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八章只是一個悲劇 李毅心想,這話倒也在理,一面之詞,的確不可偏聽偏信,便道:“那你們也不能這么吵吵嚷嚷的啊,成何體統?事實真相到底如何,很容易驗證嘛!等你媽媽醒過來,一問不就全清楚了嗎?”
紅衣婦女道:“還問什么啊,擺明了就是他們兩個撞的!史老三,我可告訴你,我媽的手術費用,你們必須全部出了!這是你們應該負的責任!”
史老三夫妻嚇得不輕,剛才大夫說了,手術費用起碼得花好幾萬呢!他們兩夫妻都是民工,在外面辛辛苦苦這么多年下來,也沒存上幾萬塊錢呢!都是賺一分錢花一分錢,上哪里拿幾萬塊錢出來啊?這不是要他們老命了嗎?
史老三期期艾艾的道:“大姐,我也很想幫你們,我家里如果有錢,我一定拿出來幫你們,但是,我沒有錢啊,我家里真的沒有錢,別說幾萬塊,就連幾百塊都沒有呢!”
紅衣婦女和綠衣婦女就像兩條吐著蛇信的毒蛇,緊緊纏繞著史老三,仿佛史老三就是把她們媽媽送進手術臺的劊子手。
萬家另外還有幾個男人,都站在女人的身后,一個個叉著更新腰,怒目圓瞪,雖然沒有上前說話,但那兇惡的樣子,似乎在警告史老三,萬家不是那么好欺負的!
李毅實在看不下去了,上前兩步,站在史老三的前面,沉聲說道:“這里是醫院,要吵架請出去。責任在于誰,等你媽媽醒過來自然會大白天下。”
綠衣婦女大聲道:“萬一我媽要是醒不過來呢?那就是被他害死的!”
李毅道:“就算你媽真的有了萬一,還有公交車上那么多的人可以作證!醫生的臨床檢驗也可以開具證明!這個事情完全是可以查個水落石出的,有理不在聲高,你們這么氣勢洶洶的跑過來,不問青紅皂白就是一頓責問,是何道理?”
綠衣婦女道:“喲,你還挺會講理的啊!我媽媽六十幾歲的人了,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跟你們沒完!”
李毅道:“如果你們真的想你媽媽好,就老老實實的待著,別驚擾到里面的醫生手術!”
一個男子拉了拉兩個婦女,低聲說道:“先等等看,看看情況怎么樣。”
一幫人就在外面等著,而電視攝影頭,把這一切都給拍了下來。
夏菲勸李毅回病房休息,李毅說要到下面去散散步,夏菲便扶著他往樓下小院子里來。
李毅的身體還沒有恢復,經過剛才的折騰,有些出氣不贏,來到園子里,就在長椅上坐下來,閉上眼睛,仰頭休息。
夏菲站在李毅的身后,扶正李毅的頭,輕輕幫他按摩頭部。
李毅的頭正好壓在夏菲的胸溝處,軟綿綿的,說不出來的舒服。
那柔軟指間輕壓頭部穴位的感覺,很到位,很舒適。李毅不由得想起了司婧,那小妖精的按摩手法別具一格,令李毅至今難忘。
也不知道她現在過得怎么樣了?有沒有找到合適的人出嫁呢?
夏菲輕聲問道:“李書記,你是不是在想哪個女人啊?”
李毅眼皮一跳,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想女人啊?”
夏菲附身,在李毅耳邊輕聲說道:“因為我看到你笑了,笑得很淫.蕩啊!”
那氣息暖暖的,吹在自己耳朵里,癢癢的。李毅忍不住抓住她的手,說道:“我是在想一個女人,在想你呢!”
夏菲臉一紅,說道:“你才不會想我呢!肯定是在想你的嬌妻吧?”
旁邊傳來一聲輕輕的咳嗽,李毅偏過頭,看到宗顏走了過來。
夏菲順勢抓住李毅的手,給他按摩手掌,像沒事人一般笑道:“李書記,舒服一些了嗎?”
李毅也裝成享受的樣子,說道:“舒服多了。”
宗顏背負著雙手走過來,微微笑道:“李書記,你在調戲小護士啊?”
李毅道:“小護士有什么好調戲的?我要調戲,也要去調戲你宗大美女啊!你可是咱們江南省的‘省花’呢!”
夏菲按摩的手明顯重了不少!像是在做無聲的抗議。
宗顏笑道:“省花?那我可不敢當。”但心里卻甜滋滋的,在李毅身邊坐下來。
一股香甜的脂粉氣撲入李毅鼻子,他雖然感冒了,但還是聞到了宗顏身上的香粉味。
“你不在里面采訪你的新聞?”李毅問。
宗顏道:“對我們來說,有領導在的地方,才有新聞的價值。”
李毅道:“你是怎么理解新聞這個詞的?”
宗顏道:“這個社會上,只有百分之二的精英人物,才恰恰是這百分之二的精英人物,掌握著這個社會上百分之九十八的財富和權力。所謂的新聞,就是關于這百分之二的人的社交活動和私人生活,而這些,也是另外百分之九十八的人所感興趣的。”
李毅咂摸她話里的含義,一時之間沒有回答。
宗顏道:“怎么?李書記不認同我的觀點嗎?”
李毅道:“你的觀念很新奇啊,沒有照搬教科書上的觀點和定義。讓我有耳目一新的感覺。”
宗顏道:“我們常說的有兩個詞語,公平和自由。但是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絕對的公平和自由嗎?眾所周知,人只要生活在這個社會上,他就沒有絕對的自由,他所有的自由,都是相對的,都是在法律和道德的約束范圍之內的。同樣的,這個世界上也不可能有絕對的公平。”
李毅淡淡一笑:“宗小姐給我上哲學課來了?”
宗顏道:“我只是有感而發。剛才看到那病人家屬的那種無恥嘴臉,我就覺得這世界何其的荒唐。我們從小就被教育要當好人,要做好事,但我們又有幾個人真的像雷鋒一樣做過幾件好事?這個社會太過現實,現實到就算雷鋒復活,也會被那些無恥的嘴臉們整死!”
李毅道:“宗小姐這番話說得很有道理啊。但我們畢竟是有良知的文明人,就像史老三夫妻那樣,看到因病倒地的老人,還是會不顧后果的去救她。這才是我們應該弘揚的社會正氣。”
宗顏道:“可是,如果萬家人逼他們賠錢的話,你說他們以后還會做這樣的好事嗎?只此一次,就把他們的良心和善良全部消磨殆盡了!”
李毅道:“所以,我才要你們媒體多多宣揚他們這種可貴的精神和行為,要讓全社會掀起一股知善行善的風潮。我們可以不做雷鋒,但我們最起碼也做一個有良知的人。而不是一個見死不救,見傷不扶,見幼不助的冷血動物。”
宗顏笑道:“李書記就是李書記,說出來的話,很有高度啊!令人佩服。但我以為,公平還是不存在的。就拿醫院的床位來說吧,今天若不是你李書記開了口,幫了忙,那個萬老太太只怕沒這么容易躺上手術臺呢!萬老太太若是因為耽擱治療時間而死亡,那史老三渾身是嘴也說不清楚了。”
李毅道:“正因為不公平,我們才要努力去營造一個盡量公平的環境,這也是我們政府的職責之一。”
一邊享受夏菲的按摩,一邊和美女主持人探討社會哲學,感受著花園里徐徐而來的春風,聞著幾樹早開桃花的清香,李毅的頭沒有那么痛了。
萬秀清老太太的手術進行了四個多小時才結束,情況不容樂觀,湯敏德醫生說,病人耽誤了最佳的治療時間,手術雖然很成功,但病人還處于昏迷之中,沒有醒過來。
這一下萬家的人就炸開鍋了,在他們想來,花上幾萬塊的冤枉錢,結果救不回老太太一條命,這是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的事實。
萬家人把責任全推到了史老三兩夫妻身上。可憐的史老三兩口子拙嘴笨舌的,根本就不會辯駁,被萬家幾張利嘴說得想死的心都有了。
史老三夫妻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進城做了件大好事,人家家人不但不領情,反而反咬一口,說是他們把萬老太太給害了!
這理怎么顛倒過來了呢?
萬家人似乎看出來了,不管自己再怎么逼,史老三夫妻都是拿不出錢來的,轉移目標,怪罪到醫院身上來了,說是醫生們未經萬家人的許可和同意,就擅自做了這個心臟手術,醫院方面要承擔一切責任。
萬家人看到手術告知書上的簽名是李毅,又大聲質問這個李毅是誰,是什么人,憑什么代替萬家人簽字?
李毅站出來,說自己就是李毅,當時情況危急,一時之間找不到萬家人,只好代替他們簽了字。
萬家人馬上就抓住李毅不放了,說李毅跟萬老太太非親非故,沒有這個簽字的權力,現在萬老太太出了事故,一切責任要由史老三、李毅和醫院三方來共同承擔,要么賠償巨額款項,要么就要告上法庭。
李毅對萬家人說道:“字是我簽的,該我負的責任,我絕不會賴!”
紅衣婦女是萬家的大兒女,她問道:“你是什么人?”
夏菲在旁邊說道:“這位是市委副書記兼常務副市長李毅同志!”
萬家人似乎被李毅的官職給嚇住了,看著李毅,一個個驚訝的張大了嘴,說不出話來。
“你是市長?那你簽字做什么?”紅衣婦女期期艾艾地問道。
李毅道:“我若不簽字,就沒有人敢簽字,那你母親的手術就做不成,等你們到了的時候,就只能去醫院的太平間跟她見最后一面了!”
綠衣婦女道:“就算你是市長,你也不能替我們決定這么大的事情啊!反正媽的病來的古怪,不管她醒不醒來,這個手術的錢,我都不會出一分錢!”
李毅道:“你們幾個,都是萬老人的親生兒女或者女婿吧?”
幾個男女都點了點頭。
紅衣婦女道:“我是老大,這是我二妹,那是我三弟,那是我四弟,那是我男人,那是我妹夫。”
李毅道:“兩男兩女,四個啊!萬老人好福氣啊!這次手術,加上住院的錢,也就三萬多塊,你們四個家庭平攤,每個家庭不過幾千塊錢。萬老太太把你們拉扯到這么大,連幾千塊錢都不值得你們出嗎?”
萬家幾個子女都沉默不語。
李毅道:“都說養兒防老,像你們這樣的子女,生養得再多,也只是一個悲劇!”
院長說道:“如果你們家庭實在困難的話,我們醫院可以減免一些醫療雜費,這樣的話,你們一共只需要支付兩萬塊錢就可以,每個家庭只需要五千塊錢。”
萬家大女兒道:“要我們交錢也行,但我們要先確定,我媽媽的病到底是什么來的?”
湯敏德拿出檢查報告,說道:“這是萬秀清老人的診斷書,你們看看吧!老人患心臟病很久了,起碼有四十幾年的病史。你們有沒有留意到,你媽媽的臉色常常像嬰兒一樣經常紅撲撲的?”
萬家大女兒說道:“是啊,我們都說她氣色很好呢!哪里像是有病的人啊!”
湯敏德道:“這就是心臟有病的征兆!比如患有狹心癥、心肌梗塞的人,或是有這些疾病潛在病因的人,多半擁有一個紅紅的臉蛋。”
萬家幾個人面面相覷。
李毅道:“如果還不相信史老三夫妻是見義勇為,這里有電視臺的記者,可以請他們幫忙,把當時公交車上的司機和乘客都喊過來做個見證!”
宗顏道:“我很樂意做這個工作。史老三同志,你們當時坐的是幾路公交車?是幾點鐘坐的?我們一查就能查出當時開車的司機,再在電視里打個,相信總會有人站出來為你作證的。”
史老三夫妻聽說可以證明自己不是撞人的人,連忙說道:“是105路公交車,上午十點多鐘吧,具體時間不記得了。”
宗顏道:“這便足夠了,我這就去調查一下,把當時的公交車司機喊過來,然后在電視臺播出信息,請當時在車上的乘客出來做個見證。”