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孩子們真的都退學了啊?”上了車,花小蕊問。
“退了。”李毅說:“這樣的學校,不上也罷!”
花小蕊說:“可是,我覺得他們的英語教學挺好的啊,營造了一個很好的英語環境。有利于孩子英語的學習。”
李毅說:“看上去很美。然而,他們學校的老師,并不是個個英語水平很高,有些人的發音,根本就是錯的,在這種語境中學習英語,你以為能獲得什么水平?”
“那怎么辦?這學校是最好的幼兒園了呢!”花小蕊想的念的全是孩子的學習問題,李浩然是她全部的精神寄托。
李毅笑道:“你根本就不必擔心孩子們學英語的事,水到自然渠成。”
花小蕊說:“問題是,他們現在上哪里找學校呢?”
李毅說:“孩子還這么小,就讓他們先玩個痛快吧!”
“啊?”花小蕊說:“那怎么行啊!”
李毅問:“那你幾歲上的學?”
“我五歲吧。上了一年幼兒園,然后就直接上小學了。”花小蕊回答。
李毅說:“我們的孩子才幾歲啊?你需要這么擔心嗎?”。
“可是。現在的孩子都是很早就上幼兒園,小小班、小班、中班、大班、學前班上下來,比我們那時要多上好幾年的學,幼兒園一畢業,就有小學三年級的文化水平了呢!”花小蕊說:“我們的孩子,可不能落后。”
李毅說:“你放心,學校會有的,我們的孩子,只會接受比別人更好的教育。”
花小蕊拍拍前額,笑道:“我倒忘記了。你還是教育部的領導呢!你一句話,可著全市的幼兒園,任由我們挑啊!”
李毅呵呵一笑。
時間還早,李毅送花小蕊到家后,就直接去了單位。
柴滿貴來找李毅匯報工作。
“李助,我下午來找過你。你不在。”
“哦,我孩子學校開家長會。”李毅說。
“李助,怎么回事?我看你臉色不太好啊,是不是孩子在學校太頑皮,惹得老師告狀了?”柴滿貴笑著問。
“嘿!”李毅說:“別提了,開個家長會,開出一肚子的氣來,孩子直接給退學了。”
“啊?”柴滿貴道:“退學?為什么啊?是那家學校對孩子不好?還是學校本身不好?那可以換一家好學校嘛!”
李毅說:“學校本身是極好的。就是那個什么劍橋中英雙語幼兒園……”扼要的說了一下事情經過。
柴滿貴笑道:“現在的學校,都喜歡掛一個雙語幼兒園。其實孩子能學到什么啊?我家那小子,打小就是上的雙語幼兒園,小時候還能認識許多英語單詞,后來一上小學,嘿,好家伙,全給老子給忘了!我現在算是明白了,幼兒園就是賣個喙頭。根本就沒啥太大的用處。”
李毅呵呵一笑:“看來,滿貴同志對此深有體會啊!”
柴滿貴說:“現在的家庭。大都只有一個子女,誰不是當寶貝皇帝一般的養著,不管什么東西,都想給他們最好的。”
李毅說:“嗯,是的,這種過于寵溺的教育。也不知道是好是壞,現在是看不出來的。你找我有事吧?”
“哦,哦,是的。”柴滿貴說:“李助,你上前叫我辦的那件事。我已經親自帶隊去辦了。”
李毅想了會兒,才記起來是哪件事情,便問:“如何?農民工子女都入學了嗎?”。
“沒有。”柴滿貴說:“現在學校都招滿了人,都在推辭,不肯再接受人。”
李毅說:“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要把人招進去!這是死命令!哪家學校不聽命令,你就查他們!一個區,小學那么多,總有些空房子,每個小學騰出一間教室來,能夠容納多少學生了?實在沒有空房子的,就先把會議室給我撤了!騰出來,安排學生就近入學!”
柴滿貴說:“這個、這個,有些不妥吧?李助,我大致調查了一下,那些被學校拒收的農民工子女,大都學習底子薄,成績差,又大都頑皮搗蛋,學校實在是不想收這些人。”
李毅說:“圣人云:有教無類!他們身為教育工作者,不會連這個道理都不懂得吧?”
柴滿貴說:“李助,農民工子女入學,的確是個大難題,其實,這些農民工的家鄉,都有學校,但他們就是不把孩子放在農村接受教育,一定要帶進城里來。而城里現在的教學資源,本就緊張,哪里還有位置容納他們入學啊?”
李毅說:“人人都有公平接受教育的權力。”
柴滿貴說:“話是這么說,但這世界上,從來就沒有真正的公平。學校要是真的容納了農民工子女入學,那些在京城買了房子的子女,就會沒有學位了,那對他們,就是不公平的了。”
李毅說:“難道就不能一并解決嗎?”。
柴滿貴苦笑一聲,說:“當然可以解決,那就是擴建校舍,或是新建學校。可是,現在京城之地,寸土寸金,下面的教育部門,哪有那么多的資金,去解決這個難題啊?”
李毅沉吟道:“那不管怎么樣,先把這部分記者反映了情況的農民工子女入學問題解決好再說吧!”
柴滿貴說:“李助,我和你一樣的心思,也很想幫助這些可敬可愛的農民工兄弟,只是,只是……”
“有話就直說,不要吞吞吐吐的!”李毅沉聲說。
柴滿貴囁嚅了半天,還是不得不說:“李助,我以為,這個頭不能開。”
“哪個頭不能開?”李毅反問。
“就是容納那些農民工子女入學的頭,不能開。”柴滿貴說。
“嘿!”李毅冷笑道:“這真是稀奇了!我叫你解決這個問題,你不但沒有解決問題,還反過來告訴我,不能讓他們入學?這是為什么?”
“李助,向媒體反映的,只是一部分農民工,解決這一部分人就學問題,當然并不難,每個學校的教室多加幾張課桌,也就解決了。”
“哼!”李毅的臉色,一下子就拉了下來,厲聲問道:“這么說來,柴滿貴同志,你并不是沒有辦法解決問題,只是不想解決,對不對?”
“不,不是這個意思。”柴滿貴見李毅生氣,不由得滿頭大汗,連忙說:“李助,請你聽我說下去。”
“你最好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不然,有你好看!”李毅眉毛一揚。
柴滿貴說:“是這樣的,解決這部分農民工子女的入學問題,真不是什么難事,可是,這個先例一開,那就不得了啊!在京城工作的農民工那么多,如果他們看到自己的同事子女都入了學,他們還不得都把自己的孩子從農村接過來?然后都找來媒體記者,進行反映,那時,咱們就真的要焦頭爛額、束手無策了。”
李毅說:“滿貴同志,你看得可真夠遠的啊!”
柴滿貴說:“這也是那些校長們提醒我的。”
李毅冷笑道:“我不管以后會出現什么樣的情況,現在,那么多的孩子等著入學讀書!這個問題,就是當前最大的問題!柴滿貴同志,既然你有能力解決好這件事情,那就請你用三天時間,解決好這個問題!”
柴滿貴說:“李助,可是,這個先例一旦開了,只怕是后患無窮呢!”
李毅大手一揮,說:“先解決好這件事情,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說!聽明白了嗎?”。
柴滿貴說:“好吧,既然李助這么堅持,我也沒什么可說的了。將來要是真的出現農民工子女井噴似的入城就學現象,那我真的是沒有辦法解決的啊!”
“辦法總比問題多。”李毅說:“當問題出現時,我們總能找到解決的辦法。去把眼前的事情辦好,就行了。”
“是。”柴滿貴嘴里雖然同意李毅的說法,心里卻是不以為然的,心想現在鬧事的人并不多,當然容易解決,一旦農民工都要求自己的子女在京城入學時,那就是天王老子,只怕也會束手無策了!
他才不相信,就憑一個李毅就能解決掉所有的難題。
從李毅辦公室出來,柴滿貴背著雙走了一段路,心事沉沉,忽然,他想到了李毅剛才說的那個事情。
李助的孩子,居然被一家什么幼兒園給開除了!
這真是豈有此理啊!
教育部偌大的面子,還往哪里擱?
李助是部里領導,他行事當然要低調,不會跟一家小小的幼兒園去計較,可是,他既然把這個事情告訴了我,我不能充耳不聞吧?
柴滿貴轉眼又想,李助之所以把孩子退學的事情告訴我,指不定就是有深意的!
他又往更深處想:李助今天之所以心情不好,估計跟這家幼兒園有莫大的關系。
幼兒園得罪了李助,李助就找我發了一通脾氣,現在,我心里的脾氣,就只能找這個什么劍橋中英雙語幼兒園去發泄了!
這么想著,柴滿貴來到了自己的辦公室,他當然不會親自去跟一個幼兒園對話,他只需要打一個電話給幼兒園所在的教育局,那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