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跳獨舞表演的女藝人下臺之后,被幾個大漢攔住了,請她來到一張桌子前。
廳里沒有包廂,一律只有小圓桌,這張桌子就在舞臺下面最顯眼的地方,只坐了一個人,但這個人身邊,卻圍著一圈人。
這堆人很扎眼,尤其是站著的那圈人,像堵墻一般,擋住了后面人的視線。
李毅等人剛進來時,也留意到了這個問題,但他們的桌子,是在側面,并未受那些人的影響,也就不予計較。
此刻,那張桌子,更是成為了全場注目的焦點。
陳博明低聲道:“看到沒有,就是那個禿子,出一百萬,要那個美女出臺。”
他所說的那個禿子,就是坐在桌邊的那人,四十歲左右的年紀,頭上光禿禿的,沒有一根頭發,光頭映著燈光,油锃發亮。這人很是富態,頸部的肉肥嘟嘟皺成一層層的,像夾著三四個救生圈。脖子上一條大拇指粗的金項鏈,閃著俗氣的光芒。
李毅心想,這種打扮和排場,此人不是社會上的混混頭目,便是暴發戶。
也只有這種人,一看到美女,首先想到的便是一擲千金,買她一夜春色。
這樣的人,自古至今,層出不窮,但美女們,往往都不會被這種人吸引,更不會讓他們折腰。
李毅搖搖頭,說道:“他就算出再多的錢,也釣不到那個跳舞的少女。”
陳博明笑道:“可不是嘛!人家長得漂視,又多才多藝,真缺錢用的話,還怕沒有人送上門去?”
張一帆道:“那女子,氣質不俗,只怕不是錢就能打動的。”
顧知武道:“你們這么說,還讓不讓人活了?我這種一無錢財,二無長相氣質的腐男,豈不是不用想了?”
張一帆推了他一把,笑道:“你本就不必想!那樣的女子,豈是你的菜?”
顧知武不服氣了:“就許你找美女明星?我就不能找一個?我哪點比你差了?”
李毅道:“一帆,說到那個白晶晶,我倒是有一句忠告。不知道你能不能聽得進去。”
張一帆道:“老大,你有什么話,盡管說。”
李毅沉吟再三,還是說道:“你要是信我的話,就趁早跟她斷了關系。這個人,不可靠。”
張一帆道:“為什么?我看她挺好的。”
李毅心里一嘆,心想當局者迷啊!自己要是不點醒他,只怕他還會越陷越深!
“一帆,”李毅挪過椅子,跟他挨近了,低聲說道:“我問你,你上手了沒有?”
張一帆雖然年紀不算小了,但還是個沒結婚的男子,聽到這話,有些靦腆的道:“什么叫上了手沒有啊?”
李毅道:“就是那個了沒有?”
張一帆憋著沒回答。
李毅道:“我問你,你睡了她沒有?”
張一帆道:“還沒有呢!她為人比較矜持,我怎么哄她,她都不肯跟我上床。我們至今,還只拉過手呢!她說過了,寶貴的第一次,要留到結婚晚上……”
李毅嘆氣搖頭,心想這男人單純起來,比女人還傻啊!
一個混演藝圈的女人,一個成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到處應酬的女人,一個說謊跟吃飯一樣隨便的女人,也只有張一帆這種男人才會相信,她還是個處!
就算是柳若思這么出名的女人,若不是有李毅罩著,只怕也難以獨善其身吧?
張一帆根本就不知道,女人們為了擠進演藝圈那扇大門,又有幾個人能堅守道德的底線?那種一舉成名的藝人,畢竟只是少數,多的是一脫成名者!
“一帆。”李毅道:“那她有沒有找你辦過什么事?”
張一帆道:“我一個小小的處級干部,她能找我辦什么事啊!”
李毅道:“真的沒有?她一次也沒有叫你利用職權之便,辦點什么事?”
張一帆道:“她跟我的圈子完全不同,她有什么事要求我幫忙的啊,老大,你多慮了。”
李毅道:“但愿吧!一帆,我總覺得那個白晶晶,不是你的菜啊!”
張一帆道:“你就放心吧,老大,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她就算想利用我,也沒有那么簡單的。”
李毅心想,看來張一帆陷入得很深。他對待這幾個兄弟,向來用心,為了不讓張一帆吃虧,李毅打算試試那個白晶晶的底細。
“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一聲暴喝,打斷了李毅的思緒:“咱們老大請你出臺陪酒,那是看得起你!你別不識好歹!”
李毅抬眼一瞧,只見那個光頭身邊的一個黑衣保鏢,正指著那個美女,疾顏厲色的在呵斥。
“太過分了!”顧知武氣憤的道:“他這是想強搶民女不成?”
李毅眉頭一皺,但是沒有起身。
陳博明按下顧知武,說道:“知武兄弟,我知道你看不過眼,可是,你可千萬不要強出頭。那個光頭,大有來歷啊。”
李毅問道:“老陳,那光頭,是什么人?”
陳博明道:“京城地面上,道上有一個大人物,名叫坤哥,你們可曾聽說過?”
李毅等人都搖頭,表示不知。
陳博明道:“你們都是官,混的也是官場圈子,對這道面上的人物,不知道不也為稀奇。這個坤哥,在這四九城里,那可是這號人物。”
他說著,豎起了大拇指。
李毅道:“哦?難怪這么囂張!”
他在下面地市待過,也見識過不少道上的大人物,他還搗毀過好幾個這樣的幫派。
小地方的幫派,都能做得那么大買賣,氣焰囂張不可一世,遑論這京城之地!
可以想見,能在這四九城內混成頭號人物的,肯定簡單不了。
顧知武卻不知天高地厚,冷哼一聲,說道:“不就是一個流氓頭子嘛,有什么好怕的!”
陳博明笑道:“你可別小瞧了他。這可是一個跺一跺腳,京城地面也要顫一顫的主。聽說過齊云社嗎?”
眾人再次搖頭,對京城這些方面的消息,李毅等人的確知之甚少。
說到底,李毅和顧知武他們,并不是土生土長的京城人,他們只不過是因為機緣巧合,才來到京城。
就算是一般的本城人,跟道上的人也不打交道,不可能知道太多。
而陳博明就不同了,他既是土生土長的京城人,又是混各圈子長大的,不論黑、白兩道,他都有些朋友,因此知道得比較多。
“齊云社,打的招牌,是極好的,民間藝術聯合社!”陳博明道:“這個社團,從明清時期就有了。那個時代,五湖四海的人,都到京城來跑江湖,賣藝謀生,雜耍藝人、戲劇藝人等等,只要你是靠手藝吃飯的,都算得上是個藝人吧?不管什么朝代什么地方,總有些欺外欺生,這些外地藝人們,屢受欺凌,久而久之,就自發成立了這個齊云社,為的是抱團生存。”
李毅點了點頭,心想陳博明的知識還蠻寬泛啊!聽他這么說,入情入理,看來所言非虛。
陳博明道:“甭管什么社團,初始是好的,到后來都會變了味道,尤其是這種江湖上的社團,免不了要打架斗毆吧?免不了要跟官府打交道吧。沒用多久,這個社團的性質,就變味了,成了京城藝人的地下保護組織。這下,你們明白了吧?”
李世龍道:“也就是說,京城的藝人,都要入他們的聯盟,他們收取保護費?不交錢的,就會遭到他們的打壓?”
陳博明道:“差不多吧!他們管保護費叫會費,你既然入了會,自然就要繳納會費啊。他們左右逢源,各處都有勢力,把各種資源掌控在手里,新來的藝人們,如果不聽話,他們要是打壓起來,手段是很厲害的。”
李毅道:“這種事情,在解放前,或許常見,但現代社會,他們還敢胡來不成?”
陳博明道:“有利益在的地方,就會有不惜命的人存在。”
李毅緩緩點頭,明白了這個齊云社的背景和來歷。
陳博明道:“這家會所,是新開張不久的。齊云社就找上門來了,也不知道會所的老板,入了齊云社沒有,要是沒有加入,估計這個坤哥就是來洽談的吧!所以,你們最好不要插手。”
顧知武道:“這個光頭,就是齊云社的社長?”
陳博明道:“正是。此人最喜好美色,看樣子,他是瞧上那個美女啰!”
李毅道:“我剛才聽你說,是你的一個朋友看中了她,肯出一百萬。難道說,那個坤哥,還是你的朋友?”
陳博明擺手笑道:“有過數面之緣罷了,也就是喝過幾杯酒的交情。”
這邊正自說話,那邊的事態發展得更嚴重了。
坤哥的人一直在向美女施壓,但那個美女硬是不從,幾次轉身欲走,都被人攔下來了。
“把你們老板喊來,就算坤哥來捧場了!”黑衣保鏢,趾高氣揚,揮手說道:“叫他出來迎接!”
美女看樣子還是這里的一個主管人物,因為自始至終,都是她在周旋,而不見其它管理人員出面。
她說道:“我們老板忙得很,沒時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