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和平的腦子有些不夠用了,或者說一時間震驚過甚,還沒有反應過來。
李毅道:“嚴副省長,您怎么會來這里?莫非,這些持刀歹徒,都跟你認識?”
“啊?不,”嚴和平搖頭揮手道:“我只認識這位洪公子,他是京城長天集團的少東,這次來錦城,是來簽署一個重要投資協議的。”
李毅道:“可是,這些兇手,都是受這位洪公子指使,把我們綁架上樓,欲行不軌,所幸我的司機機靈,又是部隊轉業回地方的,身手頗為了得,不然,我只怕再也見不到嚴副省長您的金面了。”
嚴和平道:“這中間是不是有什么誤會啊?李毅同志,請借一步說話。”
李毅道:“嚴副省長,有話就在這里說吧!誤會是不可能有的,我跟這些人素不相識,只不過在機場打過一次照面,當時,那個洪公子就對我的朋友言語不敬,沒想到,我們會跟他們住進同一家酒店,又跟他們碰面。”
嚴和平見李毅不給自己面子,十分惱火,但又不能表露得過火,忍住氣道:“李毅同志,我的意思是這樣的,反正你們也沒有受什么傷害,要不就大事化小算了吧?”
李毅淡淡的道:“嚴省長,現在并不是我想揪著不放,而是他們犯了法!”
嚴和平道:“李毅同志,我剛才說得很清楚了,這個洪公子是我的貴客,關系到省里一個重要投資項目的前程!”
李毅道:“哦?依嚴省長的意思,因為洪公子是個投資商,就可以為所欲為,還能免除法律的懲罰?”
嚴和平道:“并不是不懲罰。只是通融一下,這事情不是沒鬧大嘛?你也是體制里的人,大道理你也是明白的!退一步海闊天空。”
李毅本來還不想太過分,也不想把事情鬧得太大,但嚴和平的介入,卻讓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嚴和平的意思再直白不過,就是想包庇洪公子,放他們一馬!
李毅是這樣一種人,你敬他一尺,他敬你一丈,你要是對他不敬,也就休怪他不客氣。
當下,他冷冷的說道:“對不起,嚴省長,我們只是受害人,處理案件,應該交給有司部門。您也不是分管政法工作的領導,咱們還是都袖手旁觀,請旁邊這位向局長來辦案吧。”
嚴和平道:“李毅同志,你怎么古板呢!法律不外乎人情!特意特辦嘛!”
李毅道:“我只是想,咱們既然都是黨政干部,就更應該起到帶頭作用,更不能妨礙司法公正。”
旁邊的向標這時能夠確定,這個李毅,就是自己認識的那個李毅。
向標其實也并不認識李毅,只是在一個電視節目里見過李毅。
這里說的電視節目,并不是什么新聞,而是綿州舉辦的一次李白詩歌朗誦會。
在那次全國直播的朗誦會上,李毅受大會組委會邀請,上臺講話,但李毅并沒有講什么廢話,而是朗誦了一首李毅的《將進酒》。
那首《將進酒》,一百七十七個字,李毅飽含深情,用一種酒醉之后的姿態,把詩仙那種借酒澆愁、桀驁不馴、縱情享樂的風格發揮得淋漓盡致。氣勢豪邁,感情奔放,語言流暢,具有很強的感染力。更把一個“天子呼來不上船,自稱臣是酒中仙”的放蕩不羈表演得活靈活現。
李毅的朗誦,獲得了全場的熱烈掌聲,也給觀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向標本來是不愛看這些文藝節目的,因為兒子正好要參加學校的一個朗誦比賽,那天正好看到這個節目,他也在旁邊聽了一耳朵,恰恰好聽到李毅那飽含激情的朗誦,立即被這種暢快淋漓的表演形式吸引住了,想不到死氣沉沉的文字,還可以變得這么活躍跳脫,變得這么富有感染力。
事后,向標就帶著兒子,關注起綿州舉辦的這個朗誦系列節目,期期追看,只不過,再也沒有看到過李毅的表演。后來他多處打聽了解,才知道那個朗誦《將進酒》的,竟然是綿州市的市長。
通常來講,這種朗誦類的文藝節目,受眾人群是很窄的,太多的人寧愿把時間消磨在那些毫無營養的肥皂劇上,也不想聽聽這些精彩的古典詩詞。
但綿州市舉辦的一系列國學朗誦節目,卻在社會上取得了極好的反響,尤其是全民海選,人人都可以參加的形式,零門檻的上電視表演,吸引了大眾的興趣。而節目組又設置了頗為豐厚的獎品,更吸引了人們的眼球。
這些獎品,是社會上幾個廠家的。最吸引人眼球的,是特等獎的獎品,那可是一輛小汽車!雖然是國產貨,但價值也在十萬以上!
這個特等獎的存在,大大刺激了民眾的參與熱度!
向標就是通過這個節目,見識到了李毅的第一面。他看完李毅的朗誦后,就覺得這個人與眾不同,是個值得一交的朋友,甚至動過去找他共醉一場的想法。但后面聽說他是綿州市長后,才放棄了這種沖動的想法。
沒想到,居然會在這里,見到李毅。
李毅本人,比電視上顯得更年輕一些,也更帥氣一些。
向標不知道,李毅就是嫌自己的外表過于年輕,有時出席活動,就會刻意修飾,讓自己看上去更成熟老穩。
“您就是綿州的李市長?”向標不顧嚴和平在場,上前說道。
李毅點點頭,說:“我就是李毅。”
“啊,久聞大名!久仰、久仰!”向標伸出雙手。
李毅有些莫名其妙,心想我又不是什么名明大腕,你一個大老爺們,見到我,用得著這么激動嗎?伸手跟他握了握。
向標笑道:“我看過您的《將進酒》,我兒子也喜歡,天天在家里學您的樣子,讀那首詩呢!”
李毅一聽,哈哈大笑:“我帶壞小朋友了!可千萬不能讓他們喝酒啊!”
向標也笑了:“不敢給他們喝。李市長,您朗誦得太精彩了!我第一次知道,朗誦詩歌,除了古板的讀出來之外,還可以成為一種行為表演藝術。”
李毅擺擺手,笑笑:“獻丑了。我只是用心在感受詩仙當時的那種心情,并將之抒發出來。”
宋佳完全不知道這一節,便詢問李毅什么是將進酒?
李毅簡單的說了一下,宋佳喜道:“真的啊?那我也要看!”
嚴和平冷著臉,重重的咳嗽了一聲。
李毅便對向標說:“向局,這個事情,你看著處理吧!我和嚴省長,都是黨政干部,不能妨礙司法公正。”
向標看向嚴和平,道:“嚴省長,那我就秉公執法了?”
嚴和平并沒有被李毅的三言兩語給鎮住,也沒有那么輕易輸陣,冷笑道:“我再重申一遍,洪公子是我們西川省的貴客,也是我嚴某人請來的貴客,向標同志,我希望你認真的對待這個案件!”
向標道:“案情我們調查得很清楚了,洪公子指使人綁架和行兇,人證確鑿……”
嚴和平厲聲道:“向標!你要考慮清楚!”
向標一臉的堅毅,繼續說下去。
嚴和平大手一揮:“反了!好你個向青天,有人說你是青天,你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不成?你眼里還有組織沒有?還有紀律沒有?我治不了你是吧?我找一個能治你的人來!”
向標心里苦笑不已,但他也實在是為難,嚴和平他是不敢得罪,但法規紀律,他也同樣不敢違反!
李毅沉聲說:“今天這事,不管誰來了,都沒有用!黑的永遠不能變成白的。”
那個洪公子已經老大不耐煩了,叫道:“嚴省長,依我看,你們西川根本就沒有誠意招商引資,我這次算是白來了,我這就回京去!”
向標說:“洪公子,你現在不能走,這個案子了結之前,你不能離開錦城。”
洪公子縱聲笑道:“笑話!你還想抓我不成?”
向標道:“不管你是什么人!在錦城地界上犯了法,我就敢抓!”
嚴和平已經氣得渾身亂顫,指著向標道:“向標,你放肆!”
李毅道:“嚴省長,你之所以對這個洪公子如此上心,不就是因為他是個投資商嗎?那你知不知道,我今天來錦城接待的,也是一個投資商!”
嚴和平冷笑道:“你也在接待一個投資商?什么投資商?有長天集團的投資大嗎?”
李毅后退一步,指著宋佳,說:“我正式介紹一下,這位是四海集團的宋總。宋總這次到咱們綿州來,是準備投資綿州市中心商業文化廣場項目的,總投資額將在二十個億以上。”
嚴和平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個項目,他當然是知道的,省里已經審批過這個項目,也把這個項目列為今年全省最重要的投資項目之一!
李毅道:“我剛才聽說了,這位洪公子打算來川投資一個億的項目。而宋總來投資的,卻是幾十個億的項目!照嚴副省長的說法,宋總的重要性比洪公子要高上幾十億級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