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上車離開時,張石頭一個勁在車邊彎腰送行。
宋佳問道:“你真的能實現對他們的諾言?”
李毅笑道:“當然。你跟我這么久,什么見我言出不踐過?”
宋佳道:“什么叫跟你這么久!你老婆才叫跟你呢!我充其量只是幫你打工罷了。”
李毅知道她心里很介懷這個問題,只得岔開話題,說:“你還是多想想四海怎么在西川發展的大事吧!這種小事,我來處理就好了。”
宋佳抿嘴一笑:“你還真是個好官啊!唉,那塊好地,你要拿去送人情,那我們只能另外再找地了。你眼光不是一直獨到嗎?你來西川這么久,應該早就看中了地段吧?”
李毅本想調侃幾句,又怕觸及她的痛處,便一本正經的說道:“我倒是看中了幾個地方,不過,我現在不會告訴你,等你考察完畢之后,我先看看你的眼光如何。”
宋佳道:“饒秘書不是在西川嗎?怎么一直沒見她?”
“哦,她做一件重要的事情去了,要一段時間才回來。”李毅盡量平靜的說。
李毅發現,宋佳對自己身邊的女人特別敏感,而最敏感的,除了林馨之外,就數饒若曦。好像她知道他和饒若曦之間有不同尋常的故事似的。
其實,是李毅特意安排,不讓餓若曦和宋佳碰面,為的就是怕她們彼此不開心。
宋佳笑道:“饒秘書真好,可以一直伴在你左右。”
李毅笑了:“要不我跟她說說,所跟她換個職務?”
宋佳幽幽的道:“她哪里還會去當四海的老總啊?這都是她當剩下的。”
一夜無話,第二天,李毅就找人了解修公路征地之事。
這事情,鄒志軍還挺清楚的,他告訴李毅,五年前,副省長宋友林,還是省交通廳的廳長。
那次全省公路大改造就是宋友林任省交通廳長時的大舉措。
這個大動作對全省大部分的主干省道進行了改道和維護,為西川省的交通事業發展,起到了重要作用。
這件事情,同時也成了宋友林最大的政績之一,第二年,就被提拔為副省長,仍然分管交通工作。
李毅問:“那當初的征地款,發下來沒有?”
鄒志軍道:“哪有啊!那么大的舉動,得花多少錢啊!估計省交通廳的錢,都被他用完了還不夠!當時只打了白條一毛錢都沒有看到。”
李毅道:“就算當年困難,現在五年過去了,省里也該把欠款補發下來才對。”
鄒志軍搖頭苦笑道:“這幾年,省里交通事業這一攤子,一年比一年鋪得大。宋友林是個好大喜功的人,他剛剛當上副省長,當然不想被人看扁了。他在交通廳長任上時,都做出過那么大的政績工程于今當上了副省長更應該再接再厲,做出更大的成績來。因此這幾年里,交通部門的動作,就從來沒停止過,哪里還騰得出閑錢來下發?”
李毅道:“那怎么行!前面的屁股還沒有刮干凈,就又挖深坑了!咱們市里有沒有去找過省里相關領導反映這個情況?”
鄒志軍道:“找過找過好幾次,但都沒有用。管副市長親自去省里反映過好幾次,為了這事情,差點和交通廳的吳漢章廳長吵了起來。沒辦法啊,咱們市里,還得靠省交通廳多多幫襯呢,也不能把人家得罪得太狠了。”
李毅點點頭,又請管志雄過來,商談此事。
管志雄一聽是交通廳那檔子事,便嘆了一聲,說:“李市長,這事情,我是實在沒轍了。我不只一次找過吳廳長,吳廳長差點都要罵娘了,說全省那么多的市區,怎么就見咱們綿州老是去告狀,別的市區就不見去告狀?可見還是咱們市里的工作沒做到位,把我狠狠的數落了一頓。”
李毅沉吟道:“你去向宋副省長匯報過沒有?”
管志雄道:“吳漢章就是宋副省長一手提拔上來的,找吳廳長和找宋副省長是一樣的!我也曾找過宋副省長,宋省長倒是好言好語的跟我說,現在省里工程多,支出大,確實有困難。如果下面群眾鬧得兇,就請咱們市里先代付款項,到時省里財政寬裕了,他再補給咱們。嘿,這說了不等于沒說嗎?過去幾年里,我們市里還有那筆閑錢啊?現在倒是寬裕一些了,但用錢的地方也多,也不可能替省里當付款員吧?”
李毅道:“人民群眾的事,就是咱們工作中的頭等大事。這個事情,不能再拖了,志雄同志,十天之內,務必解決好!”
管志雄道:“十天解決?這有些強人所難了吧?李市長,交通這一塊有多少錢,你是一清二楚的,別說還要搞其它工作,就算其它工作全部放下不做,也支付不了這筆賠償款啊!”
李毅道:“今年既定的項目,該上馬的還得上馬,但這個事情,也絕對不能再拖了!”
管志雄道:“李市長,這真的不可能啊。省里不撥款下來,我們根本就沒有錢發下去。”
李毅說道:“這筆款子,既然是省里欠下來的,那咱們還得找省里解決。
想了想,又說:“我們今天下午就去趟省里,各自找找省里的各位領導,再反映一下情況,我相信省里應該會體諒的。”
管志雄道:“那好吧,那就去一趟省城,把吳廳長和宋省長都請出來,吃個飯,娛樂娛樂,多少先解決一部分也好!”
李毅笑道:“請吃請喝,不請不行啊!世風如此,我們也不能幸免!”
管志雄嘿嘿一笑,說:“那還是安排幾個女同志去一趟比較合適吧?秋紫菡同志當然是可以的,要是能再請到市委那邊的黃裳同志一起去,那就更妙了。”
李毅明白他的心思,淡淡的說:“你看著安排吧!”
管志雄道:“那我先約約吳廳長和宋省長,今天晚上,請他們出來吃飯。”
李毅道:“嗯,你安排。”
管志雄告辭離去,馬上張羅開了。
沒用多久,管志雄就來向李毅匯報,說一切都安排好了。
李毅問:“宋副省長答安了嗎?”
管志雄道:“答應了。”又遲疑的道:“李市長,咱們是不是給省里的領導們適當的送點禮品?”
李毅心里微微不悅,心想這款子本就是省里欠我們的,現在倒好,反倒要咱們又是請客又是送禮的。
但他心里的想法,并沒有表現在臉上,而是心平氣靜的問:“那你打算送點什么?”
管志雄道:“我聽說宋副省長很喜歡古玩字畫,要不,找兩幅送給他?”
李毅道:“這急切之間,上哪里去找合適的古玩字畫?”
管志雄神秘兮兮的笑笑:“我聽人說,這宋副省長,雖然喜歡收集古玩字畫,卻是個附庸風雅之人,對古玩字畫,十竅通了九竅,尚有一竅未通!”
李毅聽罷,忍不住哈哈大笑:“你啊你啊!這種話,我們兩個說說也就算了。千萬不可在外面提起。”
管志雄道:“我當然明白這個中的重要性。不過,咱們倒是可以利用一下他的這個毛病。”
李毅問:“怎么利用?”
管志雄左右瞧瞧,壓低嗓子說:“不瞞李市長,我平時也愛收集些古玩字畫,真跡咱們玩不起,但假的倒了不少。就從我的那些字畫里拿幾幅出來,送給他。”
李毅暗自驚疑,說:“這不妥吧?要是被宋副省長識破,那這事情可就大條了。”
管志雄嘿嘿直笑:“你放心,他看不出來!反正送給他的東西,他拿回家,也是放書房柜子里一丟,哪里一個一個去找人驗鑒啊?李市長,你就相信我這一回吧!”
李毅還是搖頭,說:“要不,就送點干貨吧!香煙茶葉啥的也行!”
管志雄道:“送那些不管用的!花了錢,還討不到好。藝術品卻是無價之寶,價錢也是不可估量的。還是送字畫好。我的都是高仿貨,就連一般的鑒賞家,也不一定分辯得出真假。”
李毅道:“那你就試試吧!送的時候,也不必特意指明是真跡。”
管志雄笑道:“我明白,只說無意間得了幾幅名人字畫,知道宋省長擅長鑒賞名人真跡,請他鑒定鑒定。不就完了?就算將來有人看出是假的來,他也賴不到我頭上來。再說了,送他禮的人那么多,時日一久,他哪里還分得清哪幅畫是誰送的?”
李毅心里還是覺得不妥,但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暗想這官場中的送禮,真是大有學問啊!送不起真跡,就拿些假的蒙人,而領導偏偏也是個半吊子,分不清好歹!這種現象,真正有趣!
管志雄又笑道:“秋紫菡和黃裳同志都同意了,有這兩位美女出面壓場子,宋副省長更加看不清字畫的真假了。”
李毅緩緩點頭,眼前卻閃過秋紫菡的情影。
當天下午,處理完當天工作之后,李毅一行人前往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