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陳嘯嚇了一跳,趕緊跑過來扶正羅翰,再拿手背拭去他額前的濕泥:“你怎么了?”
羅翰心里也十分迷糊——自己又不貧血,又沒有精神過勞,怎么會好端端的就會往前一栽?
而方才的眉心一痛,也只是短短的一剎那,如曇花一現,痛過之后就無任何的不適,眼下眉間一片清爽,很正常。
怎么回事呢?
思索了好一陣,也沒想出答案,他便困惑地搖搖頭:“沒什么!”然后試著站立。
雙腿微一用力,沒有任何疼痛和阻礙,他已輕松地站了起來,也沒覺得有哪里不舒服。再放眼四望,視覺也沒有任何變化,他更加疑惑了,想了想,再狐疑地前后走了幾步。
這一回,他的目光就現出一分訝異。
不同于這一個月來因為清除了體內毒素所行路時的輕快,此時的他分明覺得,自己的步子比以往沉穩了許多,不是掛了鉛般的沉重,而是如腳踏實地般的安穩,踏實!
就像,就像找到了源頭的水,從此以往,便有了自己的家。
應該不是壞事!
想到這里,羅翰沒有再繼續研究下去,朝緊張的陳嘯安慰地笑笑:“沒事,剛才只是沒蹲穩而已!”
他的笑容很明朗,很輕松,陳嘯頓時放下心來,然后數落:“你呀,肯定是缺乏鍛煉,下盤不穩!”
下盤不穩么?
羅翰再度低頭,看看自己的雙腿,感受到那份來自大地的支持,坦然地笑了。
就算以前是,以后也絕對不會是。
羅翰手里剩下的一半人參籽,要等這些剛種植下去的人參籽發了芽,抽苗出土,茁壯成長,確定沒有問題之后,再繼續種入地下。這個試驗的時間段,考慮到活躍水的催生效果,以及人參籽埋入泥土后基本上要一到二年的時間才能萌芽的慣例,羅翰把預期的時間定在13天之后,也就是這批剛埋下土的人參籽變成了長果子的燈臺子之時。
早在上周從綠化公司宿舍里搬出來時,羅翰就去種植區要了滿滿兩大垃圾袋的殘枝,并將其中一袋的四分之一倒進了原來漚肥的塑料桶,過了這么幾天,肥力著實很充足,羅翰將它用活躍水稍加稀釋,全部施在這新種下的人參籽的周圍。一時間,整個后院里便飄著濃濃的氮味。
陳嘯忍不住了:“我操,真受不了這味道,我們趕緊去前面吧!”
野生黃精喜蔭,通常在背陽的山溝、樹林、灌木里或者小溪邊、石崖下面才有。羅翰想營造出上好品質的野生黃精,也要為它創造出良好的生活環境。好在前院除了游泳池外,緊貼著墻角邊也有塊草地,從早到晚,始終有近15平方米的地方,被別墅的建筑體擋住,照不到半點陽光,剛好可以用來種植多花黃精。
為了盡善盡美,羅翰又和陳嘯一起將從大棚公司免費贈送的數十根竹片用釘子釘成一個小小的籬笆,將這一圈多花黃精小心地圍住,留了一個小門供進出。這種事情,他倆小時候經常做,倒也輕車熟路,半個小時就搞定了。
一個上午的時間,就花在移植和種植上了,很累,但是眼看著這些綠色植物很快就成活下來,在眼前歡快地搖展著枝葉,羅翰心里只有種說不出的滿足。
自己這種將普通的水轉化為具有意念和情緒的活躍水的異能啊,實在是很神奇啊!
種植藥材的任務完成,但這諾大的前院還有近80平方米的空曠草地,除了原本種在這里的一株桂花樹之外,便是一些普通的隔音觀景灌木。桂花樹,羅翰自然是不打算去動它了。但這些灌木卻不需要那么多,留三分之一就行。
陳嘯慫恿他:“這么大塊地,一直不用也太浪費了,要不,我們再種點水果吧?光一種葡萄,也太單薄了,雖然好吃,卻不能多吃,吃多了酸牙。”
羅翰斜斜地看他:“你想種啥?”
“嘿嘿,一棵龍眼,一棵桃樹,怎么樣?”
龍眼可以理解,陳嘯這小子超級愛吃。但桃樹?
“唉呀,桃樹不是可以避邪嗎?憑你的本事,種出千年桃樹,也就一年的功夫,那時候,說不定你我就成家了,再過幾年,小寶寶也出世了。桃木做成的玩具佩帶在小兒的身上,天生避邪噢!再者,我們也可以嘗嘗水蜜桃的味道。聽說桃可是水果里含鐵量最高的,常吃能補血。”
說白了,還是為了吃!
羅翰故意逗他:“可我喜歡吃獼猴桃和香蕉。”
獼猴桃是雌雄異株,所以他在買多花黃精的種子時,順便也買了兩雄兩雌獼猴桃種苗。這樣比單獨買種子要合算一些,用的時間也短一些。
陳嘯一眼就戳破他:“切,香蕉你就不用指望了,香蕉樹的造型太高,你一夜之間沖上來,很容易被人發現,至于獼猴桃,”陳嘯頓了頓,嘿嘿一笑:“這里這么多的位置,完全可以三樣一起種嘛!再說,成熟了,最方便吃的還不是你!”
“你的意思,你那邊不種?”羅翰斜斜地睨了他一眼。
陳嘯笑得愈發地燦爛了:“哥們,你明知道不可能,還故意吊我胃口?我爸以后估計每周末都會去我那轉轉,要是被他發現我的院子在短短的7天內突然多了一株根深葉茂的果樹,嘿嘿……”
后面的話,他只是笑,沒有再說。
但羅翰自是明白,當下一擺手:“隨你了,想種樹,就自己挖坑帶苗!”
“沒問題!”
銀湖山莊并不是一個成熟的社區,菜市場和超市都在一公里之外,羅翰和陳嘯略作休息,就開車前往最近的超市,又是一番大采購,不過這回全是瓜果蔬菜肉類等,回到別墅后自己動手,美美地吃了一頓,徹底放松下來,然后,陳嘯自在別墅里上網,羅翰則直接找上了山莊管理處的一位清潔工,一位看起來挺實在的中年男人永叔。
“永叔您好,我是擷靈別墅的業主,我姓羅。院子里種了些花草,我想收集殘枝敗葉做肥料,您能否幫幫忙?”羅翰注意到永叔的手指微有黃漬,估計是個老煙鬼,故一出口就開門見山,并遞過去一包陳嘯特意買來的,剛開封的精裝芙蓉王。
以前在綠化公司,他收集這些很方便,但現在他已調往總公司,就得另想辦法,自己去后面的山上撿也不是不行,但既耗時又耗力,不是長遠之計,所以,略一思索,羅翰就打上了清潔工的主意。
“這個,這個怎么好意思……”顯然,這里的住戶并沒有人會如此和氣地對待過一個小小的清潔工,所以永叔對羅翰的禮貌相當驚訝,慌忙搖手,憨厚的臉上充滿了意外,但那熾熱的目光卻又毫不掩飾對這精裝芙蓉王的渴望。
一包精裝芙蓉王,在外面賣最少也要25元,哪里是他一個無權又無勢,月薪法不過1500元的清潔工能夠天天抽得起的?
“呵呵,沒事,永叔,您就拿著吧,我每天需要4大袋殘枝敗葉,大小就跟這垃圾桶一樣大。您反正丟進垃圾堆里也是丟,不如賣給我。每袋我再額外給您5元錢,每天結算,怎么樣?”羅翰微笑著,再拋出一個誘惑。
一天4袋,1袋5元,也就是說,一個月可以領到600元。永叔雖然是在別墅里工作,但工資也就比在其他花園小區里稍稍多一點,一個月不到2000元的收入而已。眼下羅翰只是讓他把每天掃來的殘枝敗葉裝到垃圾袋里送到門口,就愿意給他600元,豈不是讓他憑白多了些豐厚的外快?
如果只是偶爾幫幫忙,永叔肯定不敢收這個錢,但每天都要,那就是一項長期的任務,永叔哪有把錢往外推的道理?
他頓時喜笑顏開:“中!那您什么時候要?”
羅翰稍一沉吟:“這樣吧,如果可以早上一次性送,就每天早上七點。如果不夠,剩下的晚上七點再送一次。從明天開始。”
永叔連忙點頭:“好!”
搞定肥料的事,羅翰和陳嘯再接再厲,將預先收集的桂圓核,水蜜桃核,以及獼猴桃種苗在前院分別種下,然后在一樓客廳,二樓落臺,主臥,次臥、會客廳,三樓天臺處各自放了幾個玻璃杯,里面僅分入一杯綠蘿吊蘭,倒入活躍水讓它瘋狂生長,時間不知不覺就過去了。
吃晚飯的時候,關雪蓮意外地打來電話,聲音里有種遲疑:“你,今晚還來不來?”
昨天一整天,羅翰都沒有去出租屋。
羅翰歉意地回答:“我在新房這里,今晚不過來了。而且,”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全盤托出:“前晚你不在,我和陳嘯已經把我房里的東西都搬到新房這邊了,以后,我就不會每晚都來了。”
他立刻聽到一聲低低的驚呼,然后,電話里便是一陣少有的沉默。
“她是不是生氣了,怪我沒有提前跟她打招呼?”雖然事先已經有思想準備,但是,此刻,電話里的沉默還是讓羅翰心里頗不是滋味。
不過,他不是不愿說,是不敢說。要是說了,萬一美女不去二叔家,想留下來看他們搬家,那怎么辦?羅翰可不想向她泄露房間里的秘密。
綠蘿吊蘭和加濕器倒無所謂,但是,誰知道關雪蓮是否認識人參的葉子?萬一認了出來,以她的高智商,保不準就會猜到他在干什么。
羅翰是理智的,冷靜的,不想冒這個險。在秘密和愛情之間,他還是選擇了秘密,只是這個選擇此刻讓他多少有些心虛和內疚。
說到底,還是兩人相識的時間太短,沒有建立全然的信任。
猶豫了片刻,為了討好她,他放柔了聲音,透露了一個消息:“不過,我現在有車了,只要你喜歡,我會經常來看你。”
等了幾秒后,關雪蓮的聲音終于響起,依然是那么清脆,卻帶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我知道,我們認識的時間太短,遠遠比不上你和陳助理,所以,你有秘密,我能理解。”
她也是個很理智、很冷靜的人,不會輕易地放縱感情,和羅翰認識到現在,即使彼此感情上已有明朗的進展,但羅翰始終沒有讓她進那個房間一步,所以,她大概也猜到,羅翰為何會偷偷地搬家。雖然心里不太舒服,但仔細分析起來,她還是理智地選擇了接受。
只要羅翰不是腳踏兩條船,有秘密就有秘密吧!人與人之間建立信任,也是需要一定時間的。
羅翰的臉微微發燒,為她的大度而釋然,也為自己的小心謹慎而慚愧,沉默了一陣,卻是找不出什么語言來為自己解釋。
好半天,他才無奈地安慰她:“你也不要想太多,這和我們的感情無關。我只是不想對你說謊。”
關雪蓮安靜了片刻,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正當羅翰擔心時,她突然開口:“我爸上午打來電話,說用了你送的野生人參,身體恢復得很快,所以,他想當面感謝你。你下周六有空么?能不能和我回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