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鐵林鐵青著臉,沉聲道:“李毅同志,你如此不通世故!叫我怎么說你好啊!上次你大鬧省政府,我念你年輕不懂世故,也就不與你一般計較。現在叫你放個把人,你推三拒四的,拿捏什么呢?”
李毅道:“韓省長,我并不是在拿捏,我也不是想以此為要脅,跟你做一些交易或者談判。我只是堅持律法的公平與公正。”
“大道理誰都懂,我們就不必多說了!凡事都要這么認真計較的話,那這世上的事情,就沒有人情可言了!”韓鐵林道:“我現在不想跟你講什么大道理,我只問你一句實話:放不放人?”
李毅道:“韓省長,你可否知道,這三個人犯下了什么樣的罪行嗎?”
“罪行?”韓鐵林道:“沒你說的那么嚴重,不就是超速行駛嗎?有什么大不了的!”
李毅道:“韓省長,可能他們為了把事情小化掉,并沒有向你說實話。”
韓鐵林道:“什么實話虛話?”
李毅道:“他們昨天晚上在綿州市人民路上飆車,撞翻了一輛小車子,車上五個人,已經死了四個還有一個病危,到現在還沒有脫離生命危險。”
韓鐵林震驚道:“你說什么?”
李毅知道他聽懂了,所以并沒有重復,而是繼續說道:“如果我猜測得沒錯,他們已經不只一次撞死過人了!”
韓鐵林道:“撞得這么厲害?那他們人呢?有沒有受傷?”
李毅道:“韓省長,你只問他們有沒有受傷,卻不管那些被撞之人的痛苦啊!”
韓鐵林道:“李毅同志,我真不知道這個事情。這幫小兔崽子,怕我批他們,沒敢跟我說實話。”
李毅道:“他們的車子都是進口名貴跑車,經撞啊!沒出什么大事!”
韓鐵林明顯松了一口氣,說道:“李毅同志,這個事情的確有些為難你。但是,你要清楚,這三個人,都是省里面老同志的家屬。這個人情,你不能不賣啊!”
李毅心想,韓鐵林這是把話挑明了來說啊!也好,既然說到這個份上了,大家也不必藏著掖著了,便道:“韓省長,人情是人情,但國法是國法。如果國家制訂出來的法律,只針對普通大眾,那還有什么意義?”
韓鐵林道:“我說過了,大道理不必多說。你只問一句,放人還是不放?”
李毅道:“我尊重法律,一切等待法律的判決吧!”
韓鐵林道:“李毅同志,你做人不能這么古板吧?誰沒有個求人的時候?今天我有事求你,你如此不承情,他日難保你沒有什么事情不求到我們頭上來!”
李毅淡淡的道:“如果是我的親人家屬做出這種事情來,我絕不求情,只會請求法院依法重判!縱子即是害子!今天他們運氣好,沒有被撞死難保有一天,他們就會死在這飆車上!”
韓鐵林道:“你先把人放了,我們會教育他們,不會叫他們再亂來了!”
李毅道:“有些錯誤,可以知過就改,而且善莫大焉,但有些罪過,只能用律法才能洗去!”
電話那邊傳來一陣粗重的急喘聲!
顯然,韓鐵林是真的被氣急了!
韓鐵林平復了一下激動的心情一—他還是頭一次遇到這么不給面子的下屬!
但現在有求于人啊!就算他貴為省長,這個時候也得向李毅求情呢!
那三個小混蛋,是在李毅地盤上犯的事,理應交由綿州市來審判,而判的輕重,李毅這個市長大人,擁有很大的話語權!
雖然說,斷案是法院的事情,而且法院辦案相對比較獨立。但查案和偵察,都是公安機關在進行。法院也是根據公安機關的調查結果進行審判!
而綿州常的公安機關,掌握在李毅的手里!
就連公安局長,也被李毅整在手里了!
韓鐵林從來沒有覺得這么窩囊過!
堂堂的省長大人,居然要反過來向自己手下的一個市長求情!
這個市長還不肯給面子!
事到如今,韓鐵林也不能向李毅發火,自己越是發火,只會更加刺激李毅,那就更沒有商量余地了!
他平復心情,說道:“李毅同志,這樣吧。
肇事者是侯小雷,不是我侄子,你把他放了吧!其它的事,我就不追究了,你愛怎么辦都行!”
他這也是無奈之舉。李毅油鹽不進,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先把自己的親侄子保住再說!
李毅的確有些心動,因為這次車禍事件,是侯小雷造成的,只要把侯小雷繩之以法,也算說得過去了。而把韓鐵林的侄子放掉,又可以賣個天大的人情給韓鐵林,這對自對以后在西川的布局,是大大有利的。
然后,李毅不是普通意義上的那種政客。他當官,有自己的底線和原則。如果連這種公平和正義都不能維持的話,那他當這個官,也就沒有多大意義了!還不如辭官從商,用金錢和財富,去實現更大的人生理想!
“韓省長,既然令侄并沒有撞死人,想必法院也會對他予以輕判的,既然如此,你也就不必費盡心思的為他謀劃了。”李毅沉聲說道:“請恕我說一句不知輕重的話,其實,讓他適當的吃一些苦頭,對他今后的人生,只有好處。”
韓鐵林道:“我大哥就這么一個兒子,剛剛大學畢業,還沒有結婚呢!你要是讓他去坐牢,他將來還怎么生活?”
李毅道:“韓省長,你錯了,不是我想讓他去坐牢。我惟愿天下人,人人平安幸福!只不過,他們的行為,已經嚴重的違反了道路交通法規,對他人的人身安全造成了巨大的傷害!是律法不容情,是他自己不珍惜!”
這話說得很重,像是在訓示一個后輩一般!
韓鐵林被訓得沒有一點還手余地了,再說什么都是徒勞無益!
“李毅同志,你真行!”韓鐵林說完這句話,就掛斷了電話。
李毅苦笑一聲,他明白,韓省長最后那句話,并不是在夸他!
那是一種極端氣急極度無奈之下的發出的怒吼!
李毅仿佛能感受到韓鐵林那陰沉的臉上,布滿了烏云!
今天雖然拿話逼住了韓鐵林,令他無話可說。
可是,韓鐵林心里的刺,也被李毅種下了無數根,這些刺,會讓韓鐵林對李毅的觀感,發生最根本的改變。
也許,李毅和韓鐵林之間,注定不能和睦相處了。
說不定什么時候,韓鐵林就會抓住機會,向李毅還以顏色,討回今天被拒絕的面子!
李毅最擔心的,卻并不是來自韓鐵林的壓力。
韓鐵林的侄子,只是飆車,所犯的罪過并不十分嚴重。
李毅在想,侯天威的兒子侯小雷,這個肇事者,如果重判的話,那刑法是很嚴重的。
侯家豈會袖手旁觀?
侯家人要是動用在中央的勢力,向李毅施壓,向綿州市委市政府施壓,那個時候,又該如何措置?
李毅右手擱在辦公桌上,五指不停的輕輕敲擊桌面,他俊眉微蹙,似乎在思量著什么重大的事情!
“李市長。”秘書田華敲門進來,輕聲喊道:“邵書記來了。”
李毅眉眼一動,緩緩點頭:“快請進來。”說著起身迎到門口。
邵逸先陰沉著臉走將進來,一進門就問:“李毅同志,你那個高虎是怎么搞的?”
李毅道:“高虎?他怎么了?”
邵逸先一臉的氣急敗壞:“怎么了?他做的好事啊!他居然把韓省長的侄子,還有梁秘書長的兒子,再加上省公安廳侯副廳長的公子,一股腦兒全給銬了!”
李毅道:“哦,原來是此事啊!我早就知情了。”
邵逸先一愣,涕道:“李毅同志,這個高虎是個魯莽漢子,不懂官場套路也就罷了,你可是堂堂的綿州市長,怎么連這個輕重都不知道呢?這三個人,是我們能抓的嗎?”
李毅道:“邵書記,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你可知道,高虎同志為什么抓這三個人?”
邵逸先擺手道:“我不管為什么抓他們,你叫高虎趕緊把他們給放了!我剛才打電話給高虎,這家伙居然不聽我的話!”
李毅心里暗樂,心想高虎就是高虎,能抗得住壓力啊!
“邵書記,這三個人,昨天晚上在我市人民路上飆車,撞翻了一輛小車,四死一重傷!”李毅沉聲說道:“他們在我們市境內犯的案,我們不抓他們,誰來抓他們?”
邵逸先其實早就知道這個事情了。他也是接到省里不停打來的電話,受到了上級的巨大壓力,不得不前來跟李毅商量此事。
“李毅同志啊,話是如此,可是,這三個人—一你想想看,這怎么能抓啊!剛才韓省長和梁秘書長,還有侯副廳長,都打電話來向我求情了,叫我立即放掉這三個人!”邵逸先苦笑一聲,說道:“我能有什么辦法?”
李毅淡淡的道:“我剛才也跟他們通過典話了。我只有一個回答:那就是等待法律的判決!”
邵逸先一愣,說道:“你就這樣跟韓省長說的?”
李毅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