并亦參差地擺放的有各色造型的大青銅燭臺,盡數點燃其上的蜜燭以后,堂內登時晦冥盡去,亮如白晝。

  坐於主位,正對門口。

  堂上明亮,諸人俱高冠華服,火盆噼噼啪啪的燃燒,溫暖如春。

  堂外院中幽暗,小吏垂手恭立,早變黃的草叢和僅存枯枝的花樹,畏縮墻角。

  一明一暗,一貴一賤,一暖一寒,成鮮明對比。

  再加上風卷枝葉的聲響傳來耳中,荀貞不由起了奇異的感觸。

  這感觸奇異在何處,他也說不出,但就是有這么種感覺。

  卻忽見那幽冷的院中,飄飄揚揚的白絮,漫天地散落下來。

  荀貞初時以為看錯,收住散開的思緒,再往院中去瞧,果是下雪了。

  姚昇等也看到了雪下。

  “今冬的第一場雪啊。”姚昇閑適地揮了下衣袖,說道。

  荀貞注目雪落,想到的是:“袁本初發兵攻鹿腸山的黑山軍,現在他的兵馬應該已到鹿腸山,黑山軍營寨本在山中,已是險要,而下落雪,更會增加袁本初部攻營的難度。卻也不知,其部需用多久,才能打贏此仗?”

  假設如是換了他的徐州兵冒雪攻山?

  荀貞自度預料,想道:“雖不知鹿腸山黑山軍營寨之險是何樣的,然以昔年我在趙、魏帶兵進山攻黃遷等部時的情狀模擬,則我大約需五天左右,估計才能打勝。”

  劉謙的聲音響起,荀貞聽到他說:“陰了一兩天,這雪才下,這場雪,看來不會小,也不知縣鄉黔首,貧寒之家,能否熬過這場雪?”

  小吏再小,也是個吏,衣服保暖,猶於風雪院中,難耐酷寒;民間的貧寒百姓,家無長物,衣服都不夠一家人穿的,這一下大雪,他們的日子可想而知。

  往年徐州大雪之時,可是不乏百姓被凍死事發生的。

  荀貞回過神來,說道:“君言甚是。”顧與姚昇,說道,“叔潛,明天你陪我一起,循撫縣中民戶。你叫郡府把備好的御寒衣被諸物調出,明天一道發下。”

  徐州的每個郡,在荀貞的命令下,都預備的有冬天供給貧家御寒的衣被之類。

  姚昇應諾。

  當晚姚昇設宴,賓主俱歡。

  睡到夜半,荀貞醒來,屋子下有火龍,可仍然覺到寒意。

  他披衣推窗,刺骨的冷風頓將醉意、睡意趕走。

  深深的夜色下,外頭已是入眼皆白,雪下得更大了。

  第二天,荀貞和姚昇巡視縣內各里。

  縣中的百姓還好,多數不是十分貧困,一場大雪對他們日常的生活影響不大,但也有貧家,無衣御寒,只能杜門不出,一家人擁擠草席上,彼此以體溫取暖。

郡府的吏員跟隨荀貞、姚昇,遇到此等貧戶,便把隨行車中裝載的衣、被等物取下一套,給他們暫用。這些衣、被不是送給貧戶的,等雪下過,郡府會派人再來收回。畢竟連年戰爭,徐州各郡郡府都也不富,是沒辦法年年都準備這么多的衣、被供用的  一些縣寺的吏員,各指揮仆隸、官奴,分散於縣中的各條街上,清掃積雪。

  各“里”的里魁,也領著里吏,組織本里的人手,清除里中小道上的落雪。

  ——卻是說了,雪尚在下,為何就清掃積雪?這是因為,根據過往的經驗,積雪若不及時清理,那么很可能就會堆積過人膝,不便縣人出行,而且雪如果下得特別大時,甚至不排除會把里中住戶的家門給堵住的情況發生,故此必須得隨下隨掃。

  巡了兩個里,姚昇笑道:“明公,惜乎彭城縣無有貧寒高士,若不然,明公今冒雪巡稱撫民,倘要能遇到一位袁邵公,倒也不失為佳事一樁。”

  “袁邵公”,說的是袁安。“邵公”,是袁安的字。

  袁安的父親,便是汝南袁氏之祖袁昌;袁紹、袁術是他的玄孫。

  汝南袁氏,其家本在陳郡,到袁昌時,乃才遷居汝南。不過袁昌的時候,汝南袁氏尚只是一個尋常士族罷了,袁昌的父親袁良,本朝初年時人,官不過止於縣令而已,袁昌本人則根本就沒有入仕,卻正就是這位袁安,把袁氏帶上了四世三公的飛黃騰達之路。

  姚昇之所以會於此際,提起袁安,似乎有點讓人莫名其妙,不過荀貞等人卻皆知其意。

  那袁安發達之前,曾做過一件為時人稱贊,并對他自己的前程也是至關重要的事,即大名鼎鼎的“袁安困雪”。袁安時客居洛陽,那一年冬天,洛陽大雪,積地丈余,雪停后,洛陽令和荀貞一樣,巡撫城中,見縣中人家皆除雪出,街上有很多乞討食物的人,卻至袁安門時,積雪封路,洛陽令以為袁安一定是凍餓死了,就令吏除雪入戶。吏員進到袁安家的室內,看見袁安僵臥床上,盡管奄奄一息,然尚未死,就慌忙出稟洛陽令。洛陽令遂乃入內,驚訝地問袁安為何不出門?袁安回答說道:“大雪人皆餓,不宜干人。”

  就這一句話,得到了洛陽令的賞識,遂被洛陽令舉為孝廉。漢之孝廉,相當於后世的進士,自此袁安的仕途之路頓開,一步步,最終做到了三公之位,開啟了汝南袁氏的輝煌。

  聞得姚昇此句調笑似的言語,荀貞也開玩笑,說道:“縣無貧寒高士,是野無遺賢,此卿治郡得力之功也。”

  用了多半天的時間,把縣內各里都巡視了一遍。

  頗有幾個年過七十,而家無壯丁的老者,荀貞問其子女何在?或是回答子女早亡,或是回答子在軍中。荀貞令姚昇叫郡府吏員給這幾位獨住的老者送來足夠的過冬食物。

  下午回到郡府,荀貞因為那幾位老者的事,親筆寫了檄文一道,遣吏急送郯縣州府。

  檄文命令留守州府的荀彧、張昭等吏,代他傳檄徐州各郡和現在徐州治下的兗州諸郡長吏,叫各郡都立刻清查本郡內無人照養的、七十以上的老者,這些老者的過冬衣食,全由各郡郡府負責安排,并且包這些老者以后的生活各方面,諸郡郡府也要擔起責來。

  尊老是華夏之傳統,對七十以上的老者,漢家規制,本就是有諸多政治、經濟上的照顧的,比如七十以上皆賜鳩杖,持鳩杖者,見官不拜,無論官民,誰都不許對之無禮,若敢欺辱持鳩杖者,法律的懲罰是極其嚴厲的,乃至梟首;又比如經常會在一些節日賜給國內七十以上老者酒、肉若干,等等,荀貞的這道檄令,算是延續了漢家此項尊老舊制的精神,并從一定程度來講,是對漢家此項舊制的一個補充和完善。

  雪下個不住,整整下了四天。

  到第五天頭上,雪才慢慢的小了。

  姚昇這日上午來邀荀貞,出城去赭土山游玩。

  赭土山,是彭城縣境內的一座名山。因為楚元王的墳冢在這座山上,故而此山又被叫做楚王山。楚元王,即是劉太公的第四子,前漢高祖劉邦的異母弟劉交。前漢時的楚王封地不小,薛郡(魯國)、彭城、東海三郡皆為其邑,下共轄三十六縣,乃是一個較大的藩國。

  當然,赭土山的有名,并非僅僅是因為楚元王的墳冢在此,更主要的,是因為此山特產五色土。五色土,顧名思義,五種顏色的土。這種土是國家祭祀天地、分封諸侯時必須用到的。海內各州,產五色土的地方頗多,卻唯赭土山的五色土最好。自前漢起,此山的五色土,就經常進貢朝廷。

  五色土此物,朝廷用,地方州郡也能用。

  因了近水樓臺之故,姚昇到任彭城以后,他那郡府里頭的路,好多都被他換成了用五色土鋪就。放眼看去,郡府中處處都是五色奪目,觀之,簡直比郯縣州府還要高貴許多。

  荀貞不是個好游山玩水的人,殊無雅興,但見姚昇興沖沖的,一來,不好推辭,二來轉念一想,倒是亦正可借此機會,巡視一下沿途鄉里,便就應了。

  赭土山在彭城縣北,離縣城三十余里。

  中午出城,晚上在道邊亭舍住了一夜,因為荀貞一路遇到鄉里,多便會停下來,入鄉巡查一番,故是三十多里的路,走了兩天,直到第三日傍晚,才算到了山下。

  縣里且有不少貧民,鄉中的貧民就更多了。

  好在御寒的衣、被等物,基本都已然經郡、到縣、再至鄉的層層發下,雖說不能做到所有的貧戶的都發給一套,但少則三五家、多則十余家輪流合用一套,至少也算是對這些貧戶有些幫助。鄉中無有子女照顧的七十以上老者,荀貞亦令姚昇使郡吏各給衣、食。

  民間寒苦,而貴者趁雪游山。

  這場雪初下時,那明暗、暖冷、貴賤所帶給荀貞的奇異感覺,不由自度萌生。

  他自失一笑,心道:“我亦非多愁善感之人。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貧富之差,縱是兩千年后,也沒能得以徹底的解決,況乎眼下?我卻是為何一再想起這事?”

  雪差不多停了,風冷而爽,撲打人面,卷起衣襟,颯颯作響。

  舉目望了望前頭不遠,雖被大雪覆蓋,可赤紅的山體仍然一段一段的可見,并不甚高,最高處亦不過才約六七十丈的赭土山,荀貞打起了精神,與姚昇等踏雪而前。

  將到山底,典韋甕聲甕氣地說道:“明公,那邊路上來了幾騎。”

  荀貞止住腳步,顧首去看。

  山南數里外的官道上,四五個騎士催馬疾行。

  瞧這幾個騎士的來向,正是荀貞等所在的位置。

  不多時,幾個騎士馬到,遠遠地都跳下馬來,不顧積雪,飛奔近前。

  荀貞認了出來,那帶頭之人,是兗州州府的一個武吏。

  這武吏捧著一道文書,奉給荀貞,說道:“明公,冀州軍報!”

  “冀州軍報?”荀貞隨口問了一句,旋即醒悟,接住文書,打開來看,果然是荀攸打探到的有關袁紹部討伐鹿腸山黑山軍此一戰的最新情況。

  軍報寫道:“淳於瓊率部兵至鹿腸山,燒山而進,重圍黑山賊壁,冒雪攻戰,五日乃克;盡屠其壁,斬首萬余。已出鹿腸山,北上魏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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