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陪同高鴻業進了賓館的房間，詫異的發現，這間房分明是有人住過的。
如果高鴻業是今天才到達的綿州，那他訂下的房間，不可能有人住過吧？
李毅用心觀察高鴻業，發現他對這間房，似乎很熟悉，進來之后，也很隨意。
難道，高鴻業昨天晚上是在綿州過夜的？
一念及此，李毅不由得一震，高鴻業因為什么事情，要“偷偷摸摸”的潛入綿州？連自己這個主持市里全面工作的李市長，都不告訴？
要知道，高鴻業跟李毅之間的關系，那可不一般哪！
現在高鴻業如此行為，是不是表示，他對李毅有些不太信任了？還是有什么重要工作，非得瞞著李毅？
“高書堊記。
”李毅微微一笑，問道：“綿州的夜晚，還能讓您安然入睡吧？”
高鴻業一怔，隨即哈哈大笑，指了指李毅，說道：“你這個李毅啊，真是慧眼如炬，什么事情都瞞不過你啊！”
李毅笑道：“我還真的猜著了啊？您昨天就到了綿州吧？”
高鴻業點點頭，臉容一整，說道：“李毅，我這次來，不僅僅是為邵逸先同志送行的。我此行，還肩負一個重要的任務！”
李毅也收起笑容，問道：“什么事情，還要勞煩您明察暗訪的啊？”
高鴻業道：“我臨行之前，省委馮書堊記特別叮囑我，要我來到綿州后，密切配合好你的工作。”
李毅恍然大悟，說道：“您是說，減副之事？”
高鴻業微笑道：“正是此事。”
李毅道：“馮書堊記很重視這項工作啊，派您前來督導。有您坐陣綿州，那我就放心了，減副工作一定可以順利進行。”
高鴻業擺手道：“我只是前來協助你，說白了就是來為你打打氣的。具體的工作，還得你去做。”
李毅道：“我已經跟幾個常委商量過了，請他們盡快制訂出詳細一點的計劃，便好呈遞省委審議。”
高鴻業道：“廳級以下干部，就不必向省里上報了。”
李毅道：“我們市里雖然管著處級以下的人事大權，但這次涉及的人數眾多，我們要是不上報省里審議，只怕會引發無窮的后患。”
高鴻業道：“這個工作，本就是馮書堊記親自指示的也就是說，省里面，已經同意并默許了你們的行動。你們只管放開手去做就行了！”
李毅道：“高書堊記，是不是省里有什么反對的意見啊？”
高鴻業道：“你果然是個聰明人。減副這個工作，省里的反對聲一直就十分高漲韓鐵林同志，就曾在省委常委會議上公開跟馮書堊記叫板要求他轍消這項行動！如果你們綿州的減副方案，上交到省里去討論，你想想，這能有個好結果嗎？”
李毅緩緩點頭，說道：“我明白了。”
高鴻業拋了一支煙給李毅，瞇著眼吸了兩口煙然后說道：“李毅，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啊！這可是一場硬仗！這一仗，你要是打好了，不只是你在綿州聲望日隆便是馮書堊記在省里面，也能挺直腰桿了！反之如果你辦砸了，那馮書堊記和你我，估計都不好過了。”
李毅神情一凜，說道：“我一定努力，把這項工作辦扎實了！”
高鴻業道：“壓力是巨大的，而且并不只是來自于省里。一下子要減掉那么多的人，誰會甘心離開啊，這些人，狗急跳墻者有之，鋌而走險者有之，陽奉陰違背后搞陰謀詭計者有之啊！”
李毅道：“我早就料想到了。在困難面前，我從來不會選擇退縮。困難像彈簧，你弱它就強，你強它就弱！不管前面是地雷陣，還是萬丈深淵，我都義無返顧的往前沖！不管不顧了！”
高鴻業道：“馮書堊記沒有看錯人啊！李毅，除了你，西川省里，只怕還沒有第二人，敢有你這樣的魄力呢！”
李毅道：“高書堊記，我這減副行動還沒有展開呢，這謠言可就四起了。現在四處都在傳，說我要被調職了！”
高鴻業哈哈一笑：“空穴不來風，既然同志們都在傳，想必有一定道理吧！”
李毅道：“同志們說，這是省里的意思？”
高鴻業道：“你是怎么想的呢？如果你也認為這是省里的意思，那你為什么不去找省委的領堊導問個清楚？”
李毅道：“我權當這是謠言了，不予置理！”
高鴻業道：“你還真沉得住氣啊！我告訴你啊，你要被調職的消息，還真的不是別人捏造出來的！”
李毅一怔，問道：“怎么個意思？還真是省里有決定了？要將我調職不成？”
高鴻業瞇瞇笑道：“怎么了？這會兒就沉不住氣了吧？哈哈！這還是我的意思呢！是我向省委建議，要將你調職的。”
李毅苦笑一聲：“您的建議？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您可知道，我來綿州后，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這才打開局面，穩定情勢，這剛剛上了正軌，正準備大展拳腳呢，您倒好，在這個節骨眼上，卻要將我調職了？”
高鴻業道：“剛才看你那沉穩勁，我還以為你有多老于世故呢！現在看你著急了，看來，你還是個年輕后生啊！”
李毅道：“請高書堊記明示。我相信，您是不會害我的，您這么做，肯定也是為了我著想。難不成，您是怕我把減副工作搞砸了，到時不好收場，所以想提前將我調走？”
高鴻業的手，放在膝上，輕輕的有節奏的敲打，看著李毅，沉吟了一會兒，這才說道：“不，我的想法，正好相反，我不但不讓你離開綿州，還得讓你順順利利的把減副工作完成好！”
李毅饒是擁有兩世智慧，此刻也是不夠用了！
高鴻業可是在官場里摸爬打滾數十載的人了，他對問題的看法和處理方式，是李毅難望項背的！
“請高書堊記明示。”李毅恭聲說道。
高鴻業點撥他道：“減副，這是一個得罪人的工作，如果你一心只想留在綿州，那多半會有所羈絆和顧慮。如果，你即將要離開呢？那你還顧慮什么嗎？”
李毅腦海里靈光一閃，說道：“我明白了！您故意放出風聲來，說省里有意調整我的職位，那就是要讓綿州下面的官員們明白，我李毅反正是要走的人了，沒啥可怕的了！他們要是敢不聽我的話，我照樣可以收拾他們！這樣，減起副來，也就更無顧慮了！”
高鴻業贊許的點頭道：“李毅，你總算想明白了。”
李毅羞愧的道：“可是，我要讓您失望了，我回綿州后，對所有人都聲稱，我離職的消息，完全是子虛烏有，空穴來風的。”
高鴻業道：“無妨。我會為你造勢的！等一下，你們市里的各級干部，肯定都會前來找我匯報工作，我會有意無意的，透露出你要被調職的消息！”
李毅道：“還是您高明！”心想姜是老的辣，此話誠不我欺啊！光是高鴻業的這份心計，我李毅就望塵莫及了！看來，自己還得加強政治修養才行啊！
高鴻業道：“我也就是幫你打打邊鼓，這正事，還得你去辦！”
李毅道：“多謝高書堊記指點。我一定盡心盡力，把省委交待的這項任務完成好。”
高鴻業道：“李毅，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一個人，欲成大事，就得有殺伐決斷之心！該下狠手時，就要下狠手，不該講情面時，就絕對不能講情面！”
李毅道：“受教了，我一定秉承您的教誨，膽大心細的把減副工作進行到底！”
高鴻業道：“你辦事，我放心，馮書堊記也是放心的。還有啊，這個事情，你得抓緊來辦了，時間可是不等人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李毅點點頭，心想高鴻業跟自己的想法是一樣的，都是想趁著市委書堊記一職新老更替的空檔，把減副工作落實了！
高鴻業緩緩說道：“關于綿州市委書堊記一職，省里已經有了初步的意見。”
李毅訝道：“省里真的有了合適人選了？”
高鴻業道：“嗯，這個人，是從別的市平調過來的。
他在原來的市里，工作做得十分出色，口碑甚好，就連馮書堊記，都沒有辦法反駁這個人選！”
李毅道：“誰？”
高鴻業擺手道：“你先不要管這個事情了，馮書堊記會盡量替你拖延，讓你有足夠的時間去完成減副工作！到時木已成舟，就算他來了，也耐何不得你了！”
李毅臉上波瀾不驚，心里卻是翻江倒海！
從高鴻業的話里，他不難聽出來，這個新書堊記人選，并不是馮書堊記一條線上的人，也不是高書堊記一路的人！
那么，那就肯定是韓鐵林那邊的得力干將！
顯然，韓鐵林為了爭奪綿州的地盤，不惜血本，把另外一個市最得力的手下調過來了！
就連馮書堊記都無力反對啊！這個家伙，有什么逆天的本事不成？
高鴻業跟李毅的談話還沒有結束，前來拜會進見的干部便絡繹不絕了。
李毅告辭出來，心里頭頓感沉重，抬手招了招，對錢多說道：“打電話給梁老，我馬上要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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