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喊了一聲進來,只見秘書徐冰推開門,說道:“李省長,外面有幾個人,說是從孟吉縣過來的,有要事找您。~頂~點~小說..cm”
“孟吉縣?是什么官員?”李毅問。
徐冰道:“不是官員,只是普通的老百姓。”
李毅道:“請進來吧。”心下難免奇怪,孟吉縣的老百姓,找到我這里來,有什么事呢?
不一會,就見二男一女三個人走了進來。
走在前面的,是個婦女,四十多歲,因為常年在太陽底下勞作,膚色蠟黃,趁近于黑色。
后來跟著兩個差不多膚色的中年男人,三人個頭都不高,身形精瘦,一看就是臉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朋友。
他們進來后,一見到李毅,就彎下腰去,爭著問好。
李毅起身,指了指一邊的待客沙發,溫和的說道:“好、好,你們好,來來來,請這邊坐下說話。”
對待來訪的鄉親和市民,李毅從來不端架子,也從來不擺譜。
李毅如果坐在高大的辦公椅上,再隔著一張寬大的紅木桌子,和百姓說話,那百姓無形之中就會感受到權力的威壓。
因此,李毅接待這些人,都會起身,和他們坐在沙發上談話,有利于彼此之間的溝通。
三個人都不敢坐,寬敞明亮的辦公室,精致豪華的裝修,再加上一邊插有嚴肅的國旗和黨旗,令他們感覺到這間房子的與眾不同。
就算李毅再和藹可親,但無形的威壓,還是令他們心生畏懼。
李毅笑道:“隨便坐,總不能站著說話吧?”
三人手足無措,雙手在衣服上擦擦。又放進口袋里,覺得別扭,又拿了出來,變換了好幾個動作之后,最終將雙手老老實實的貼放在褲子的邊縫處。
李毅只好先坐下來,再次請他們落座。并笑道:“你們是孟吉縣的吧?我剛從孟吉縣旅游回來呢!那邊的風景,十分迷人,有空的時候,我還會再去。”
這幾句話說出來,緩解了三人的緊張情緒,不停的點頭,卻仍然不敢就座。
這時,徐冰泡了茶,端過來。
三人連忙伸出雙手去接。生怕勞煩了徐冰,嘴里道謝不斷。
有個瘦瘦黃黃的男同志,雙手過于急促,去接茶杯時,正好和徐冰送過來的雙手撞著了,還好徐冰握住穩,茶杯只震蕩了一下,灑出幾點熱水。賤在瘦男人的手腕上。
他渾然不知燙痛,迭聲向徐冰道歉。
徐冰放下茶杯。抽出一張紙,遞給他,笑道:“同志,你手被燙到了呢,你快擦擦吧。”
“我沒事,我們皮粗肉厚。胡打海摔慣了,這點開水不算什么。”瘦男人憨實的笑笑。
李毅道:“這茶葉,還是從你們孟吉帶回來的。我最近一直都在喝孟吉的茶,我覺得比國內的其它名茶,都不遜色。”
“是的呢。是的呢!”三人齊齊點頭。
李毅笑道:“你們是我的客人,總不能讓我坐著,你們卻坐著吧?難不成,也想讓我站著和你們說話?”
三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只得欠著身子,擠在沙發上坐下來。
那沙發特別的柔軟,冷不防坐下來,身子便往深深的陷進去。
三人因為緊張,身子有些僵,甫一落坐,沒有提防,啊哎一聲,身子陷進沙發里,往后便倒,三個人頓時亂成一團。
徐冰還沒有出去,見狀不由得撲哧一笑,趕忙上前幫忙,扶起三人。
“老鄉,小心點,坐穩了。”徐冰笑道:“這是真皮的軟沙發,不比一般的硬沙發。”
李毅朝他點點頭,徐冰會意,退了出去。
三人又窘迫,又羞怯,不好意思的搓著雙手,黃黑臉蛋,透出紅暈來。
“李省長,太失禮了,太對不住了。”三人齊聲說。
李毅渾不在意,擺了擺手,怕他們尷尬,便轉移話題,說道:“三位鄉親來找我,有什么事嗎?”
三人好容易才鎮定下來,又是你看我,我看你。
最后,還是那個婦女同志膽子大,說道:“李省長,我們知道,你是個好官,又會斷案子,而且特別的公平。我們都聽說了你的事跡呢!”
李毅心想,她所說的事跡,應該就是我在孟吉縣破的那幾樁案子吧?
那也是機緣湊巧,遇上了,就順手解決一下。
沒想到,卻在當地老百姓中,留下了青天的印象。
其實,李毅并不贊成官員搞青天這一套。
世間為什么會有青天?
因為有不平之事,而且無處訴訟。
但當今天下,卻是依法治國,民間有案,都可以到有司報案,司法程序,相對來說,算是很公正的。
而青天呢?卻是依靠個人的能力和魅力,去主持一個公道。
幾個青天老爺,帶給社會的影響,怎么樣也比不過整個國家法治的完善。
因此,李毅并不提倡青天這個詞。
但他卻喜歡清官這個詞。
聽面前這三個人稱呼自己為青天,李毅殊無高興神色,只是淡淡一笑,說道:“那也是恰巧遇上了——嗯,你們找我,究竟是為什么事呢?”
大老遠的跑過來,總不會只為了稱贊李毅幾句青天大老爺吧?
婦人道:“李省長,我們知道你是個青天,所以都想來求你幫忙。”
李毅的雙眉,不易覺察的皺了皺,緩緩說道:“你們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幫忙呢?”
婦人道:“我先說吧,我男人因為醉酒,和人打架,把人打傷了,公安把他抓了起來,我想來求求李省長,能不能幫個忙,放我男人出來呢?”
李毅聽了,臉色更加不悅,但也沒有立刻發作,只道:“案件歸司法部門審訊和判決,我無權干涉。如果你有任何疑問,可以到當地派出所去反應,如果對案件的判決有任何疑問,那你可以找律師,到上一級法院上訴。”
婦人道:“案子還沒有判呢。李省長,求求你幫個忙,好不好?我不能沒有男人啊,他要是坐牢去了,我們家里,上下好幾口呢,誰來賺錢養活呢?”
李毅真正有些無語了,心想如果所有人都像你這樣,不管什么案子,不問青紅皂白,只管往我這里捅,求我干預,那我還用不用做其它事情了?我如果真的干預了,那司法公正,又如何去保證?
但是,面對這些百姓,李毅還不能說重話,也不能說過分的話,只能說道:“這位大姐,你著急的心情,我是理解的。可是,司法審判,有一個過程。你丈夫打傷了人,是不是很重重?”
婦人道:“也不是多么嚴重啊,又沒有打死人。”
李毅心想,如果打死了人,你還敢來替他求情?那你是傻子呢,還是把我當傻子了?便道:“我問你,你丈夫把人打傷到什么程度?”
婦人囁嚅不言。
旁邊那個瘦男人說道:“把人家的一只手臂打殘廢了,還是右手呢!吃飯都吃不了。公安說了,要么出錢,進行調解,要么就要負刑事責任。他們家拿不出錢來,他男人就被關了。”
這一下,李毅清楚了,不由得暗自搖頭,說道:“大姐,你聽聽,你男人把人家的手臂都給打斷了,你還想怎么樣?難道我李毅替他說一句話,就能免了他的罪?那被他打殘的人,又到哪里去討一個公正來?”
婦人愁云滿面,痛苦的流下眼淚來,抽抽噎噎的說道:“我知道他有罪,可是,我家里實在拿不出那許多錢啊!李省長,你是個好人,我求你幫幫忙吧!”
李毅不是不想幫,而是幫不了啊!
王子犯法,與民同罪,就算李毅貴為副省長,也不可能替人幫主,去免了誰的刑罰。
“大姐,司法的公正,需要大家共同遵守,你丈夫違了法,就應該受到法律的處罰。只要判決是公正的,是有法可依的,那誰也不能包庇,更沒有什么特權可言。”李毅頓了頓,又說道,“如果你們家庭有困難,可以向政府有關部門請求幫助。現在國家的救助體系,建立得比較完善了,你的困難,會得到政府的幫忙。”
婦人道:“可是,我男人……”
李毅道:“對不起,在這個問題上,我不能幫到你。因為我如果照你的心意去辦了,那對其它人,就是不公平的了。”
瘦男人道:“我早就說過了吧!李省長就算是包青天再世,也不能幫你救出男人來啊!青天、青天,那是懲惡揚善的呢!你男人打了人、犯了法,這是惡呢!沒有辦法的呢!”
李毅心想,這人還比較明白事理,便問他:“這位同志,你來找我,又是為了什么事情呢?”
瘦男人道:“我嘛,我和他一樣的,我們兩個都是來打李省長,替我們評理的。”
李毅哦了一聲:“要評什么樣的理?”
瘦男人道:“我們兩家是鄰居,祖屋是挨著的,中間有一塊土地,一直都是我家的……”
這時,另一個男人大聲嚷道:“什么?老財,你把話說清楚了!那本就是我家的地!”
老財道:“是我家的地!老木,你仗著自己家里兒子多,力量大,就硬要爭過去!你做夢!”
李毅聽了,更是無語,心想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你們把我李某人這里,當成什么地方了?縣衙大堂?不管雞毛蒜皮的小事,都來扯上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