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咬咬牙,舉起棒子,朝那個“鬼怪”走了過去。
那個“鬼怪”,絲毫未覺身后來了人。
她再次嘬起嘴巴,發出一聲怪叫。
李毅冷笑一聲,真要是鬼怪,知覺怎么會如此不濟?
他再無疑問,掄起手中的短棍,朝那“鬼怪”的后背砸了下去。
“哎唷!”
“鬼怪”應聲倒在地上。
不過,她這一次發出來的聲音,很明顯正常得多了,不再是那種故意捏著嗓子在學鬼叫。
“是你?”李毅丟下搟面棍,蹲下身子,扶起那個“鬼怪”。
“李省長。”她終于肯說話了,可不就是小薰嗎?
“小薰,打痛了吧?”李毅見她表情痛苦,便問:“要不要緊?需不需要去醫院?”
“我沒事。”小薰被李毅抓了個正著,慌得不知如何是好,哪里還顧得上肩背上的疼痛?
李毅沉聲道:“跟我走!”后然拾起搟面棍,背著雙手,快步回到客廳,打開了燈光。
小薰怯怯的跟在后邊,進了屋,站在李毅面前,低著頭,不說話。
“說吧!”李毅將搟面棍朝茶幾上一扔,發出哐啷一聲大響,把小薰嚇了一跳,撲嗵一聲,跪在了李毅面前。
李毅冷笑道:“你連妝鬼的膽子都有,還怕這一聲響嗎?起來吧!別裝了!”
小薰不起來,反而抽抽噎噎的抽泣起來。
李毅有些渴,去倒了杯茶來,一口飲盡,沉聲道:“怎么了?你扮鬼來嚇我,卻還有理了?我抓了你。你哭什么?我被你嚇了這兩夜,差點沒被你嚇出毛病來!我都沒有哭呢,你哭什么?”
小薰跪伏在地上,只是哭泣。
李毅蹙眉說道:“小薰,你起來說話!今天,你必須把裝鬼一事。給我說個清楚明白!”
小薰忽然叫了一聲,但因為聲音哽咽,李毅沒有聽得太真切。
“你剛才說什么?”李毅坐下來,說道:“你再說一遍!”
小薰微微抬起頭,哭道:“李省長,求你,求你幫我。”
李毅忍不住好笑:“小薰同志,你半夜三更不睡覺,卻扮鬼來嚇我。還想叫我幫你嗎?你不說明白,沒有人能幫到你!”
小薰泣道:“李省長,我知道我錯了,可是,我這么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我只是想,讓您幫我。”
李毅冷笑道:“要我幫你什么?幫你繼續扮鬼下去嗎?我長這么大,還是頭一回見到想扮鬼的女人!”
小薰道:“李省長。我真不是有心想嚇您。我是想讓您知道,就在這座貴賓樓的園子里。有一個冤曲而死的冤魂!”
李毅心念一動,沉聲說道:“你說什么?冤魂?是誰?”
小薰道:“就是前不久才死在白梅樓里的女服務員!”
李毅道:“那個女服務員?她不是因為失戀,想不開,而割腕自殺的嗎?哪里來的什么冤魂?”
“不!不是的!”小薰忽然抬起頭來,只見她臉上早已淚流滿面,眼睛都哭得紅腫了。
“什么不是的?說清楚。”李毅見她的哭。不似作偽,語氣便也溫和下來,抽出幾張面巾紙,遞給她,說道:“不管有什么事情。你起來再說吧!不要這么跪著。”
小薰卻倔強的跪著:“李省長,我姐姐,她不是自殺的!”
“你姐姐?怎么又扯到你姐姐了?”李毅被她繞暈了。
小薰道:“那個在白梅樓里死去的女服務員,就是我的親姐姐。”
李毅哦了一聲,總算是弄明白了,這一來,他倒有幾分相信小薰的話,因為是死者是她的親姐姐!
“是你親姐姐?那你說說,她到底是怎么死的?”李毅沉聲問。
“我姐姐和我一樣,也是這里的服務員,只不過,她比我晚進來,還是我介紹她來的。她以前是在工廠里上班的,因為我覺得這里的工作,又輕松,又好玩,環境也好,就央求了迎賓館里的領導,把我姐也招了進來。”
“你以前是這里的領班,你和這里的領導,應該也是熟人了。你把你姐介紹進來,應該不難。可是,她為什么會死掉呢?”
“我姐,她、她……”小薰再次泣不成聲。
這時,忽然聽到外面傳來腳步聲響。
李毅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示意小薰不要出聲。
小薰用手握住嘴,將悲傷咽回肚子里去。
李毅指了指外頭,示意外面有人來了。
這么晚了,還能有誰過來?
外面的腳步聲停住了,但又不見有人吭聲。
李毅皺了皺眉頭,咳嗽了一聲,高聲問道:“這么晚了,你來找我,有什么事情嗎?”
“啊、哈,李省長,您還沒有休息呢?”外面傳來劉永強的聲音。
小薰也聽出來了,剛要開口說話,被李毅伸出過來,握住了她的嘴巴,示意她不要出聲。
李毅對她眨眨眼,又搖搖頭。
小薰明白過來,便點了點頭,心想自己半夜還在李毅房間,要是被外人知道了,怕是要對李省長不利吧?于是,她便乖巧的不做聲。
李毅回答外面的劉永強:“我在看書。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嗎?”
劉永強連忙回答:“沒有,沒有,我就是過來檢查一下門禁。沒什么事。”
李毅道:“永強同志,你辛苦了,半夜還要出來巡夜。要不要進來坐會?喝杯茶啊?”
小薰有些著急的看著李毅,心想你叫我不要出聲,怎么又要請他進來喝茶呢?
李毅對她微微一笑,同時搖了搖手。
劉永強呵呵笑道:“不了,不敢打擾李省長了。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李毅嗯了一聲,然后就聽到劉永強離開的腳步聲。
小薰起身走到門邊,打開一條縫,看著劉永強走遠了,這才關上門,回到李毅身邊,說道:“他走了。”然后就要繼續跪下來。
李毅一把托著她,說道:“坐下說話。”
他的話,有一股不容違抗的威嚴,讓小薰不敢說一個不字,乖乖的哦了一聲,在李毅身邊坐了下來。
“李省長,剛才劉經理他……”
“他是來監視你的!”李毅冷笑道:“他是想來看看,你是不是老老實實的睡在自己房間,還是在我這里過夜!”
“啊?”小薰輕呼一聲:“那他不懷好意啊!”
李毅冷冷的道:“這種小人,不足為懼。你繼續說吧!你姐姐是怎么死的?”
一提到可憐的姐姐,小薰馬上就雙眼一紅,未語淚先流。
“李省長,我姐長得可漂亮了,迎賓館里的服務員里頭,就算她最漂亮。”
李毅點點頭:“看到你,我相信她是個漂亮的女子。”
小薰咬咬嘴唇,一邊回憶,一邊說道:“我姐進來不久,就碰到了一個老領導下來巡察工作,住在貴賓樓里,也不知道是查什么工作,第二天,省里和市里來了幾個領導,陪同那個老領導,都住在貴賓樓里。其中一個領導見了我姐一面,就指名道姓,要我姐去當他的服務員,當時我姐才來幾天,連規矩都沒有學全呢,本來是不能去當服務員的。可是那個領導很堅持,劉經理就派我姐去了。”
李毅輕輕嗯了一聲,心里也在猜測后來發生的事情。
小薰說:“那個領導在白梅樓住了一個星期,事情也辦完了,其它領導都離開了,但他卻沒有馬上離開,而是繼續住下去,這種事情也常有的,反正貴賓樓多的是,也不會有人來說,任由他住了下來。”
李毅冷哼一聲,沒有打斷她的講述。
小薰說到了事情的緊要之處,有些哽咽起來:“那天晚上,我姐忽然跑到我的宿舍里來,拉著我出來,就一通猛哭,我問她發生什么事情了,她就是搖頭不肯說。我想到了什么,問她是不是被領導欺負了?她也不回答,只是哭。”
李毅輕輕一嘆,心想果然如此。
小薰道:“在我的再三詢問下,我姐終于說出了真相,原來,她是被那個領導給糟蹋了!我姐還是個沒出嫁的黃花大閨女呢,在以前的工廠里談了一個男朋友,原打算過年就要回老家訂親的。我們那里,對新婚第一夜格外注重,如果新婚之夜,女方不是第一次的話,就會遭到男方的嫌棄,嚴重的還會遭受退婚。我姐被那個領導給睡了,覺得沒有臉面再見人……”
李毅道:“你姐就因為這個原因,而自殺的嗎?”
“不,我姐不是自殺的!”小薰一語驚人。
李毅訝道:“那她是怎么死的?”
小薰道:“我姐說要去告那個領導,就算告到京城去,也要把那個畜生告下來,一定要撕破那人的禽獸嘴臉,告到他身敗名裂為止。我就勸她,說發生了就算了,人家是領導,告也沒有用的。可是我姐就是不聽,一定要去告。”
李毅問:“那她后來去告了沒有?”
小薰道:“她還沒有來得及去告,就死了。”
李毅道:“你還是沒有講,她是怎么死的?”
小薰道:“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啊,她當天晚上就死了!可是,我相信,我姐一定不是自殺的!”
李毅問了一個關鍵問題:“你說的那個領導,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