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李毅沒聽到吳平的這番反駁之言,不然,一定會為他喝一聲彩。
馮長健此刻徹底冷靜下來了,他看得明白,這次調研考察工作,分明就是有組織和預謀的,針對的,就是減副背后的主使人!
因此,他有必要替張正華開脫,這個時候,幫張正華,就是在幫自己。
“這個,”馮長健斟詞酌句的說道:“事情也不能一概而論。理論水平高,并不代表工作能力高。咱們看中的,主要還是一個干部的工作能力。”
吳平道:“我也是這樣想的。因此,我向韓省長和高書堊記建議,不能以一次考試的成敗來定英雄,而應該結合官員們在過往任上的具體表現,加上周圍同事對這個人的評價,更要綜合當地百姓和市民對這個官員的打分和議論,再做最終的決定。”
“嗯,這樣就挺好的嘛!”馮長健道:“不以偏概全,不因事廢人。”
吳平道:“韓省長和高書堊記他們也都同意我的拙見,因此,調了吉縣所有干部的履歷、往年的述職報告、組織部門過去的年評和升職時的考核等檔案,對所有在職干部和被減干部,再進行一輪抽樣調查。”
馮長健道:“我們要相信綿州市的干部同志,不要老是持懷疑態度。這就不必要搞了!再說,也很難保證公平公正不失偏頗。”
吳平道:“這次考核,將在媒體的監督下進行。
所有的環節都要求做到透明化和公開化。現在,吉縣所有干部的檔案,都已隨我到省城,到達省城后,即刻進行公開審核。”
馮長健真個急了!
你們這是做什么啊?趁我不在,就想來次大翻盤?
他卻不想想這一招,當初正他用來對付李毅的!
當初,他不正是趁著李毅不在綿州,就一舉拿下了減副工作嗎?
人家現在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就知道害怕和焦急了!
馮長健道:“茲事體大,還是等我回去之后,商量著辦!”
吳平笑道:“馮書堊記,你工務繁忙,在京城開的又是緊要會議這點小事,我們代勞就行了。只是有一個情況,我得做下匯報。”
馮長健道:“什么事?”
吳平道:“我們在綿州吉縣考察時張正華同志曾提到一句話他說,他在綿州執行的減副名單,是由馮書堊記交給他的,他執行的,也是馮書堊記你的命令。”
馮長健一聽便自冷哼一聲,心想你這分明就是挑撥離間之計,我可不會輕易上當。
吳平似乎能體支出馮長健這聲冷哼里包含的意味,便道:“當時正好有一個記者在我身邊,他錄下了張正華同志的話。您要不要聽聽?”
馮長健道:“他真這么說?張正華同志這是什么意思?”
吳平道:“我也不太清楚,或許是知道減副工作做得不好,想推卸責任吧?馮書堊記你放心,我們自能分辨是非責任該誰負,就由誰來承擔,絕不會冤枉到好人。”
馮長健氣憤難平,喘了幾口粗氣,嚴肅的說道:“吳平同志,在這里,我要嚴正聲明,綿州的減副工作,我是插了手的,但僅僅是出于工作的需要,主要是監督和審核,并沒有利用職權去干預他們的減副工作。”
吳平道:“我理解,因此,這段錄音,我要求記者同志刪除了。”
馮長健道:“綿州減副,是我省人事改革之重點,而吉縣的減副工作,又是重中之重,我支持韓省長和高書堊記的這次調研考核工作。吳平同志,你們一定要認真工作,完成省委交給你們的這項重任。”
吳平道:“這是我等份內的工作,自當夙寐憂心,努力完成好省委交給我們的工作。”
馮長健緩緩放下電話,緊鎖的眉頭,忽然向兩側一揚,恨不得立時回到西川去,又想就算自己回到西川,又如何阻止韓鐵林和高鴻業發起的這次逆襲呢?
不對,這次逆襲的幕后人物,只怕還不是韓、高二人,應該是隱藏在背后的李毅!
此刻,馮長健仿佛能看到李毅那炯炯有神的雙神,正在綿州某個角落里,注視著這一場龍爭虎斗!
本應是龍虎一方的馮長健,卻被另一方巧妙的設局,把他踢出局外了!
這正是對手的高明之處!
避開強敵,先斬小妖!
吳平剛才的一席話,讓馮長健不得不避嫌,也就很難再插手進去,為張正華說話申辯。
李毅他們的全副精力,可以暫時避開馮長健這個勁敵,一心一意,對付張正華。
而張正華又是馮長健的人,這次減副,他又是奉了馮長健的命令在行事。
整的是張正華,打的卻是馮長健的臉,還能讓馮長健啞口無言!
這招,實在高明得很!
“李毅啊李毅,我小看了你小子!”馮長健長嘆一聲,搖搖頭,既嘆李毅之厲害,又嘆李毅不為他所用,更嘆張正華做事的不老穩,授人以柄!
西川省會錦州城,西川省委會議室。
省長韓鐵林、省委副書堊記高鴻業、省委組織部長沈修文等省委領堊導,認真聽取了綿州考察團的工作匯報。
韓鐵林指出,從具體的調研來看,綿州市此次減副工作,存在一定瑕疵,有必要進行更加深入的調查和審議。
省委副書堊記高鴻業指出,國之興亡在于吏,官吏品質之優劣、能力之高低,人品之善惡,關系到具體政策的執行和落實情況。減副工作,關系到官吏甄選之大事,疏忽不得,小看不得,省委一定要把好復查關,不流失一個好官員,也不留下一個南郭先生。
省委組織部長沈修文指出,一個縣的科級以上干部,是這個縣的中高層官員,是一個縣的大腦,是中樞!管理著整個縣的日常工作!如果他們連最基本的干部考核試卷都不及格的話,還能指望他們為整個縣的政治和文化乃至經濟發展,做出怎樣的貢獻?
會議決定,對吉縣所有官員,進行一輪復查。
存在綿州市的吉縣官員的相關履歷和檔案,已經全被運到了省城,還有一部分檔案,存在省委組織部,也被調了出來。
組織部動用了二十幾個政治合格、思想過硬的好同志,參與此次復核工作。
這次官員復核,是絕對公開透明的,既有省委領堊導在場監督,又有各大新聞媒體在旁攝錄和見證。
整個復核工作,進行到晚上十一點多才結束。
每個官員,每個人都有一張評分表,根據其以往的政績,進行評分。
最后,統計出來的結果,依照高分的高低,分成兩大摞,整齊的擺放在省委領堊導面前。
“韓省長,高書堊記,”沈修文指著那兩摞評分表,說道:“組織部的同志已經評分完畢,請兩位領堊導過目。”
韓鐵林和高鴻業相視一眼,認真翻看那些評分表。
“呵呵,有意思。”高鴻業一邊翻看,一邊和減副去留人物表進行對比,微笑道:“你們看,凡是評分高的,基本上都被減掉了,凡是評分低的,基本上都留了下來。這個現象,跟考察團在吉縣進行的考試現象差不多啊!”
沈修文道:“難不成,綿州的減副,竟不是比誰成績高政績好,而是比誰的成績低政績差不成?”
在場眾人,都想笑,卻笑不出聲。
韓鐵林臉色鐵青,嚴肅的說道:“同志們,問題重大啊!減副要是這么一種減法,那是要不得的!這樣減下去,咱們革堊命隊伍里的那點子精英,我黨辛苦多少年才培養起來的那點子人才,就全要被減光啰!”
高鴻業道:“韓省長一語中的!”
韓鐵林拿出一份材料來,在手中抖了抖,說道:“同志們,你們看看這個。這也是一份減副名單,只不過,跟綿州市具體執行的不太一樣罷了!”
眾人傳遞看完,都訝道:“這份名單好啊,跟咱們評分表還有考試的成績一對照,基本上吻合減副的去留!”
高鴻業道:“這不是李毅同志提交省委討論的那份名單嗎?如此看來,李毅同志還是認真做了功課的!”
沈修文道:“既然有這么優秀的名單,綿州具體執行時,卻用了另外的名單?這不是棄明投暗、買櫝還珠嗎?”
韓鐵林道:“據我所知,綿州的減副工作,是由市委書堊記張正華同志在執行的,當時李毅同志因工作原因,在外出差。我以為,應該傳張正華同志和李毅同志前來問個明白了!”
高鴻業看看表,說道:“不知不覺,已經凌晨了,咱們也不急于這一時半刻,還是等明天吧。”
韓鐵林道:“今晚就通知綿州市相關人員,所有減副領堊導小組的成員,明天到省委來,我們再一起問詢。”
頓了頓,韓鐵林又道:“各位記者同志,大家辛苦了,感謝你們陪我們工作到深夜。十分慚愧啊,我們工作上出現了失誤。
此時,遠在綿州的張正華和李毅,被省委辦公廳打來的電話叫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