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這令人心悸的七宗罪,李毅的臉色,越來越沉重。↖頂↖點↖小↖說,
吳杰補充道:“李副省長,剛才說的這七宗罪,我們都已經寫進上.訪材料中了。里面寫得更加詳細,他們怎么侵吞國有資產,怎么貪污,上面都明明白白的寫著呢!你們回去看看就明白了。”
李毅一臉嚴肅的說道:“他們是工廠的管理層,而你們是工廠的基層,我沒有想到,海紡廠的干群關系,居然走到了這樣的地步!大家的話,我是深信不疑的,如果不是憤怒到了極點,你們是不可能邁出民告官這一步的。”
吳杰道:“李副省長,海紡廠的問題,已經非常嚴重了。不能再拖下去了!再拖下去,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條了!”
李毅道:“聽了大家的控訴之后,我深感震驚!一個工廠的管理班子,如果真的像你們所說的那樣,透頂了,那這個廠也就沒有生機和希望了!”
吳杰道:“我十幾歲就頂替父親進廠,在這個廠工作了近五十年,什么樣的苦難都經歷過,但我從來沒有想到,會走到今天這樣的局面,連工都開不了啊!一個當廠領導的,怎么可以那么貪污?這要是放在以前,是要槍斃的!槍斃他們十回都夠了!就說解放前吧,那個時候如果廠里有人敢貪污兩塊大洋,那就是要被拉出去槍斃的!建國之后,也沒有人敢這么貪污啊,你敢貪污,國家就敢槍斃你!現在人的膽子,怎么都這么大了?這生活的享受,就真的有那么重要啊?”
李毅無言以答。
吳杰道:“李副省長,你剛才說得對。我們工人是懂事理的,不會真鬧出什么大事情來,讓黨和政府下不了臺。我們之所以集合在一起,無非也是為了商量討論,拿出一個可以挽救工廠的計劃出來。想來想去,我們還是無能為力。五億多的債務啊!我們賣了自己。賣了這個廠,也償還不起。這么多的債務,究竟是怎么來的呢?這么多的人在勞動,不但不賺錢,怎么還欠了一屁股的債呢?”
李毅仍然無言以答。
吳杰道:“今天,看在你李副省長的面子上,我們就聽你一言,信你一回!因為你為了救工人,連自己的命都能舍出去。我相信,你為了我們這些工人,也肯定不會欺騙我們,你肯定會對癥下藥,治好這個廠。同志們,李副省長剛才說了,要我們給他們一個月的時間,那咱們就給他們一個月的時間!讓他們望聞問切。給咱們廠把把脈,拿出救廠的計劃來!”
“好!我們相信李副省長!”四周響起雷鳴一樣的喊聲。把整個會議室都給抬起來了!
剎那間,李毅感動得差點掉下淚來,這份信任,真是比泰山還重啊!
多么樸素的工人同志啊!
只要你對他們真誠,他們就會還你十倍百倍的真誠!
“謝謝,謝謝大家!感謝大家對我們黨和政府的信任!放心。我們一定盡快調查清楚,拿出解決方案來。”李毅不停的向大家拱手,再次許下承諾。
吳杰說道:“李副省長,你能讓我們工人有一口饅頭吃,這就說明。你心里裝著我們工人,你對我們不薄!為了這一口饅頭,我們也會相信你。”
李毅道:“那么,就都回家去,在外面站了一天一夜了,大伙肯定都又累又餓了,大家都回家休息吧!辛苦大家了!”
吳杰道:“大家都散了吧!同志們,我們回家等著,等李副省長派調查組和清算組到咱們工廠來!”
“好,那我們就回家等著吧!”工人們再次爆發出齊聲的吶喊。
下面坪里站著的工人,慢慢散去。
樓下廳里擠著的工人,也開始離開。
然后是外面樓道里的工人,也陸續下樓。
最后是會議室里的工人代表們走出門去。
熙熙攘攘的海紡廠,瞬間又恢復了那種死一般的沉寂。
會議室里,隨著人潮的離去,那種沉悶的氣氛頓時消失,壓得人透不過氣來的熱浪,也被窗外吹進來的涼風趕跑得無影無蹤。
劉光偉松開襯衣上兩顆鈕扣,走到窗口,大口大口的透氣,說道:“差點憋死我了!這么大個會議室,連空調也沒有裝一個!”
高杰道:“你還指望吹空調呢?就連頂上這幾個大吊扇,工人們都舍不得開,因為怕耗電!”
劉光偉道:“散了,他們散了!全散了!這下好了!剛才那場面,可把我嚇壞了。我長這么大,從來沒見過這么大型的集會!”
高杰道:“多虧了李毅同志啊!要不是李毅同志在工人中有這么崇高的聲望,我們今天只怕很難脫身呢!”
李毅擺擺手,說道:“情況不是結束了,而是剛剛開始。”
高杰臉上的笑容,頓時凝固,說道:“是啊!如果工人們反應的情況屬實,那海紡廠就是一個燙手的山芋!我們現在剛剛捧在手里,還不知道怎么下嘴呢!”
劉光偉走了過來,說道:“高副省長,我看工人們也沒有那么可怕,李毅同志幾句話,還不是把他們打發了嗎?而且,剛才你們都看到了,真正說話鬧事的,就是那十幾來人!只要把那十來個人抓起來了,其它人也就不敢吭聲了!”
李毅冷笑道:“劉光偉,你還在說這種話!剛才要不是你信口開河,工人們的情緒能失去控制嗎?難道你看不出來嗎?說話的那十幾個人,是工人中代表的代表!并不是其它工人不會說話,只不過他們選出了他們做為代表在說話!你如果真把他們抓起來,工人們能放過你?工人們能跟你鬧到底!”
高杰道:“光偉同志,你怎么說話呢?李毅同志幫了你那么大的忙,你還在這里說風涼話!還不快謝謝他!”
劉光偉皺著眉頭,說道:“不管怎么說,我都要謝謝你,李副省長,要不是你,今天這事沒這么快解決。”
李毅擺了擺手,說道:“我不是為了你!我是為了這些工人!”
高杰道:“好了,李毅同志,咱們到下面去吧。廠里的管理層,還等著我們呢!”
李毅道:“的確該和他們好好談談了!好好的一個廠子,怎么就走到今天這一步了?”
高杰搖頭一嘆,說道:“說實話,我看到海紡廠成了這樣子,我也心痛得很。”
他們正要離開,門外涌進來一批人。
為首一人,一臉的感激和委屈,大步走過來,伸出雙手,說道:“感謝領導!感謝領導百忙之中前來解圍。要不是你們及時趕來,疏散了這些工人,我們還被他們圍堵死了出不來呢!”
這人堆著笑,先和高杰握了握手,又把手伸出李毅,笑呵呵的道:“感謝李副省長的大力支持。你剛才在廣播里的講話,我都聽到了,講得實在是太好了,太有魄力了!”
“這位是?”李毅問高杰。
高杰道:“他就是海紡廠的副經理陳永才。”
李毅哦了一聲,沒有伸出手和他相握,只是淡淡說道:“原來你就是分管銷售的副經理陳永才。”
陳永才道:“我就是陳永才,李副省長,多謝解圍。”
他見李毅不和自己握手,也不尷尬,轉身和劉光偉搭訕去了。
隨后跟進來的,都是海紡廠里的各級管理人員。
高杰道:“你們來得正好,都坐吧,我們開個小會。”
陳永才道:“領導們都累了吧?都餓了吧?要不這樣吧,咱們到賓館里休息一下,我安排酒宴,咱們一邊吃,一邊談。”
李毅冷笑道:“陳永才,你還有心思吃喝啊?是不是被堵得時間太短了?還沒有省悟過來呢?”
陳永才咽了一口口水,說道:“既然領導們要在這里談,那就在這里談吧,這里就是有些悶熱,連個空調也沒有。我把吊扇打開。”
李毅道:“不必了,都坐下吧,我們有話問你們。”
陳永才等人不敢違拗,只得各自找座位坐下。
不等李毅他們開口,陳永才便主動匯報起來。
“高副省長,李副省長,劉市長,各位領導好。那些工人鬧事的樣子,你們都看到了。那簡直就是土匪一樣啊!把我們這些管理人員,全部堵在廠部辦公室里,不讓我們出門!這還是黨管理的企業嗎?簡直就是無法無天了!”
李毅敲了敲桌子,說道:“陳永才,如果你們都是愛護工人的好領導,他們會把你們堵起來嗎?”
陳永才賠著笑,說道:“李副省長,我知道他們肯定告了我們的狀?是吧?他們是不是數出了我們的七宗罪啊?我跟你們講,這些什么罪名,全都是子虛烏有的東西!都是他們編造出來的,目的就是為了要挾我們,威逼你們。你們千萬不要相信他們的鬼話!”
李毅和高杰交換了一個眼神。
高杰做了個請的手勢,說道:“李毅同志,還是你來問吧!”
李毅點點頭,說道:“陳永才,那我們想聽聽你的辯解,你說吧!工人們告你們的七宗罪,你要怎么辯駁?我洗耳恭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